☆﹀╮=========================================================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男神养成计划[抖森篇] 作者:艾德勒 万人迷汤姆希德勒斯顿接了一项令人意外的新工作。 BBC1的戏剧真人秀。 这是英国娱乐教父Rupert野心勃勃,想要收复失地的背水一战。 既有戏剧负责展现Tom的古典优雅,又有真人秀负责展现他的真实丰富。 Tom为求形象转变接下这档节目。 但新节目的总导演竟然是个年轻的东方姑娘。 她满脑子工作,生活中事全部状况外,常常让Tom忍俊不禁。 【这是一个工作狂的同行妹子养成全民男神的故事。】 好了我森哥就是这么有存在感 内容标签:西方罗曼 娱乐圈 职场 英美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Tom,岑年 ┃ 配角:其他人还重要么 ┃ 其它: ☆、失败者之歌 ?  1.1   又被否决了。   岑年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灰发女主管,内心万马奔腾。   “这是什么东西?你以为BBC是你大学里的社团?你在贵国的儿童节目工作过吗?”Victoria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岑年皱了一下眉,这已经她一个星期之内被对方否决的第三个方案了,她突然觉得一切发生的有些荒唐可笑:“这是方案,女士。完全按照您的意见修改的。“   “不用改了,“对方打断她,把桌上的策划案拿起来看了一眼,冷冷地丢进垃圾桶,”一个礼拜,如果下周你还交给我这样地栏目策划,那么请另谋高就。“   岑年转身离开主管办公室,气势瞬间塌下来。   留英七年,好不容易熬到传媒学硕士毕业,一路过关斩将进了BBC做栏目策划,结果遇到一个铁面上司,所有创意交上去都被批为狗屎,但却始终不告诉你问题在哪。可怜君心难测,岑年来了大半年,都只能做些打杂工作。   岑年望天,签证已经快到期了,如果这个时候真的被炒掉,那么续签几乎无望。置身漂洋过海七八年,最后却败在专业问题上,岑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又被毙了?“隔壁的格子间探出半个身体,Josh同情的问道。   岑年从喉咙发出呜咽的声音,把脸埋进桌面上一堆策划案里。   “嗨!”Josh努力想逗她开心,“做好手上被指派的工作不是也挺好?干嘛一定要自己主动写提案,负责一整个项目会累垮你的!“   岑年已然无心解释,“我回国后,记得要坚持帮我代购Harrods的茶点和化妆品…“   “拿出点信心来好不好!“Josh一巴掌拍向岑年的脑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激动的喊道,“我听说隔壁频道的预算被缩减了一半,有几个节目马上就要被裁掉了,还剩一个制片人手上没有新节目,你……要不要去试试?”   “谁啊?”   “Rupert Heywood.“   岑年愣了一下,肩膀微微发抖,“你在开玩笑!”   Josh耸肩,“事已至此,与其指望女魔头突然对你转变态度,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岑年默默腹诽,Rupert Heywood!BBC里功绩最丰富的娱乐节目先驱,在全球媒体都还没有从严肃新闻模式转变过来的上世纪,就开创了许多大口径高标准的综艺节目类型,开辟了公共媒体的新语态。此人顶峰时期手上运作着超过十档节目,而且档档收视名列前茅,但业界却一直传闻着他的怪脾气,在现场骂主播骂到对方退出演艺圈、心情不好扔下团队失踪几个月不上班、生起气来几十万英镑的机器往地上摔…..所以几十年下来,Rupert仍然是BBC1里的一个中层主管,制作着收视不上不下的节目,所有的战绩都成为了“业内的传说”。   “我过不了奈何桥你也别让我直接往油锅里跳啊!”岑年囧,这什么主意?一个女魔头伺候了几个月都不得其法,现在居然让她转头直接往“伏地魔”怀里撞,她是嫌死的慢吗。   “你们中国人说,”Josh是个金发碧眼的汉语迷,“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你就坐在这里继续打字,等奇迹发生。要么就去撞一撞,反正你又不是几十万镑的摄影机,摔坏了也不要紧。”   岑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了,如果真的没办法,我会去试试。”   虽然只和她共事半年,但Josh却很笃定岑年不会主动去试,她只是不会拒绝。Josh正在思忖怎么才能推她一把,回头之间,突然看到希望迎面而来。   “Rupert!就是他!Rupert Heywood!”   岑年闻声抬头,只见那位传说中的大魔头正向她迎面走来。   Rupert Heywood穿着一件剪裁特殊的长黑风衣,一头顺亮的银发整齐的往后梳着,神色凌烈的走过他们身边,走进身后女魔头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岑年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具体语句,但想来大抵也是为新节目的内容。   被“巧合“撞蒙的两人呆呆望着办公室的门,直到Rupert推门而出,Josh突然反应过来,”简直是天赐恩宠!你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岑年无语:“what?no……“   但说时迟那时快,Josh已经胡乱从她桌上一堆的策划案里随便抓起一份,冲到了 Rupert眼前。   “Hi,Rupert,我是Josh,维多利亚的手下。对了,这是她刚刚否决的新节目策划,出自我们组最有才华的导演,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维多利亚的对新节目的市场预测有些问题……”   Rupert愣了一下,似乎是被这个意外出现的年轻人下了一跳,他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后辈,还有他身后深色尴尬的东方姑娘,下意识接过策划案翻开了。   岑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Rupert疑惑的翻开她的策划,天,她甚至不知道Josh给他的是哪一本!如果是她自己乱写的哪些……岑年背后渗出阵阵冷汗。   Rupert手里翻阅着策划,眉头越皱越紧,岑年觉得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不,或者更长。这样面对面的等待令岑年感到崩溃,更令她崩溃的是,她悄悄瞄见,Rupert手上拿的那摞策划不是她提交给维多利亚看的那种正式策划,而是她自己闲来没事写着玩的草稿。岑年捂住自己的眼睛,她不想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天两次羞辱,她承受不起。   “这是你写的吗?”Rupert的声音又薄又冷,有如刀锋。   岑年眨了眨眼睛,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噢是的,Mr.Heywood,这是个……”她斜眼看了看Josh,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个意外,先生,“岑年伸手想拿回那些让她饱受轻蔑的策划,”请您还给我,这只是我自己写来开心的游戏,先生,不是什么新策划。“   Rupert把手中的策划往回缩了一下,“你说这是你写来自己开心的?这完全出自你手?没有别人帮忙或者借鉴?“   什么?岑年摇摇头,“没有,先生,我说了,这是我自己写着玩的,并不是什么新节目的策划……”   “Good!“银发老先生阖上策划案,“这位……”   “Holly!她叫Holly!“   “Holly小姐,如果你不介意,请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来,我想和你讨论一下这个……游戏。如果介意亦来。至于这份策划,我想你不介意我拿回去研究一下,Good afternoon!”Rupert优雅的点点头,步履潇洒消失在走廊尽头。   岑年整个人愣在原地,还是Josh先反应过来,“God,他对你的策划感兴趣!Holly,这事有转机了!“   岑年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她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那只是个幻想,只是个不切实际的……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你们中国人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你半年来写了几十份栏目策划书,总有一个会引起上层注意的吧!不过话说回来,我到底是拿了哪一份给他?“   岑年摇摇头,有一点笑容要从她唇角绽开,但是她忍住了,“你永远也想不到是什么……这太传奇了!“   “我想象不到?是那个无聊的生态环保节目?还是那个疯狂的性学家实验?Holly,怎么说我也帮了你,你得告诉我啊……”   “你猜不到的,“岑年眨眨眼睛,”不过如果真的那么幸运,你绝对也会成为这个疯狂想法里的一员!“   岑年背起包,简单的整理里文件抱在手里,“我要赶快回去为明天的探讨做准备了,拜~“   岑年住在BBC伦敦总部的西边,一桩老的不能再老的英式公寓里。她自己租了二楼的一室一厅,本来楼上还有一个同样是留学生的小伙子,后来实在受不了这老公寓里可怜的供暖,招呼也没打一声,拎着皮箱走了。   岑年不是很介意这里的旧。这种承载了往昔战争死亡和繁华痕迹的建筑令她着迷,再说房东太太是个很爱干净的家庭主妇,这令她欢喜。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离BBC步行只需要不到半小时。岑年在伦敦的生活一切以工作为中心,能在需要的时候最快赶到电视台,这对她来说比供暖重要的多。   岑年进了屋,没开灯,把自己陷入沙发里。今天意外和刺激来得太多,她需要消化一下。来伦敦几年的时间,只为了实现自己的职业理想,而今天当她以为可能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转折。岑年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闪闪发亮的屏幕上是一排加粗的英文,细细一看,只有两个单词。   《Show me》   BBC ONE 晚间黄金档的最新力作。   结合传统纯正的英式戏剧,与最新鲜的娱乐真人秀。   我们将带摄影机走进剧场。   我们要在一周内对一场经典戏剧进行改编或重演。只要你对某出戏剧有兴趣,想要自己创作,我们将为您提供最适合地场地,以及不列颠最伟大的戏剧家和表演家们作为您的导师,24小时与您相处,指导您一周时间,一周后您将与导师一起登上舞台,表演给成熟的剧场观众观看,表演结束后,现场观众将为您投票,如果您的支持率超过百分之六十,您将晋级,反之将被淘汰。   我们将选择十位选手,支持率最高的三位将进入决赛。   最终我们将排演一部您想象不到的巨制戏剧。   七天之旅,亦真亦戏。   BBC给您舞台。   Now,Show me!   岑年把鼠标往下滑了滑,预选导师里有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名字。看到那个名字,岑年愣了愣神儿,她看像窗外,思绪便随着伦敦夜晚的灯河飘渺起来。   但愿这不是个梦。但愿一觉醒来,这条通往理想的道路仍在。   上午的BBC大楼内,人们匆忙但有序。   岑年反复深呼吸了二十几次,终于叩响了Rupert Heywood的办公室大门。他的办公室在偏僻的办公楼角落里,安静的令她打怵。   “Come in,”银发老头坐在一张北欧风的老板椅上,岑年偷瞄了一下这间独立办公室的环境,非常简约的风格,和Rupert自身的贵族打扮大相径庭,除办工桌以外的地方,摆摞着一地资料和带子让人无处落脚,墙上则全都是有关他曾经制作的电视栏目的海报或报道。   岑年十分唏嘘,这条她梦想的职业道路,眼前人已经以一生时间走过来了啊。岑年恍惚的看着对面的Rupert,觉得他简直就是神。   “霍莉小姐,请坐。”   “岑年,我的中文名字叫岑年。Holly是我的英文名字。”   “岑小姐,“Rupert把那份策划摆在桌上,往前推了推,”策划我已认真拜读过。如您不介意,我会直接将您调至我的团队,栏目形态,恕我直言,有许多需要修正的地方,但这个创意我认为,可以一试。“   “……这本就不是个成熟策划。“   “成熟策划?别闹了,东方小姐,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有太多人交给我那种废纸,谷歌可以找到几十万种不同的版本——如果我有兴趣。“Rupert轻哼一声,”我只要一个“闪念”,所谓的“灵光一现”!没错,这世上所有伟大的作品都自一瞬间的意念而来。而你的意念,几乎全部体现在了你的文字上,对吗?你想打破戏剧与真实人生之间的界限,当然,这是幼稚的幻想。但——现在的观众,早就角色模糊了,他们手中拿着推特和脸书,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部媒介,我们得让他们弄清楚,界限在哪里。所以——“   “所以?“   “我来帮你联系西区剧场和成熟的真人秀制作团队。至于你故事里的‘导师‘这个角色,您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岑年吸了一口气,“有,我钟意一位。“   “是谁?“   “Tom Hiddleston.“   Rupert深邃的目光停滞了片刻,复又发起光来:“娱乐王国的宠儿,传统戏剧的继承者。会有万千青年的关注,就是他了。”   “那么,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   “Now.“   ? ☆、露天仲夏夜 ?  1.2   英国电影学会(BFI)庆典现场   初秋的伦敦空气凉薄,BFI星光熠熠的红毯上似乎汇聚了这座城市所有的热力量。这其中最为吸引人目光的莫过于今晚的男主角,首届BFI大使Tom Hiddleston。这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全民男神甫一出场就汇聚了所有关注。他一身笔挺西装,双手插袋,颠倒众生的笑容在镁光灯的闪烁下忽明忽暗,凡有人提问,他便侧耳恭听,遣词吐字是再无其右的优雅。   “Tom,听说你接了BBC一档新的真人秀是吗?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档新节目?”   “Well,我才刚刚与BBC接洽。我只能说,这不只是BBC今年最大制作的电视节目,也是BBC今年最重头的戏剧作品,更可能是伦敦西区今年最重大的活动。我自己也很期待!”   Tom语音未落,记者区便像炸开了锅一样。   “Tom能不能再给我们多透露一点?这个节目具体是什么内容?”   “Tom你是要从电影圈转战电视了吗?为什么会接真人秀是怕人气下滑吗?”   “这个节目什么时候开拍,你的日程安排是怎样的?”   Tom无奈的笑了笑,试图找到一个既能满足媒体又不透露具体情况的平衡点,身边的公关助理Luke连忙上前拦住媒体,向Tom示意到时间入场了。   Tom礼貌的挥挥手,举手投足尽显谦谦绅士。   上了保姆车,Tom笑道:“我是不是说多了?我刚才透露了我不该透露的吗?“   “没有,“Luke回答,”你简直是给他们做了最好的免费宣传,我简直该和BBC谈谈价钱!“   Tom又笑了,笑过之后敛色道,“话说回来,我们该了解一下了,那个节目。“   “后天我们去BBC,和主创们开意向会。听说,“Luke似乎有些兴奋“那个总导演是个二十出头的东方姑娘。“   哦?Tom挑眉,东方电影里悠长婉转的音律隐约浮现在耳畔,一个影影绰绰,带着东方神秘色彩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初具形廓。   BBC ONE的会议室内   岑年与Rupert,Josh和几个工作人员坐在会议桌前等他们的新嘉宾。由于娱乐教父Rupert Heywood亲自出面,Mr.Hiddleston方面很快就表现出了合作的意向。岑年知道以她资历最浅,突然被委任为一档重磅节目的总导演,已经被许多人忌讳,如果这次栏目没有做好,她在英国的职业生涯也可以说是差不多到此结束了。而她也明白,Rupert在某个程度上比自己更紧张这档节目。BBC从几年前就开始缩水,新媒体的冲击导致这个传媒霸主开始节目下架、预算裁剪,许多老人已经提早下岗,但如Rupert这样曾叱咤圈内的大佬,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快被时代抛弃,这几乎是Rupert退休前的最后一博,只为证明自己的眼界和专业。   于是从正式立项到现代,岑年每天都跟着Rupert工作十四个小时以上,Rupert对工作细节的要求已经完全超越了“吹毛求疵”,比起女魔头的冷暴力,Rupert分分钟让你鞋底冒烟的热情让人充实但却有些招架不住。岑年有点睡眠不足,等待中她翻着资料,突然发现策划里少了一页重要数据,困意瞬间消散,“缺东西了,我去楼上拿一下。”   Josh欲拦,“人都快到了,先等吧!”   岑年看了看手表,“三分钟,来得及,我用跑的。”看了一眼默认的Rupert,岑年二话不说踩着高跟鞋推开门往外冲,还未到电梯,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一人身上。   “抱歉抱歉。”岑年发现自己撞到一个男的怀里,由于刚刚起跑的冲劲儿太大,还险些连累人家一起摔倒,于是连忙道歉,手上寻找着支撑点想先站稳。   “小心点,我没关系。”   头顶飘来磁性好听的男声,岑年愣了一下,觉得有点耳熟,于是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   (此处消音)   岑年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能是撞傻了。   她看见全民男神汤抖森正用宽容的眼神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To……Sorry,你是Mr.Hiddleston“   “Tom。见到你很高兴。“汤姆先生一只手扶着还没站稳的岑年,另一只手想要伸出来表示诚意。   岑年低头,发现自己因为没站稳,所以双手正死死地攥着Tom的右手衣袖。   “Sorry,“岑年又连声道歉,连忙放开Tom,但因为放的太用力,又险些往后倒去,汤先生反应迅速,连忙用手掌托住岑年后背。   “小心点,小姐。“汤先生的声音温柔的快要沁出水来。   岑年觉得自己丢人丢到泰晤士河了,这什么烂桥段,搞得她好像在存心泡男神。她低头悄悄呼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努力直视对方眼睛,维持着自己的声线平稳,“Sorry,Mr.Hiddleston,我现在要上楼给取一些重要资料以便您待会儿过目,一会儿见!“说完头也不回的冲进楼梯间,一溜烟跑上了楼。   留被撞的男神在原地,一脸摸不着头绪的笑容。   岑年抱着一叠数据,动作尽量轻的溜进会议厅。Tom先生和Rupert正在讨论着节目的概念,岑年看到Rupert丢给她一个眼神,于是安静的将手中的资料逐个发给每一个人,然后在Rupert旁边的空位坐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们年轻的总导演,Holly。“Rupert向Tom介绍她,”未来几个月你们将日夜不离,所以现在最好是先认识一下彼此。“   “I’m Tom。“Tom笑的诚意满满,”这是我第一次做真人秀,还请多包涵。“   “Holly,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岑年告诉自己一定要拿出专业面貌来,她却看到Tom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岑年觉得自己有点当机。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Rupert继续开始和Tom沟通着合作的相关事宜,岑年鼓起勇气从领导肩膀后面偷偷的观察男神。   这位全民男神看起来比荧幕上更高,合体蓝衬衣和西装裤,修剪的简单精神的金发。眼角有些细纹,那是他爱笑和沉淀的痕迹。那双桃花泛滥的灰绿眼睛阖着上翘的睫毛,使他的眼神看起来迷蒙温柔,令人联想浪漫。   “Holly,简单给Tom介绍一下我们的具体流程和他的职责。“Rupert的命令使她回到人间。   “OK,首先感谢Mr. Hiddleston接受我们的邀请。“岑年小小的换了口气,”Rupert刚才已经给您介绍过大概内容,具体流程是这样的:首先在节目开始前,您将是我们栏目的第一位导视,也将是我们要排的戏剧的主创,我们需要先一起商定第一部戏的剧目,接下来您需要参与我们对选手的选拔过程——这毕竟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将是您的学生。初赛的选拔时间大概是半个月左右,我们需要选定三名候选者,开始节目的拍摄。紧接着就开始了真人秀的部分,通过观看他们自己排演的剧目、与他们相处,从这三名候选者中选出你最看好的那一个,这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接下来,指导他演出你曾演过的最出名或你最喜欢的一出戏,您和您的学生将在接下来的一周一起居住在剧场,每天排练,以便最好的呈现,当然“真人秀”需要时刻有镜头在旁。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做你自己,把你对戏剧的理解和热爱都表现在镜头前,帮助一个有戏剧梦想的人。也给自己一个做导演的机会。“   岑年说到这,停了一下,她看见Tom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动容。   “最后,就是你们排演的那出戏的呈现。我们已经联系了几个西区影响力最大的剧场,您可以挑选一下,力求最后呈现出最好的效果。只要您和您的伙伴创作的这出戏得到当场观众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肯定票,你们都将过关。在您之后还会有四组以同样的方式排出一场戏,当五组全部排演完后,将以票数的多少排名,前三名进入决赛,共同排演最后的大戏。“岑年讲完,抬起头来看着Tom。   “哇哦!”Tom感叹,“这听起来是个巨大的工程。”   “我们预计整个《Show me》的第一季要持续半年左右。“岑年解释道,”但是您结束自己的部分后不需要一直跟着拍摄,后面的几个选手也会有自己的导师,您只要作为嘉宾偶尔出现就好。“   “亲自排戏、真实自我、完成梦想…..Well,“Tom的笑着看向岑年,”你说服我了。I’ll take this!“   听到心中预想的第一位导师亲口答应,岑年如释重负的笑了,“Thank you,Mr. Hiddleston! 我保证真实的你会惊艳所有人!”   Tom笑道:“说到这儿,接下来的半年我有多‘惊艳’,都要靠你了!”   岑年含着最大诚意伸出手,“I‘ll do my best!”   Tom温暖的手掌握住岑年的手,“合作愉快!”   男神不愧是男神,才敲定了合作协议,接下来的几天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作为第一位确定下来的导师,Tom几乎每天都要参与主创探讨会,然后排通告、拍定妆照。   岑年空降成为总导演,又是跟陌生的团队合作,前期工作做的并不轻松。但好在,团队里本该最大牌的Tom属温暖系,在她偶尔考虑不周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都给了她最大程度的包容和鼓励。   一个礼拜过后。   连续几天只睡了两个钟头的岑年本来还在心想能不能抽空稍微补个眠,倒不是因为懒或累,是实在不愿意第一次和汤抖森先生共事就一直顶着黑眼圈。   但岑年显然低估了男神的魅力和战斗力,汤姆先生时时刻刻保持最佳状态,总能想到有趣的点子,岑年发现和他在一起工作简直会让自己忘掉只睡了两个小时的事。   “您最广为人知的几部戏剧大概要属《辛白林》《奥赛罗》《亨利五世》和《克里奥兰纳斯》,Mr. Hiddleston,如果让您作为导演、编剧、舞台指导等角色再创作,您比较偏重哪一部?”案头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好几天,岑年觉得可以开始谈些实质内容了。   “请叫我Tom,Lolly小姐,“Tom歪歪脑袋,”如果你要长达半年都叫我‘先生’,我会崩溃的!”   岑年笑了,表示投降,“好的Tom!and…是Holly,我不是棒棒糖!”   “Sorry、Sorry,Holly~”Tom拖长音又读了一遍,“请容许我……你是中国人对吗?”   岑年点点头,她听说这位全民男神对她的母国很有好感,“中国东边的一个海滨城市。“   “那我能问一下你的中文名字吗?“Tom充满希望和诚意的望着她。   岑年愣了一下,绝非她不愿回答,而是‘岑‘这个字的读音在中文里本身就不好念,她恐怕Tom用处不多,“岑年,岑是我的姓。”   Tom喃喃自语的念着,“那这……”   Josh突然推开会议室的门,“Holly,Rupert说剧场已经联系好了,如果你没事就马上去看一下。“   岑年答应着,回过来准备跟Tom说明情况,请他先回去休息,谁知Tom主动表示,“我爱西区的剧场!我可以载你过去!“   岑年表示她可以搭地铁,再说这只是初步接洽真的用不着动用男神刷脸。   “可是我也需要去看一下场地,”Tom无辜的眼神望着她,“毕竟不同的戏要呈现的效果也不同……”   岑年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否则她定好剧场到时候导师不满意也是麻烦,“那只好辛苦你跑一趟了。“   “我的荣幸。“   伦敦西区不愧是与百老汇齐名的世界最大戏剧中心,工作日的下午依旧人头攒动。   岑年与Tom一起走在西区的街道上,今天伦敦的阳光灿烂的有点反常,道路两边林立着风格各异的古老剧场显得生机勃勃,每隔几步就有买票的队伍或露天咖啡座,岑念想,这就是她爱上英国的原因啊,自由与优雅并存,开阔与厚重兼得。   岑年走近第一家剧院的时候在考虑要不要带着Tom一起去跟剧院管理方见面,男神的出现是会成为通行证or起到副作用?岑年正在犹豫着,Tom突然提议,“我有点口渴,你要喝什么吗?我去买!“   岑年感慨男神的贴心,“意式浓缩,谢谢!“搞不好还能治缺觉。   “没问题,你先进去谈,不必等我。“   看着Tom去买咖啡的背影,岑年不由赞叹他的绅士,能看出她需要咖啡,而且知道能在什么时候给对方和自己以台阶,真是太细心难得了一些。   所以当岑年从剧场走出来,远远看到一身天蓝坐在阳光下的咖啡座翻着一本诗集的Tom时,只觉得自己有点恍惚。或许是剧场内太暗而Tom身上的光太亮,眼前的画面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谢谢你的咖啡,”岑年走到Tom对面坐下,手里握住咖啡发现还是暖的,“So sweet!”   Tom从诗集中抬起头来,”You are welcome!So,这间怎么样?合适吗?“   岑年摇摇头,“传统剧场,严肃性够,但就怕太严肃。而且这还要看你想排哪出戏。“   Tom闻言阖上书,认真的回答,“刚才在会议室,我正想问这个问题,你介意把电影或电视作品搬回舞台吗?”   岑年思考了一下,目前为止,眼前这个好莱坞炸子鸡最受欢迎的戏确实都是电影和电视剧,于是道,“不介意。但其实,在你和选手的相处、幕后的排戏过程中,其实已经体现了这个节目的娱乐性,舞台上的东西,其实需要承担一部分严肃责任。“   Tom明了的点点头,“对比,I know!Let me think…”   “虽然我觉得你演哪一出都一定会爆满!“岑年毫不夸张的说道。   “别这么说,“Tom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我觉得,这还是要看我们会选拔出一个什么样的人,对吗?我们得考虑他的意愿和风格。“   “当然,所以现在只是初步的预案。”岑年突然想到什么,激动的叫道,“如果我们不在剧场里呢?如果我们就在街上、餐厅、甚至BBC里边!“   Tom挑眉,似乎在思考这样的可能性,“那你说的严肃性……“   岑年有点沮丧,她有了一个理想中的导师,但她还需要一个心仪的剧场。   “嘿,“Tom的声线转亮,”我刚才翻宣传页,看到不远处的小剧场里有一场《仲夏夜之梦》,你有兴趣吗?“   岑年眨巴眨巴眼,“是哪个剧团演的?”   Tom摇摇头,“陌生的名字。所以才令人充满期待,你不好奇吗?“   本着职业敏感,岑年和Tom一样有点好奇,不过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就这么跑去和嘉宾一起看戏,是不是有点过分?   “可是我还有好多工作。”岑年试着婉拒。   Tom不置可否,“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没有新的刺激,哪来新的灵感。“   岑年缴械,真是不怕男神有颜值,就怕偶像有文化。   事实证明Tom对于戏剧的敏感是正确的。   这场让人毫无防备的《仲夏夜之梦》开始于一个霞光满天的黄昏。那是一个混合民族的剧团,大部分人是吉卜赛之类的欧洲游牧民族,他们各自操着不同口音的语言,在一个神奇的剧场里上演着世上最伟大的爱情喜剧。   剧场是在公园里临时搭起来的,有点类似于马戏团表演用的大帐篷,环形剧场,舞台在中央,还是半露天的。十分特殊的是,这个舞台高于大部分的座位,大部分的观众的视角竟都是仰视。   岑年和Tom坐的位置临近舞台,看戏的时候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演员的一举一动。舞台上少数民族演员的复杂装束,傍晚昏黄的光线和临时剧场里五彩缤纷的灯光,还有考验着岑年听力的吉卜赛英语,都让岑年感到头晕目眩。   当扮演小精灵的演员把一滴晶莹剔透的紫红色液体滴到男主角的眼皮上时,岑年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魔法。   戏剧散场,夜幕已降,本就不多的观众零零星星的走出临时剧场。岑年觉得自己还在戏里没缓过神儿来,Tom似乎也有所思,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着,十分安静。   快到的时候Tom先开口,“很奇妙的经历,你觉得呢?”   岑年想了一下,赞叹道,“剧场其实就是为了把观众从真实世界隔绝出来,这个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做的很极致。”   Tom表示赞同,“莎士比亚的特点便在于他的台词,而这群吉卜赛人,竟然连词儿都没说对!”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还有要一直仰着脖子的设计,”Tom继续笑道,“但是如你所说,这种方法很极致,把你禁锢在剧场的那个世界里,观众与舞台上的演员仿佛离得更近。”   岑年突然灵光一现,“我突然有了个主意!”她看着霓虹闪烁的背景下,Tom英俊的面孔,“我觉得我们可以着手开始拍第一波宣传片了!“   ? ☆、街拍科文特 ?  1.3   隔日,岑年与Rupert约好谈最近几天的进展和新宣传片的企划。一到办公室,岑年便发现全栏目组的同事都以好奇的眼光观察着自己。虽然她这个空降总导演已经引起了许多忿忿,但这么毫无遮拦的目光岑年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岑年忍着不适感走进Rupert的办公室,发现Tom和他的宣传Luke也在。岑年一脸疑惑的看着Tom,后者脸上满是无奈。   “Holly。“Rupert从老板椅上转过来,一脸严肃的叫她。   岑年满脑袋问号,“Boss?”   Rupert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报纸,岑年走上前去,疑惑拿起其中一份。   “汤姆希德勒斯顿与新女友西区看戏”   Excuse me?!   报纸上是她和Tom昨晚看完《仲夏夜之梦》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着的照片,照片里两人谈笑风生。   “So,你准备来汇报的进展就是这个?“Rupert的声音充满讽刺。   岑年捂脸,谁说纸媒江河日下,小道消息这不比推特还快么。还有传统媒体的操守呢,她和男神隔着八丈远这怎么看出来是”新女友”的。   Tom看到岑年生无可恋的表情,觉得自己简直像闯了祸连累同桌的小学生,于是连忙替她解释道,“这件事与Holly完全无关,我想这些报纸早就虎视眈眈我的私生活了,我们昨天是去西区看剧场,百分百的公事。“   一旁一直盯着手机的Luke头也不抬的道,“网上已经炒起来了,粉丝和媒体开始扒Holly的个人信息,估计你们现在从BBC大楼走出去就会有无数记者拦截问。“   岑年望天,她只是去看了个听都听不懂的舞台剧啊。   “Sorry,boss,我……很抱歉。”岑年觉得自己犯了个极不专业的错误,这让她十分沮丧。   “大众的第一反应就是炒作,“Rupert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你的首波宣传片的策划呢?做好了吗?“   岑年没想到Boss转换的这么快,赶紧递上自己新策划,“这支宣传片是《Show me》给观众留下的第一印象,也是我们招募选手的第一支广告,务必准确而有力。我的想法是让Tom在国家剧院的舞台上演一出戏,背景是古典传统的剧场,而Tom是便装出演真实自我,镜头跟着他到后台,后台比前台热闹轻松但紧凑,每个迎面而来的路人甲都和Tom有简单互动。最后Tom走出国家剧院的大门,身着戏装,欢迎所有人来参与《Show me》。”   岑年一边说着,Rupert一边翻着策划,在岑年说完的同时他也已经阅读完毕,“想法没问题,趁着这八卦的热度,赶紧出片!“   岑年有点懵,Boss这是要拿她蹭话题吗?转头看看Tom,男神表情好像不明朗。   “我觉得这好像不太……”岑年试图挣扎。炒绯闻这事也太不上档次了吧。   Rupert挥挥手,“伦敦政经的传播学硕士,传播的基本理论不用我教你吧?未来几天Tom和你都会是娱乐新闻的头条热点,还有比这更好的宣传方式?”   岑年眼睛瞪的更大了,要不是她知道Boss过去的行事方式是个老派的英国绅士,她简直认为这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Tom那边厢已经放弃抵抗,“我非常抱歉,Holly,真心的。”   岑年扶额,伦敦政经没教她这也是传媒的普遍规律啊。   与Tom陆续走出Rupert办公室,岑年感应到全组的目光都在悄悄投向自己。岑年有点尴尬,“我还要去跟摄影师商量宣传片的事情……”   Tom正准备开口说什么,一旁Josh凑过来,“摄影师去伯明翰拍东西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你刚才进来时,我想跟你说来着。“   岑年:……   还没来得及再找借口,Tom发出午餐邀请,看岑年犹豫,他灰绿色的眼睛好似蒙上一层雾,“只是一顿午饭。”   岑年望着Tom眼中的希冀,只好点头。但条件是只能在BBC的餐饮部里找个地方。   一进中餐厅的时候岑年就后悔了,不远处维多利亚正和友人坐在那儿。岑年几乎想掉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女魔头的余光扫见了她,将餐巾往桌上随手一掷,朝他们走来。   “Holly,好久不见啊!”   岑年只好扯着嘴角笑,“hi,维多利亚。Tom,这是维多利亚,我的旧上司。维多利亚,这是Tom,我新节目的嘉宾。”   “Wow,汤姆希德勒斯顿先生。”维多利亚讶异的超Tom伸出手,“好莱坞当红炸子鸡,久仰大名。”   “I’m Tom!谢谢您的肯定。”Tom礼貌握手。   “好莱坞电影拍的如日中天,但却对‘儿童节目’有兴趣?”维多利亚的眼神在岑年身上打量,“希德勒斯顿先生,要把自己的人气和形象交付到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手里,我说的对吗,Holly?”   一旁的Tom眉头皱起,他似乎嗅到一丝敌意。   而岑年面对这样直白的攻击,只是清冷冷的一句,“祝您吃的愉快!”说着便带着Tom往餐厅花园走去。   “你的这位旧领导,似乎对我们的节目不太友好。”   “她不是对节目不友好,只是对我不友好。”   “你们有过冲突?”   岑年摇摇头,“我出了学校就进了BBC,在她手下。她从第一天见我就是这样。“岑年解释了自己是如何被一次次否决,又是如何被Rupert突然调走。   “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Tom不解,”文化差异?同性相斥?“   岑年耸耸肩,“我一点主意也没有。“   两人在餐厅小花园的铁艺餐桌旁坐下,点了两份简餐。   “被拍的事,我想我应该道歉。”放下咖啡,Tom敛色表示歉意。   岑年摇摇头,她知道Tom这顿午饭无非是为了这句抱歉,“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所以有些不适应。但是没关系,这是出于工作,我理解。“   Tom观察着岑年的反应。和会议桌上说着节目眉飞色舞的样子不同,此时的她,语言清清淡淡,好似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做一个这样的节目?“Tom 笑着看岑年。   午后阳光洒在花园的餐桌上,岑年看着远处BBC的标志,思绪似乎飞的很遥远。“学新闻,是个很鼓动人心的过程。但是离开学校,才发现人性远比正义有趣。戏剧的魅力,“岑年狡黠的望着Tom,”这个你比我明白,对吧?“   岑年的轮廓立体,但五官柔和,声音像是从青瓷壶里倾倒出的中国茶。Tom有点晃神,觉得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坐在西方油画画面里的美丽姑娘,人物的线条却是用东方工笔画的方式勾勒出来。   “Tom?“岑年不知道Tom的目光为什么突然失焦了。   “Yes,Yes!“Tom回过神来,”我明白。戏剧不为承载某种主义,但却比任何事物都更能打动人心。“   和团队商量过后,岑年决定后天就着手开始拍摄第一支宣传片。与此同时,她和Josh开始紧锣密鼓的联系后续几期的嘉宾导师。   “不能比Tom的Level更低,但是也很难更高了。“Josh表示头疼,”你第一期就找了个全民男神来,后面真的很难办啊。“   “Tom能来多少还是看在Rupert的面子上,“岑年望着眼前的嘉宾候选名单,感到有一丝丝绝望,”可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Boss心甘情愿出来刷人情费。“   “我们最少得再选定两个导师,Tom这部分的节目开始录,咱们就要开始做后面一期的准备工作了。“   “可是Tom这集不播,谁也不知道观众反响怎么样。”岑年咬着笔头,眉头紧皱,“宣传片关乎生死。”   岑年知道以Rupert的权职范围,足够启用她这个新导演和预案立项,但是最后BBC究竟会投入多大手笔支持,还全要看节目首期的表现。   组好了后天拍摄宣传片的团队,岑年决定自己去找一趟Tom,给他看脚本顺便沟通想法。和Luke通过电话,得知Tom正在科文特花园附近接受平面采访,岑年突然觉得自己非常不想去。以科文特花园的人群密集度,她预感自己明天会再上报纸。   然而为了办正事,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本想拉着Josh壮胆,结果后者不但无情的拒绝了她,还告诉她今晚是女魔头举办部门party的日子,让她跟Tom谈完后不要忘了去露个脸。   岑年无语。从她进BBC起半年时间,一直跟在女魔头手下,但是女魔头从来就没待见过她,如今自己人都调离了反而邀请她去参加party,难道真的是宴无好宴。   科文特花园大抵是伦敦中心文艺气息最浓重的市场,上可追溯到金雀花王朝的王室特供果园,如今遍地都是古董、首饰等艺术品商店,同时也不乏许多风格迥异的街头艺人。   Tom在采访时便被Luke通知岑年一会儿会来找他。Tom丝毫不感到意外,一边继续回答记者的问题,一边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对面的记者继续滔滔不绝的发问,Tom思绪开始有些飘忽。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已深深了解到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东方姑娘是个提起工作就完全忘我的狂人。Tom想,她大抵是在刚踏入理想行业的初期就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机会,所以要用尽一切力气去证明自己,因而必须事事求完美。这让他想起自己,尽管如今的演出已经会受万千拥戴,但和当初第一次踏上RADA舞台的心情已然遥之千里。   这也是他接下这档节目的原因之一。都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但初心这个东西,如果不能时不时捡起来联络联络感情,很容易随着眼前的欲望沉浮不定。他接这个工作的时候,原本以为会是那个需要自己教之排戏的搭档能给自己以这方面的刺激,却没想到是总导演令他眼前一亮。岑年工作状态和自我状态仿佛是两个人,第一撞见她的迷迷糊糊,和她谈起自己节目的冷静理智,都在他脑海里留下深深印象。   采访结束后,Tom匆匆赶到与岑年约好的国家歌剧院附近的下午茶馆,他到的时候岑年正坐在二楼角落的一张维多利亚时代的软包座椅上,托着腮闲闲看着窗外。   Tom刚准备迈上楼梯的右脚停顿了一下,他看见岑年今天穿了一条露肩长摆的连衣裙,剪裁复古,纯黑色,她整个人肌肤胜雪,玫红的双唇微微张着,侧着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思绪仿佛已飘忽到五百多年前的金雀花时代。   “Holly?”Tom不自觉向她走近。   岑年正坐在窗边出神儿,一个没主意Tom已经行至眼前。岑年连忙站起,伸出手打招呼,“Hi,Tom!”   “你穿裙子真是有一种……amazing的美感!“Tom的眼睛闪着光芒望着她。   岑年怔了一下,甫才想起自己的穿着,于是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知道穿这个不合适。但我稍后有个重要的聚会,我怕来不及换正装所以……”   “No!No No……”Tom忍不住多看一眼,“It‘s amazing!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平时不穿裙子?”   岑年于是解释,自己先前的工作是记者,平日随时都会有采访任务,穿着裙子不方便而且会给被采访人不专业的直感,所以如非必要,她工作场合从不穿裙子。   Tom点点头表示了解,但还是忍不住赞叹,“也许真实的你比工作中的你更迷人,对吗?“   岑年低下头,有点局促的一笑,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于是入座,谈起两日后要拍摄的预告片。   岑年拿出脚本来跟Tom说流程,片子只有3分钟,主要表现的就是英式戏剧的文艺庄重和希德勒斯顿先生的优雅迷人。初期会先丢一个30秒的片花,Tom 只要Hot、Charming、Elegant就已足够。   “就是要你在三十秒之内,吸引全世界的目光到英国的剧场里来。我们建议你着时尚帅气的便装,与背后的国家剧院形成鲜明对比。”   Tom 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岑年要的是什么。一个现实代里典型的英国绅士,替他国家的文化代言。他对此并不陌生。   “但是我在努力的摆脱这些标签,‘绅士’、‘伊顿’、‘老派’……我并不止这样。“Tom说出心中的矛盾。   “当然,“岑年想了想,她可能需要推这位嘉宾男神一把,”如果会让你看起来只是个标签人物,完全还是外界对英国绅士的刻板印象,那就根本没有做这个节目的必要。“看着面前陷入思索的Tom,岑年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我们就是希望用镜头纪录真实的你,也许不完全符合人们想象的绅士形象,但是更有血有肉,也更完整。这绝对让你看起来更立体也更讨人喜欢。“   Tom柔软的目光让人心生恻隐,“但愿如此。“   岑年笑了一下,“公众人物果然要背负很多,不过你可是无国界的全民男神!“岑年望向Tom的眼睛里充满欣赏和肯定。   “你真的这么觉得?“Tom挑高左眉。   ”Of course!So…come on!对自己和我们都更有信心一点!   “Thanks,and,很抱歉把你扯进八卦新闻。“   岑年想到此刻也许正有无数陌生人在讨论自己,感到非常无奈,但看到Tom眼睛里晶莹的诚恳,她还是笑笑,“我把它当成一个媒体人小小的代价。”   Luke恰时出现,一脸“我也不想来转达这事儿”的表情,“很庆幸你心态这么好,Holly,但是你的‘代价们’已经堵到门口了。”   岑年秒崩溃,“What?Why?”   “因为我刚才在接受采访,而这里是科文特花园。”Tom很快反应过来,“有多少记者?这里有别的出口吗?”   “少说七、八个,有后门。不过……”Luke看着岑年充满希望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后门记者更多。”   岑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可以帮Tom发表声明,但是你们需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   “我们出去。“Tom看着惊讶的岑年和Luke,耐心的解释道:”躲在这里更糟怀疑,而且我不想就这件事做任何声明。如果他们要拍,那就让他们拍。“Tom站起身来,走到岑年身边,皱眉但真诚的看着她,”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   Tom187的身高站在她面前颇具压迫感,岑年觉得自己刚才还挺清晰的思维,好像心电图突然“哔“一下变成一条直线了,愣愣的点了点头,被他牵起来就往楼下走。   快出门口的时候岑年已经能看到门外的闪光灯开始忽闪,她后悔自己穿了这么高的细跟,现在小腿肚子好像有点抽筋。   Tom似乎感受到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会挡在你前面。无论记者问什么,不要回答。”他看着岑年惊恐的像小鹿一样的双眸,低声问,“Are you ready?“   岑年本能的点了点头,Tom伸手推开大门,数架相机噼里啪啦对着他们而来,Tom牵着她疾走,她踩着十分跟紧着外套拼命加快速度跟上他,不停闪烁的闪光灯让她感到晕眩。   好不容易上了Tom的车,岑年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闪光灯还在隔着玻璃窗不停闪烁。车子艰难的驶出挤着记者的街道,他们才得以松一口气。   “做个全民男神代价可真大。“岑年感慨。   Tom的脸色并不好,对于把无辜的岑年牵扯进来,他有些自责,“这些本不该是一个演员生活的一部分。“   “但你处理的很好。“岑年表示肯定。出于保护她的目的,他挡在前面维护她不受伤害。如果是出于宣传目的,不回应会让事件发酵。   “Forget this.“Tom挥挥手,”你不是说你有个重要聚会?“   岑年大愕,维多利亚的Party,她忘得一干二净。看了眼手机还有半小时左右,从最近的地铁站或者打的士都很难在半小时内赶到party所在地。   “我可能会错过了……”岑年手背贴上额头。她不知道维多利亚邀请她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无论如何女魔头仍高她一级,难得的橄榄枝,她不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Hi,Lolly小姐,”一旁磁性的声音,似乎已有对策,“你缺男伴吗?”   ? ☆、即兴爵士舞 ?  1.4   维多利亚的酒会尽是BBC高层和业内精英。岑年已是边缘人士,但她也看出大英帝国的媒体圈几乎到了一半。一个伦敦政经的硕士/尚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的新人,在这种场合几乎是个小透明。但是当然,那是在她的男伴不是汤姆希德勒斯顿先生的前提下。   岑年看着又被几个年轻女孩儿拉去合影的Tom,识趣的端着酒杯退到一边。Josh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你真是不怕风口浪尖,居然敢带他来。”   岑年回头,她已从刚才的闪光灯袭击中恢复了智商,“我们被记者堵在门口,眼看着来不及,他只好送我。更何况,”岑年提提嘴角,“扑朔迷离的八卦关系,这不就是Rupert希望的效果。”   “恐怕不只是Rupert的希望。”   岑年侧过头,看着Josh的眼神落在了不远处被人群包围的Tom身上。   岑年沉吟一下,说道:“我们都希望《Show me》获得关注。这个节目是否成功,我甚至比他更在乎。”岑年仰头喝光了酒杯里的加冰的伏特加,辣的她呼了口气,“一个节目,于他也许只是人气上升、定位转变的影响,于我却是全部。”   Josh耸耸肩,“我只是希望你清醒。”   伏特加刺激了她所有感官,“非常。从未像现在一样。”她看着不远处站在灯光下自带柔光的Tom,Tom似乎感应到什么,他的眼神穿过交叠的人群肩膀,稳稳地落到岑年身上。   “Holly!”Tom向她走来,他手中端着金黄色的香槟,“他们叫我跳舞,我说我要问问我的女伴呢!”他冲她眨眨眼,虚揽住她的腰,“Shall we dance?”   “Sorry,Mr. Hiddleston,”岑年抱歉的笑笑,“但是你的女伴不会跳舞。”   这时人群逐渐围过来,都在等待着这位长腿男神一展舞技。聚会主人维多利亚也在其列。   Tom闪着光的眼睛滞住,似乎没料到自己被拒绝,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牵着岑年往灯光下走。   “没关系,我们随便一点,我可以教你。”   “在一个全是同行的party上吗?”岑年摇摇头,“我觉得还是算了……”   “Come on!”Tom牵起她的双手,“给我们点音乐!”他大声说道。   乐队很快奏起一首老爵士,快乐自信的Tom带着岑年起舞,前倾、旋转、拉扯、跳跃……她从未学习过舞蹈,不知不觉间嘴巴已经张开。   “It’s good!你太棒了!”Tom大声表扬她。   岑年低声倾向他,“我没有任何准备,先生。你会让我尴尬的。”   Tom闻言笑了两声,陡然将她拉近,“你在来的路上表达了对这次聚会邀请的意外,你怕维多利亚陷你于尴尬,对吗?”   岑年皱眉,她并没有明白Tom的意思。跟随着Tom的舞步,他又将她推远。   “Very Good!Keeping!”Tom的鼓励让乐队更是起劲儿。一个加快的过门,Tom将她收紧至怀中,“她是你的前任上司,Rupert的竞争对手。同一个时段的节目,她怕你们做得好,又不能保证你们一定做不好,还用我再说明吗?”   岑年有些意外,Tom并不是BBC中人,只是与栏目组接触几次,竟然就把情况分析这么透彻。男神学霸果然不是人人当得。   换言之,维多利亚没想好搞垮Rupert的方式,决定暂时拉拢自己?岑年凭着男神分析小心求证。   “你必须得让她知道,《Show me》一定会做好。被人拉拢,永远好过被视为敌人。”   “只怕这拉拢也是暂时的。”岑年自觉更了解女魔头,她可以冷藏自己整整半年。   “所有东西都是暂时的,”Tom的声音在爵士乐的伴奏下,磁性而若有若无,“视乎你怎么对待。”   一曲终了,岑年还没缓过神儿来。Tom带着她离开了“暂时舞池”,向维多利亚走去。   “So……不止是炒作。”维多利亚的声音像她盘得一丝不苟得灰发一样高贵冷漠,她看了看Tom,又看了看岑年,“真不简单,little girl!”   “Just a dance.“岑年觉得自从离开女魔头手下,自己一见到对方就说不清楚话得症状似乎有所减轻。   “我不知道你怎么搞定了Rupert,让他看上了你那些幼儿节目计划。“维多利亚的声音里透着毫不客气的傲慢,”但是也没关系,你我都知道,Rupert那一套,已经过时了。And Mr. Hiddleston ,你确定自己不是被几页纸迷惑了双眼?“   岑年悄悄抬起头看Tom,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被侵犯的愠色,而是优雅的不能更优温柔的笑容,耐心的说道,“Holly非常年轻,她的想法并不尽善尽美。所以您对她的诘责,我想并非吹毛求疵。但是我们也许都没有她这么敢想敢为,她在努力实现她认为美好的事情,而我被她说服了。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年纪最轻,却进入了这个行业最中心的原因。“   岑年歪过头,眨着眼睛看Tom。他这是在英雄救美吗?But why?   “愿你成功,希德勒斯顿先生。”维多利亚瞥了岑年一眼,保持礼貌跟Tom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Do you like it?”Tom问她。   “Like what?”岑年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弄晕了。   “Dance!Jazz!You Like?”   “这么突然的‘表演’,还是不要再一次了。不过,“岑年努力克制着自己因为跳舞而产生的兴奋,犹豫了下,还是开口,“not bad.”说完,离开了Tom臂弯的保护圈,走到远处侍应生面前又端了一杯香槟。   Tom 留在原地。大笑。   为了不提前泄漏讯息,第一波宣传片的拍摄没有发任何现场媒体,Rupert特地挑选了国家大剧院部分闭馆的某个上午,命岑年带着一队人马早早进驻。   岑年指挥现场的经验不足,来的一路上都紧张兮兮。她提前做了许多功课,包括来勘察过四五次地形,和充分了解国家大剧院的历史。一队人进了空旷的剧场,首先开始选角度,架灯架机器。在Josh的帮助下,岑年一边调度,一边自己动手帮忙,看着几十人的团队和上百万英镑的设备,岑年意识到自己从今天开始就上了战场。成败在此一举,而身边的人都是战友。   Tom到的比预定时间早,自己带了造型团队,正在化妆间里与节目组的梳化沟通。   岑年急匆匆走进化妆间,她看到Tom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中充盈着笑意向她走来。   “Holly!”Tom迎上来,拉住她的手,“我们在定衣服和配饰,你要不要参与意见?”   Tom穿着白色圆领T恤和深色毛衣外套,身后的衣架上挂着两套风格相近的正装。左边一套藏青西装搭立领白衬衣,领带是偏线状的细款。右边一套是复古的毛呢料,深咖色的格子三件套,搭着领结。   岑年选了偏现代感的藏青西装搭白衬衣,Tom弯着眼睛看他的造型师,“我说什么来着。”   岑年知道比起复古绅士,《Show me》里更需要Tom的时尚真实,而Tom也十分乐于展现自己这一面。   “布景还要一会儿。如果换好衣服,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岑年对Tom说,“趁光线好,我们先拍外景。”   Tom展开双臂:“一切谨遵导演安排!”   岑年莞尔:“我要去盯现场,一会儿见。”   国家大剧院门口的阶梯上,Josh正在与灯光摄影调试机器。岑年向他们走去,Josh连忙迎上来,“路人很快就多起来了。Tom像磁铁一样,会把四面八方的人吸引过来。咱们必须抓紧时间拍外景。”   岑年问:“机器都好了吗?”   摄影师和灯光师将岑年叫到监视器前,画面里石灰色的国家大剧院庄严现代,层层阶梯铺向令人遐想的戏剧世界。画面的左侧,英国建筑事务所设计的临时场馆红的极度耀眼,这几乎成为伦敦戏剧的新标志。   一身正装的Tom自台阶一步步走下来,步履矫健、神色从容,他低着头,认真看着脚下的路。   “Holly?”Josh拍拍她,“你去跟Tom沟通,我来看监视器。”   岑年点点头,向Tom的方向走去。   “咱们得快点,”岑年试图向Tom解释,“气象台预测一会儿光线会减弱。还有,他们告诉我通常你的fans会在半小时内从四面八方聚过来。”   “I see,她们实在是太酷了。”Tom感叹,他才走出来没一会儿,已经开始有路人驻足拍照了,Tom看着身边全情投入工作的岑年,突然转过头好奇的问道:“你曾经疯狂的痴迷过什么人吗?”   “你说明星吗?没有。”岑年在Tom和监视器之间来回走,她站在Tom下方的台阶上抬头替他整理着领带,领带从镜头里看有稍许偏斜。“稍微抬一抬下巴。”   Tom依言扬起下巴,垂眸看着凑到他脖颈处替他整理领带的岑年,“从来没有过?乔治克鲁尼?马龙白兰度?”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他们?”岑年抬起头来笑着看Tom,“整理好了!”   Tom下意识捏了捏领结,“I don’t know.但那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万人迷?”   “你也是万人迷啊,”岑年仰着脸笑道,“万人迷也会迷恋别人吗?”   “我当然会。”Tom低着头看着眼前美丽的东方姑娘,“我常痴迷许多人和事,甚至是某种遥远的文明。”   “那我叫你背七言诗吧!”岑年眨眨眼睛,她看到高高的阶梯上那人雕塑一样的体魄,顿了一下,用阴阳上去的中文念道:“千里黄云白日熏,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Tom沉醉在这种陌生的语言中,怔怔地看着岑年。   岑年一边整理着他的西装,一边缓缓地解释:“这是一首古诗,讲的是一个人与朋友久别重逢,两人都处在困顿的境遇当中,马上又要分开了。临别之前,诗人对他的朋友说,不要担心前路孤独,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你的才华横溢!”   Tom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水墨山水图,在天地之间,一对好友即将作别。分别并不导致孤独,孤独是因为没有人懂。   “这真是……”纵有金舌,此时的Tom也有些语结,“这真是最美好的祝福。”   岑年整理好他的袖口,抬起头来正对上Tom低头望着她的眼神,两人之间无限接近,呼吸时的热气令彼此心跳加速。   “我……”岑年避开Tom直勾勾的眼神,“我的工作就是让更多的人对你痴迷。”岑年后退几步,退到接近监视器的位置,“瞧,伦敦剧场里所有的灵气都在你身上了!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Tom似乎听懂了这句诗,在岑年的夸赞之下笑的越发迷人。   ? ☆、唐人街早茶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早天不亮就要出门,今日更的稍短,明天补上,乖了各位宝贝   1.5   第一支宣传片的剪辑是个痛苦的过程。   岑年一整个礼拜都和剪辑师守在机房,吃睡几乎不离开电脑桌,偶尔抽出时间回家洗澡换衣服。对于《Show me》第一次出片会是什么效果,岑年没有十足把握。她甚至不确定第一次交上的片子能否令Rupert满意。所以对于每一帧画面,岑年都极度苛求。几天下来,整个人已经形同鬼魅。   又是一个不眠夜。   一旁的剪辑师趴在桌前刚睡熟,岑年转了一下机房的百叶窗,窗外已渐渐透入光线。她随手找了一根发带把头发束起,心里想着也许一会儿能回家冲洗一下。   走出机房,岑年开始浏览手机里的未读信息。Rupert问她第一支宣传片什么时候能审,Josh提醒她下午要开内容会,最后一条来自Tom,是凌晨两点发送的信息,问她是不是持续在熬夜。   岑年一条也没回复。她走进自己办公室从椅背上捞起风衣,开了一罐咖啡咕噜咕噜喝下去,清醒了片刻,准备回家睡一会儿。她厌恶自己这一身烟味儿。熬夜剪片是个很枯燥也很煎熬的过程,她虽不抽烟,但不能阻止剪辑师吸烟提神儿。   走出办公楼,已晨光熹微。   岑年套上风衣想盖一盖浓重的烟味儿,但清晨的风一吹,她便觉得自己像是一支刚刚被点燃的香烟,头顶似乎都冒着烟气。她裹着风衣往BBC园区外走,刚出院门口就听到不远处有车喇叭滴滴作响,她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却听到喇叭声音更大,紧接着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岑年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回过头。   不远处,一辆天空灰色的捷豹古董车正停在路边,车边倚靠着戴着墨镜的腐国第一腿。   Tom看到岑年回头,方才匆匆按了手机通话。他摘下墨镜,迎上前去,微笑着说:“共进早餐?”   岑年有点懵,她着实想回家把这一身烟熏装换了,或者至少洗个头?但她尚未反应过来,已被Tom拉上车。   他的手搭载方向盘上,线条好看的手臂上覆着金色的绒毛,在晨光之下微微发亮。   “吐司英国茶?或者中式早餐?”   岑年熬了一夜也每想起吃东西这事,但Tom的话简直是引诱,她咬咬下唇,试探的问道:“这么早,有中式早餐吗?”   Tom笑的如晨光般温暖柔软:“必将如你所愿。”   威斯敏斯特的伦敦唐人街   清晨的唐人街不像往常一样嘈杂,街上来回走过的大抵都是运送货物准备开张的工人。   在伦敦上了几年学,岑年并非第一次到唐人街,但她惊诧的发现Tom对要去吃早茶的地点熟门熟路,停好车后,他带着她走街串巷,来到一家门头并不大的中餐馆。   睡眠不足的岑年迷迷糊糊地跟着进了餐馆,但一踏进门她便清醒了一半。与街上的冷清截然不同,整个餐厅已经挤满了饕客,热闹嘈杂的氛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中国,满屋子里飞的都是下单的纸条和地道的广东话。   Tom带着她找到一处角落坐下,因噪音太大,只得紧贴着她的耳朵问道:“你想要自己点菜吗?”   岑年一进来便瞄到了广式早茶的小推车,她冲Tom迅速的点点头,伸手招来推车。   “虾饺、百叶、豆豉排骨、素烧卖、奶黄流沙包、萝卜糕、叉烧肠粉……”她突然想起还有Tom,转过来问道:“你爱吃什么?口味偏甜还是偏咸?”   Tom很享受的看着兴奋的岑年,笑着说:“我对广式早茶并不在行,一切随你!”   岑年看到Tom满眼真诚,于是便继续点道:“再来一份白灼菜心,一份艇仔粥,一份甜粥,暂时就这么多。”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并不爱这类早餐,但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粤菜确实是比较特别的菜系,但广东的早餐却是南北通吃的。”岑年解释,“你说的没错,我爱极了。”   “只要你开心。”   岑年觉得自己已经半年没吃过这么舒服的一餐。自从进了BBC,她几乎每天都是外卖和公司餐厅,人生失去了一大乐趣。今天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下肚,她觉得几个晚上的通宵都被这软食补上了。整个人元气十足,简直能再战三天三夜。   快要吃完的时候岑年才想起来,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Tom为什么会大清早出现在BBC门口,还带她来吃早餐?   “呃...Tom”她咽下最后一口虾饺,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顿早餐…”   “你不喜欢吗?”Tom眉头凝起,一瞬间闪现了委屈和无措。   “当然不是!”岑年连忙否认,“我的意思是,太感谢你了,这顿饭对我来说抵得过整季度的奖金!但是…”岑年不知该怎么开口,说的太明显就像自作多情,但她又确实不解。   “你的消化系统有满足感了吗?”Tom低声问,“如果有了,我们就先离开这里。”   岑年环顾四周,如此嘈杂,确实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于是便点点头,跟着Tom走出了餐厅。   唐人街上行人已经渐渐多起来,Tom戴上墨镜,两人一前一后匆匆上车。   “我猜,你现在应该最想回去洗漱休息。”   岑年被一顿美食冲昏了头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一身烟味儿、胡乱束着头发,于是羞赧的把脸埋在了手掌中,发出惨痛的哀鸣。   Tom咯咯笑着,扒开她的手,对她说:“不必如此,你依然美得令人嗟叹。”   岑年从指缝中望向Tom,声音低低的问:“Really?”   Tom大笑:“Yes, of course, my darling!”   岑年看着笑的如此开怀的Tom,突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夜未回?”   “你不知道,Rupert以拥有你这样的得力干将为豪呢!”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才出来,还没吃早餐……”   “我并不确定,亲爱的。但是我今天也无故起的很早,我驱车至BBC门口,想到你可能也在,鬼使神差的就决定等一下,结果你真的出现了!而早餐又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岑年觉得自己似乎不应再问下去,转而想起宣传片的进度。   “如果你不介意,我是说——我简单的回家收拾一下,然后——你想不想第一个看到这支宣传片?”   “我是第一个?已经剪好了?”Tom惊喜地睁大眼睛。   岑年激动地点点头,“几乎好了,还有一点包装的样式要Rupert最后决定,但已经可以看完整地片子。”   “那么,”Tom边说边发动起车子,“你得先告诉我你的住址了,导演小姐。”   ? ☆、优雅万人迷 ?  Tom送岑年回家洗漱收拾,二人再回BBC,时间依然很早。岑年将剪好的片子迅速拷贝出来,泡了两杯热茶,二人在她办公室坐定开始看片。   Tom有点紧张。作为演员,往常电影的粗剪试映他并不都在,导演总是比他更先、更完整的看到自己的表现,因此每当他第一次看到成片的时候心里会多少担心自己的演绎是否足够优秀。因此能参与创作的每个步骤,令他觉得岑年十分贴心。   而此时比Tom更紧张的自然是岑年,这个版本她大致已经满意,但却不知男主角本人会做何反应。   屏幕亮起,车水马龙的伦敦市中心如同川流不息的血脉,镜头推到国家大剧院的正门,临时大厅鲜红如心脏立在眼前。一身蓝的近乎墨色的Tom自阶梯而下,与身后沉默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他表情郑重、声线典雅,张开双臂邀请世人走进身后的异空间。镜头一转,他经过摞叠历史的走廊,经过繁复真实的后台,他走向舞台,一束光自天而降,正正打在他身上。   白色的假面令人迷炫,脚下的步子轻盈的像是舞蹈,他望着台下的千张座椅,沉着的朗诵着哈姆雷特的生死说,这一刻,未免连“王子”二字也高攀了他。   视频放映结束,两人都没有缓过神儿来。   岑年悄悄看向Tom,后者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头看向她。   “还说得过去吗?”岑年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Tom怔了一下,连忙道:“Yes,Yes,It’s amazing!I mean ……我不太习惯这么看自己,即使过了这么久也是。但Holly,你确实不同。我演出过莎士比亚的戏剧、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特工、鬼魅,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你带来了自己的独特之处,使世上最久负盛名的媒体机构也更多元化。你太可贵。”   “这是一种肯定吗?”   Tom认真点头,想了一下,又道:“我看我要来挖Rupert墙角了!你的镜头直觉如此准确,把我自己想让他人看到而不能的一面都表现了出来。Holly,我的团队里没有一个你,简直是一种遗憾。”   岑年开心的笑了,为他动人的嗓音。   《Show me》的第一支宣传片很快出街。经过Rupert和BBC高层的审阅,只改了一些细节部分。宣传片分两个版本,BBC1在晚间首播的是30秒的版本Tom的魅力令全英难以抵挡,当晚收视率便达到了全年最高。紧接着没几天,团队在推特上放出了3分40秒的完整版本,不到半天便转阅了超过万次,网络的蔓延速度快得可怕,很快全球各地的社交网站都纷纷转载。英伦文化的魅力令人难以抵挡,色彩鲜明而充满历史沉淀感的画面符合几乎所有人的审美,汤姆希德勒斯顿再一次成为热议关键词。   “推特已经转发超过三万次,《Show me》的官方账号也已经粉丝过千万。Holly,你再一次上热门搜索了。”   BBC会议室里,Luke低头看着手机,实时向大家刷新着数据。   “我看我们该把Holly打造成明星导演,她绝对能为节目带来更多关注!”Josh突然提议。   Rupert挑眉,不置可否。   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看岑年。   岑年本来低头玩着手机链,突然大家都看向她,弄的她有点不知所措。   Tom及时救场:“比起‘代言’的角色,我认为还是导演的位置更需要Holly。”   “你自己觉得如何?”Rupert转向岑年。   “我不做幕前。Mr.Heywood,我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但只有这一个要求。”岑年的声音并不大,但十分坚定。   Rupert明了的点头,看向Tom:“我们已经有了最佳形象代表。Tom,我们要谈谈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当然,请您指教。”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工作还算有所成效。”Rupert给予肯定,“但把全世界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这里,如果我们的作品不精益求精,将会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因此,请各位打起精神,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Holly,候选人的招募是否和宣传片同步进行?”   “是的。我们已经收到了一些作品,初次报名大概下周末截至。导演组会筛选出10个左右候选人,与导师一起进行面试。Mr. Hiddleston,我们从面试开始就开始录制了,当然,人选我们会提前跟您沟通。”   Tom 点点头表示了解,又与岑年商讨了一些拍摄细节,会议一直到晚餐时间方才结束。   会议结束后Rupert留住了Tom和岑年,邀请两人共进晚餐。岑年与Tom对视一下,不约而同的答应下来。   岑年没有料到Rupert要邀请她和Tom去自己家里吃,这可以说是对她工作的肯定,因此她多少感到有些喜出望外。但喜还没冒头,便被Boss怪异的脾气一盆凉水浇透了。   Rupert带着Tom与岑年下了车库,然后云淡风轻的表示,他的车只有他能坐,其他人不可以上,然后十分潇洒的开车他的老爷车和岑年Tom说拜拜了。   岑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感到深深绝望。   谁知一旁男神笑的花枝乱颤,还表示老爷子这样有性格实在是很可爱。   岑年黑线,好吧,至少Tom有车。   似乎看出她心思的Tom连忙摆摆手,道:“我今天是坐Luke的车子过来的!”   岑年:WTF???   两人最后选择了地铁。岑年本想着要和全民男神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最好不要往人群那么密集的地方去,但BBC附近的交通实在是太不配合,两人站了近二十分钟也没有的士,只得做最后选择。   还好今天只是开会,并没有上镜工作,Tom牛仔裤休闲上衣穿的十分随意,岑年自己也是风衣高跟鞋的OL标配,因此二人往人群里一站并不特别显眼。   Rupert家距离不近,岑年对伦敦的交通了解有限,一路都跟在Tom后面,又乖又安静。Tom是克己绅士,在地铁里沉默安静,只有偶尔会和她低声交谈几句。   地铁里的人多的岑年有些犯焦虑,她掏出手机想要刷一会儿,谁知地铁突然到站停车,她一个没站稳,眼见着要崴倒,Tom及时扶助她的手臂。她抬起头,Tom的眼中写着嗔怪。   好不容易到了Rupert家附近,岑年终于走出车站,呼吸到一口并不怎么清新的空气。Tom的手机突然作响,他低头一看,是Luke发来的照片,上面是刚刚他和岑年在地铁上的侧影,还正巧是他扶岑年的那一下。照片上还带着水印,显然是刚被传到社交网络上的。   岑年看到Tom皱眉,忍不住探过脑袋去看。连续拍摄的三四张照片令岑年大翻白眼,看来她是注定要坐实“抖森新女友”这个名分了。   “Do you want to say something”Tom突然问道。   岑年反映了一下,大概Tom是想问她要不要澄清两人关系。岑年摇摇头,“我知道你不喜回应感□□,反正不是真的,不必计较。”   “但是我并不想他们影响你的生活。”   两人肩并肩走在大街上,夜晚霓虹闪烁,路人匆匆。岑年真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样在人群中分辨出哪些是“明星”。   “我不是公众人物,新闻带不给我什么困扰。你不必考虑我,顺心而为就好。”   闻言,Tom停下脚步,低头静静的看着岑年。   一时之间,人来人往和车潇马粼都成了虚化背景,岑年看着眼前眉目认真的Tom,心跳漏拍而不察觉。她连忙避开Tom的眼神,道;“快走吧,Rupert还在等着我们。”   Rupert的是位于伦敦西边的一栋独立别墅。周围没有相同建筑,孤零零的立在那儿十分符合主人的脾气。   岑年和Tom甫一进门就遭到主人的揶揄:“Good job,you guys!你们真是要把这新闻话题保持到底!”   还没等岑年反应,Tom一脸无奈:“别这样。我对Holly已经十分抱歉。”   Rupert道:“你不必,我看Holly并未受此困扰。”   “Yes,boss,”岑年适时插嘴,“我全部时间都是工作,想理八卦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这是在抱怨吗?”Rupert带着二人走进餐厅。   “是实事。”   岑年跟随Rupert“请”的动作坐定,晚餐不出所料只有他们三个人。   “八卦并不是事实,Holly。但依然受人欢迎。”此时的Rupert比在办公室里亲近了一些,但他的声音依然冷峻。   岑年还在观察Boss这从未见过的一面,一时之间忘了作答。一旁的Tom接道:“想来Holly不仅是第一次置身八卦,也是第一次关注它。”   岑年喝了一口餐前酒,愉快回答:“我确实不曾接触这些。但我想,如果又要利用八卦,又要防止它,那是做不到的。所以,”她看着两位男士,“何不平静接受。”   Tom与Rupert具望向她,眼中是并不遮掩的欣赏。   “然而你还不清楚流言的杀伤力。”欣赏之下,Rupert也并不留情。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必清楚。”Tom接道。   晚餐吃的十分愉快。Rupert是利刃,岑年见招拆招,Tom体贴守护。三人你来我往,竟也忘了时间。   热切的对话被Rupert的电话铃声打断。Rupert起身去接电话,回来时脸上表情难辨。   “Holly,一个机会,你想正面感受那些流言?”   岑年一脸不解。   “下周Tom在BBC1的脱口秀,节目组邀请你一起参加。”   ? ☆、心跳脱口秀 ?  1.7   诺顿秀后台。   岑年穿着纯白衬衣,扎在黑色A字裙里,踩着一双红底鞋尽显职业干练。一旁的Tom正被造型师摆弄着头发,眼睛斜斜看向岑年,看到这一身造型,不禁笑出声:“Really?”   “不得不。”岑年也觉得十分不自在,坐在化妆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团队希望我体现专业。”   “好吧,”Tom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笑道:“我们两个像是去谈判的!还是笔大单!”   岑年的五官本来被这身职业装束缚的十分僵硬,但听到Tom的话也绷不住笑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如此。”Tom敛色,“Come on,Holly,你的本色就足够让大众神魂颠倒。”Tom试图说服她。   “En……”Tom看着岑年,又环顾整个换装间,他跟发型师示意,站起身来环顾一圈,最后在角落的挂衣架一排服装里挑了一条墨绿色的半裙,他托着裙子,站在岑年面前比了一下,“试试这个。”   岑年依言接过,这是一条墨绿色的半身长裙,长及脚踝,臀部包的十分贴身,能露出腰部和小腹好看的线条,裙摆处是鱼尾设计,岑年换了一双裸色缎面浅口鞋,走起路来群尾像美人鱼一样摇曳。   造型师替她将扣子多解一颗,翻成大领,简单的装饰上了与细款彩金链子串才一起的珍珠长链,将头发轻松披肩。   岑年抬头,用眼神询问Tom的意见。   “惊艳。”Tom笃定的看着她。   诺顿秀现场。   主持人做完简单脱口秀后邀请Tom和岑年上台。岑年在后台就听见外面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比起Tom的淡定优雅,她着实紧张。   Tom回头,看到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裙子,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Are you OK?”他有些担心的低声问,“如果你不舒服就说出来,预录的节目可以稍微延迟。”   “我还好。”岑年勉强笑笑。   Tom看出岑年的勉强,担心地皱起眉头,“如果你不想不必勉强…”   外面的呼声越来越大,岑年一口气吸上来,突然间抓住Tom的手臂,声音飘忽道:“I'm scared.”   主持人邀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Tom看着仰起头满眼求助的岑年,好像被人握住了心脏,他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I’m here.”   “Tom Tom Tom!”主持人诺顿用他习以为常的夸张声音叫着Tom的名字,待他看到Tom是紧拉着岑年的手出来的以后,突然发出大声的惊呼:“OMG!你们瞅瞅我没看错吧,汤姆希德勒斯顿握着他新绯闻女友的手,上节目!哦天哪他以为我们是什么?相亲节目吗?”   全场观众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两人握着的手上,尖叫和呼喊一浪高过一浪。诺顿惊呼完后试图制止,但观众激动的声音依然不见小。   Tom一只手拉着岑年,一只手食指贴唇,迷离着双眼比了个“嘘”的手势。   观众们又爆发出短暂的惊呼,然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阵骚动过后,三人才落座沙发。   “So,it’s real?我以为他们只是随便写写!”主持人一脸惊诧仿佛见了多大变故。   Tom笑的有些尴尬,“我们是最默契的工作伙伴,对吗Holly?”   岑年整个人还是懵的。现场的欢呼和主持人的惊诧之声在她耳朵里都只是“嗡嗡”的噪音,她只是望着Tom,满脑子想的是:他为什么要拉住我的手!!!   诺顿看到岑年没有回答Tom的意思,接梗道:“所以女主角的意思是不想理你的官方说辞?”   此言一出,现场又爆发一阵笑声。   Tom躲避着镜头向岑年投去关切的目光,看着他担心的表情,岑年方才反应过来,努力试着组织一点像样的语言。   “呃……Tom说的对,我们是默契十足的工作伙伴!”   “所以你喜欢他吗?”主持人单刀直入,语不惊人死不休。   Tom看到还在惊吓中的岑年,笑着捂住了眼睛,“她会说‘No’的,拜托,给我留点面子。”   谁知岑年在这个问题上反应倒是也快,她唇角勾笑,“当然喜欢。有谁会不爱汤姆希德勒斯顿呢?”   闻言,观众们再次陷入一阵疯狂。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诺顿做困惑状,他转身,身后的显示屏幕上显现出Tom和Holly两次被拍的照片,“为什么你们还要一起上电视节目?”   Tom笑道:“这可完全是您的栏目组预约协调的呢!”   “噢是吗?居然是这样?是我们栏目组要求你们手牵着手出来的?”诺顿夸张的表情又逗得大家一阵笑声。   “再让我问一个问题!Holly小姐,你知道你是这个万人迷的绯闻女友,而且你们紧握着双手出来”诺顿的眼神游艺到两人紧握的手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岑年回应,Tom也有些好奇/   岑年此时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还不把我的手放开!!!   知道这题可能会让岑年有些尴尬,Tom接过话茬:“哪有什么后果,这么说我我会连朋友都交不到的……”   “哦真的吗?你都已经是汤姆希德勒斯顿了但还需要交朋友?”   Tom被这话逗笑了,“我当然需要朋友。最好和Holly一样的,真的,我发誓!”   岑年侧头看着Tom,在舞台的灯光下,他鸦羽般的睫毛和俊朗的眉骨鼻梁都显得格外像一幅画。   岑年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她主动放开了Tom的手,笑着回复诺顿:“我知道我会遭到所有人热议的。我的意思是,我们都爱他,Tom简直要成为英国国宝了。”   “他当然是,他当然是。”诺顿说道,“不过这也有一部分是你的功劳对吗?你们新的节目和那个预告片,哦天哪!那个预告片真磨人!”诺顿停了停,满意的看到两位当事人的脸已经都红了,然后问:“你们两个是因《Show me》这个节目认识的对吗?之前根本没有见过?”   “是的,简直相见恨晚。”Tom挑眉表示。   “And you?”诺顿转向岑年。   “我当然认识他,之前。要不然我怎么请他做我的嘉宾。”岑年试着放松,也多少试着用脱口秀的语态沟通,“我的意思是,他可是汤姆希德勒斯顿!这世界上还有人不认识他吗?”   Tom的脸更红,“Please,Holly……Don’t do this!”   “但是你们却说与对方默契十足,然而你们还认识不到两个月?”   “Well,”Tom的神色终于正常了些,“我想两个人默契与否无关认识的时间长短,”他转头看看岑年,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有些人你见第一面就知道有缘分,有些人认识一生也只是陌路。”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岑念想。Tom说了她的心声。   “我觉得大家可能不太感兴趣你是怎么教人排戏的了。”诺顿表示他也很少看一对男女在节目里当着观众、摄影机和主持人直接这么暧昧的四目相对啊!他也很崩溃啊!“毕竟直接播真人秀幕后的爱情故事可能更让人Hold不住!”   Tom大笑,脸埋双手。   “我得解释一下,”岑年道:“我是第一次上节目,刚才紧张的一直冒汗,可是我身边只有一个人,所以只好让他帮我一把。”   “噢天哪,Tom,你是她‘不得不’的选择!”诺顿用夸张的“遗憾”说道。   Tom大方表示:“我乐意至极。”   一场节目,全部焦点都聚集在了Tom和岑年扑朔迷离的八卦恋情上,要宣传节目的任务几乎没怎么完成,主持人只聊了几句就匆匆带过。   节目结束,Tom送岑年回《Show me》办公室,岑年十分懊恼,有些怯怯的问:“我刚才是不是糟透了!”   “No!You are not!”Tom看到岑年如此沮丧,忍不住安慰,“这本就不是你的工作,你还是第一次上这样形态的节目,已经很好了!”Tom笑道:“至少好过我的第一次。”   岑年已经了解到了Tom的贴心细致,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我很抱歉。刚刚紧张到需要你……”想到Tom刚刚握住她手的温度似乎都还在,岑年的脸颊有些泛热,“需要你做出那样的举动。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我曾说过我的处世哲学就是‘珍惜当下,爱着每一天,”Tom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岑年,“我认为当下是值得被珍惜的。”   他的眼睛毫无遮拦的望向她。   岑年的心律有些不正常。她曾听说他的眼中有星辰大海。岑念想,又何止呢。星辰大海浩瀚却不如他如此温柔,山川河流广袤却不如他温润有神,他比太阳更暖,比月神诗意。他的眼神不是世间万物可类比,因他的眼神充满感情。那是深刻的、慈悲的、真挚的灵魂,对这个世界茕茕孑立的思索。岑年不由自主的沉醉在其中了。而且这一刻这眼神竟只为她一人。   岑年似乎看到了自己因沉醉和幸福而漂浮起来的灵魂,摇摇晃晃的想要去触碰眼前人细薄的双唇。   ? ☆、大剧作前奏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被美队3虐哭的作者。一个被新工作折磨的作者。每天都在努力的甜甜甜!第一张的序言已删!作者再次保证这文会甜到底,   时间稍稍往后推移,在岑年与Tom上诺顿秀之后的一周里,两人经历了十分有趣的初选面试。   《Show me》正式开机录影的第一天,摄制组派了外采团队,从Tom一早出门就开始侧拍。面对紧跟着自己的镜头,Tom有些不习惯,但他满心的好奇和热情把一点不适感都压了下去,一行人谈笑风生,早早到了BBC的面试现场。   Tom到了现场,看到岑年正在不远处与工作人员沟通机位,心想暂时不要打扰她,便自己走到评委区,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   经历导演组的重重筛选,呈现在Tom眼前的是五位风格迥异的候选人。除Tom之外,初选的评委还有Rupert与几位剧场大师,不久前刚刚与Tom扮演过姐弟的“劳模姐”杰西卡查斯坦也被Tom拉来做外援。   “我可是爱极了这位弟弟呢!”淡施脂粉的劳模姐对着镜头笑道,“我曾经‘杀过’他,所以他的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   “I love you too!”Tom揽住杰西卡的肩膀,“而且你真的是位好演员,你可以对这些有戏剧梦的年轻人提出珍贵无比的建议!”   “你太贴心了Thomas!”杰西卡回揽Tom,“你知道我为你可以做一切事!”(参见《猩红山峰》里爱到偏执癫狂的露西尔姐姐)   Tom于是轻轻的亲吻杰西卡的脸颊。   镜头后面,岑年提示Tom第一位候选者将要开始展现他的作品。Tom点点头示意他看到了,舞台布幕遂缓缓升起。   第一个展示自己作品的是一个独立剧场的青年导演Robin,导演了一出具有异域风情的景观剧,除舞台之外,现场的所有灯光和空间都被他调动起来,这是一个英国绅士误入热带雨林的故事,许多远观十分逼真的道具接二连三出现在评委们眼前,光线的绝佳运用使得Tom几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热带,Robin自导自演的的英国绅士形象丰满,与自然的对话令人深思,一场20分钟的短剧结束,大家还意犹未尽。   “你太棒了!你是个绝对的好演员!”剧场灯光亮起,杰斯卡第一个表示。   “而且现场的调度,光线和空间的运用,都展示出了你的统筹才能!”Tom紧接着表示。   Rupert倒是十分冷静,接道:“但比起剧情的设置,你的演技更令我意外。”   Robin表示自己做独立剧场已经有些年头,想把能将剧情和实景空间结合起来的戏剧作品推广至更大的舞台,让世人了解到戏剧其实还有无数的可能。   Tom表示赞同。他知道Holly等人会选全英最有才华的剧场导演登上这个舞台,他抱了很大希望,第一个人并未令他失望。   紧接着第二剧目是一个剧情平稳却细致的家庭剧,讲述了一个普通的英国家庭,一家四口,父母与子女之间复杂的伦理关系,纠葛但温馨。导演是一个有点年龄的中年女性Eva,一生都在剧场导演的工作,与有六个孩子的家庭之间努力平衡,参加《Show me》是给家人展现自己的工作其实是多么的有趣和有意义。   Tom善良到极致的侧隐之情再一次泛滥,深感能毫无保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是多么的幸运。   第三个导演人选令所有人咂舌。这是一位年过古稀的银发老人,视力和听力都有所退化了。他曾是牛津的文学高材生,中年遭遇变故,几乎失去双目。历尽人世沧桑,在退休后穷尽全力,将自己的人生浓缩到一部戏剧作品里,自编自导,以自己孙辈为演员,欲与观众分享自己的一生。不到半小时的一幕剧,语言内浓缩的情感令所有人沉思。当演出结束,所有人起立鼓掌时,这位老人在孙辈的搀扶下走上台来,表示自己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他的故事,无意争夺名额,愿所有年轻人珍惜自己与梦想的距离,时间是最值得把握的本钱。   三幕剧集结束,已到中午。Rupert与岑年商量,今天拍的内容已经足够丰富,午饭需要给新嘉宾一点休息时间,摄制组于是就地休息,午间休息结束后再拍剩下两位候选人。   Rupert表示BBC会招待两位大明星午餐,但杰西卡表示自己难得到伦敦,已经有安排,便婉拒了Rupert的邀请。而Tom一边应着Rupert,镜头一关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向后台。   岑年正在帮着道具组收上午用过的舞台道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道具分类回收。   “Hi!”因后台还有许多正在工作的工作人员,因此Tom走到她面前很近的地方,倚在门框上,轻声打招呼,“需要帮忙吗?”   岑年闻言抬起头,看到一双大长腿正竖在自己眼前,Tom含笑的表情让她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回答:“怎劳嘉宾大驾呢,我已经收好了!”岑年做了一下收尾工作,站起来面对着Tom。   “你付了很高的酬劳给我,我来帮忙是应该的!”Tom 摊摊手,一脸无辜。   岑年笑道:“酬劳是电视台付的,而且你的工作是拉近戏剧和现实的距离,是令万千少女神魂颠倒,我想应该不包括收道具。”   “但是我乐意帮忙!”Tom又向岑年靠近一步,“你不想让我帮你吗?”   “我已经忙完了,‘邪神先生’!”岑年一边说,一边侧过身从Tom地身边出了后台,“现在,我得去吃饭了。”   Tom迈着长腿紧紧跟上:“我们可以一起,如果你吃腻了BBC的餐厅……”   “Rupert不是邀请你和杰西卡一起去和高层午宴?我得去吃盒饭了达令,我还有整批工作人员……”   “杰西卡不去参加午宴了,我还没有答应。Rupert不是也邀请了你?”   后台走廊极窄,Tom一路跟着,却不料岑年突然回头。   岑年回头看着Tom,后者满眼无辜的回望她。眼神湿漉漉的写满哀求,“Please,我只有这一中午没有摄影机跟着。”   望着Tom诚恳的眼神,岑年叹了口气,声音柔软了下来:“Rupert没有邀请我去午宴,因为他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只要节目一开拍,我就没有一分钟是自己的。”   “你要和导演组一起共进午餐吗?”Tom 试探的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你的团队?Luke?你不管他们了?”   “他们都有人招待。我相信你的管理下整个团队井井有序。”   岑年继续与Tom 对望,但Tom温柔的声音和眼神实在是无法令人不动容。她败下阵来,只好妥协,“我们会在楼上会议室简单的吃一点。”   “我午餐也吃得很简单。”   岑年歪歪头,用眼神表示,“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Tom似乎没明白过来,用眼神询问回去。   岑年内心抓狂,一句“我要去洗手间!”呼之欲出。电话突然响起,岑年如找到救兵,连忙接起。电话是Rupert打来的,录制刚结束,男主角和导演就一同消失,制片人表示你们这八卦炒的不会给额外报酬的,不用这么投入。   岑年内心是崩溃的,欲跟Rupert解释,谁知Rupert轻声打断她,只通知她和Tom一起上楼吃饭。   午餐在一堆高层人士的社交寒暄中匆匆而过。   岑年低头割着羊排,只在上级问到她有关工作的问题是才抬起头回答两句。Tom坐在她对面,一顿饭都在盯着他看。Tom看出今天岑年有些奇怪,但他却不知道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只能在一旁默默观察。   岑年一边来来回回地割着羊排,一边矛盾地思考着。本来《Show me》对她来说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事,因为这节目事关她的职业理想和最具体的续签问题。而Tom一开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合适到不能再完美的理想嘉宾。她欣赏他、认同他,也渴望这世上更多人能看到不同的他,最好能和他在创作中碰出不同的火花。但……那也只是工作中而已。   与Tom一系列的单独相处皆是她意料之外。一开始就紧随其身的八卦新闻更是两人之间的情愫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一个在她尴尬时帮她解围,在她疲劳时给予陪伴,在她害怕时紧握她手的绅士,令她不能不心跳加速。   但是。岑念想,这太荒谬了。在工作中跟自己的嘉宾产生私人感情,这太不专业了。   而她甚至,不确定Tom对她究竟是何态度。   对面一直观察着岑年的Tom看到她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微笑的表情,只是觉得Holly真是可爱。他的导演小姐似乎不喜欢这样严肃沉闷的社交场面,他得想办法令她开心一些。   中午时间很快过去。   午间休息过后,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个特别的故事。一只十分逼真的“棕熊”爬上了舞台,“他”在舞台中央站定,开始用沉闷的嗓音念着易卜生的台词,不一会儿一只“兔子”也上台来了,这回“她”念的是莎士比亚。然后是马、狮子、蜥蜴……他们有的念王尔德,有的念雪莱。台词互相似乎毫无联系,又似乎一句紧接着一句。   最后,一身雪豹打扮的年轻女导演Rebecca上台来,她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对导演的问题不屑一顾。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师’说的‘名言’不过是动物的语言。”   最后登台的似乎是个大学班级。他们显然不是戏剧学校的专业班。演戏有些生疏,但能看出是下了苦功夫的。故事是一个黄肤色插班生进入贵族学校后,如何融入、被排挤、又融入、又被排挤,最后重新思考个人与集体关系的简单设置。带着学生的青涩,题材也不见得有多新。但是这帮学生都演的十分卖力,比起演出,他们更像是把如今青少年的校园生活和社交生活搬到了舞台上来。几位评委都是社会经验极其丰富的全球精英,但如此真实的、充满年轻活力的作品,令所有人都感到眼前一亮。   人生不止有痛苦和淬炼、也充满善意和幸福。学生的东西青涩,但是色彩鲜明,令人不能不欣赏。   而当演出结束,导演亮相的时候,更是令人大为吃惊。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棒球服,一脸天真的不羁的小男生,名叫Jeffrey。笑起来阳光极了,嚼着口香糖,但一说到戏剧创作就滔滔不绝,还不小心把口香糖直接咽下去了。众人大笑,纷纷表示这孩子不要太可爱。   初轮的结果几乎是当天就定下。除去那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自动弃权外,剩余票数最高的就是Jeffrey、努力平衡家庭与事业的Eva、还有一身雪豹装扮抽着烟的Rebecca。但这三个人还要再排演几场戏出来让大家更多进行讨论。   晚上工作结束,Tom表示自己邀请了杰西卡来帮忙,一定要尽地主之谊,晚上安排了活动要令杰西卡不虚此行。   岑年表示初期选拔不会全天拍摄,摄影机也该下班了。但自己还要加班,祝两位嘉宾玩得愉快。Tom没说什么,与杰西卡结伴离开了BBC。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栏目组天天跟着Tom和几位候选人拍摄大量素材,岑年天天加班到凌晨。虽然首播震撼全球,但岑年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大。Rupert看着岑年每天紧绷的精神状态,生怕节目没播几期总导演先挂了,于是在一阶段的拍摄已经进行完、并且素材储备量足够情况下安排了别人分担剪辑工作,放了岑年三天假。   岑年没绷住,用中文三呼万岁,交代好了手头事就拎包回家了。   岑年回家后连衣服都没换就栽倒沙发里闷头大睡,待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黄昏,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嗡嗡作响,屏幕上亮着她那最佳男主角的近照。   岑年睡得迷迷糊糊,但看到那照片立刻就清醒了。她犹豫着接起电话,Tom的声音立刻响起:“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感谢老天。Holly,我现在能见你吗?”   岑年低头看看自己连衣服都没换,很想说不能。但她还是听到自己问:“你在哪?”   “楼下,达令。你往窗边走一点。”   ? ☆、天堂镇之夜 ?  天快要黑的时候,岑年披着外套心急奔下楼。华灯初上,刚下过雨的街道上车来人往,她看到Tom在马路对面撑着伞,脚下的倒影映的他好似希腊神话里那英俊的少年纳西瑟斯。他正在冲自己笑,笑容美的足以令月神给予他最无情的惩罚。   岑年站定,反复深呼吸。Tom正在朝她走过来,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只大号的牛皮纸袋。   “饿了吗?”Tom在她面前站定,晃着手中的纸袋笑着问。   岑年经过十几小时的昏迷,消化系统都还没有醒,但看到Tom的一瞬间,她全身上下每个细胞便都开始蠢蠢欲动。岑年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你也没吃东西吗?”   Tom颔首:“这里面是水果和面包,如果饿了,就先简单吃一点。上次被Rupert叫去午宴,因此我还欠你一顿饭未完成。现在,咱们能补上这顿饭吗?”   岑年看着被充斥的鼓鼓的纸袋,觉得心里满满都是甜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但是你待稍等我一会儿,我不能这样——”她低头示意自己随意的着装,“要知道,和全民男神出门可是随时都会上头条呢!”   Tom被她逗笑,说道:“那么,我回车上等你。你得简单的带上一点随身衣物,咱们今晚吃饭的地方有些特别。”   “嗯?”岑年看着Tom神秘的笑容,充满了问号。   Tom笑而不语,目送岑年一步三回头的上楼。   岑年不知道Tom所指有些特别的就餐地点究竟是哪里,于是保险的换了小黑裙,挑了一只红色的麦昆手包和同系高跟鞋。想了想,又找来一只大号牛津包,整理了一点日化用品之类,方才回到车子里。   “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导演小姐?”   “随时出发,导师先生!”   Tom今天没有开岑年坐过的那辆捷豹老爷车,而是换了低调实用的德系车,车子在伦敦市区缓慢行驶,却不见停,在快驶出南边大区克罗伊登时,岑年忍不住问道:“我们今晚要去郊区吃饭吗?”   Tom依然神秘,“我们是要离开伦敦。”   “可是……”岑年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了,天已然大黑,Tom这是要带她去哪?   “相信我,Holly。”他的声音沉着有力,令人听来安心。   岑年点点头,看着被大量植物遮蔽的高速公路渐渐显现在她的眼前。   刚上了高速,Tom便点开音乐。是一首编曲简单的蓝调,听来令人心神安稳,岑年趴在窗户上,看着车窗外因雨水和月光映衬的不似人间的景色,心醉神迷。   “如果你还是很疲劳,那么就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了。”   岑年依言闭上眼睛,松弛的往后靠去。浅浅的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到Tom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前额,轻轻替她拨开挡在额前的碎发。   约莫一个钟头后。   岑年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离开了人间。   这是英格兰岛南边的一座港口小镇。镇子的繁荣可追溯到中世纪,路边每家每户的房子仍是中世纪的木屋和红砖建筑,墙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植物,分分叉叉蜿蜒的小路都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每个橱窗都展示着年华老去的美感。远处的中世纪教堂传来庄严但亲切的钟声,后方失落的港口人群还有些熙攘,来往的人和动物都行的缓慢,时间仿佛凝固。   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重新闭上双眼,又再次睁开,车前窗好似一块画板,框住眼前的景色。   Tom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的侧过头看着她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Oh!God!”岑年感叹,“这是个片场吗?你是不是现在在拍什么中世纪的古装剧?”   Tom 失笑,他的导演小姐怎么这么可爱,有着这么顽固的职业病。“No,Holly,这是Rye,它就是一个中世纪的小镇,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十四十五世纪的原作。”   岑年再次感慨苍天。Rye的黑夜似乎来的都比伦敦要玩,岑年按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暗暗的天空似乎发出隐隐约约金黄的光辉,路灯和每家每户不同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小镇,小雨淋得有些湿意,但岑年似乎感受到了无限温暖。   “这是一座堡垒吗?”岑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古城墙,转头兴奋的问Tom。   “是的。”学霸汤先生不无所知,“那是Rye现存最老的建筑,十四世纪英法交战时的重要堡垒,那时的许多军事建筑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但它还很坚强的见证着历史。”   岑年作为一个发烧级的英伦历史控,此时已经激动的快坐不住了。道路两旁如同穿越一般的古老木屋令她瞠目结舌,她转过身以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Tom,“我能下来用走的吗?”   “当然可以,达令。”看到兴奋的如同孩童的岑年,Tom笑道,“但是我不得不先把车子停好。稍安勿躁,小姐,目的地马上就到了!”   岑年好脾气的点头,然后像只小动物一样继续环顾四周。   Tom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的不得了。   Tom预定的餐厅是一间较路边小屋木比,稍大的古老院落,院子里有一栋砖木集合的中世纪建筑。院子的主人是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妻,两人干活都很利索,餐厅里用餐的都是当地的镇民,Tom带着岑年推门进去,就好似到了友人的客厅。喝着啤酒的邻里们稍显嘈杂,但温暖惬意的氛围瞬间感染了两人。老板夫妇看到Tom带着岑年进来,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去,与Tom热情的贴面礼,岑年站在旁边,有样学样。   她实在是太兴奋了,她现在的热情足以应对一切繁琐。主人家姓巴恩斯,比起伦敦的绅士疏离,南部小镇人与人的关系着实更加温暖亲近。寒暄过后,巴恩斯太太将Tom和岑年带到窗边的预留空位,菜色是Tom一早预定好的,按照岑年的口味,选了软面包和奶油蔬菜汤,主菜是新鲜的蔬菜沙拉,甜点是巴恩斯太太自己手工的布丁。Tom对布丁的钟爱已是个公开的秘密,他没料到,在看到布丁的那一刻,岑年的眼睛居然比自己亮的还快。岑年一勺一勺吃的笑窝越来越深,Tom恨不能把自己的一份也推到她的面前。   “满意吗?这个‘特别的’的晚餐?”餐间,Tom抬头问岑年。   岑年猛点头,“不会再有更好的安排。”   “为了我最好的导演小姐!”Tom举杯,他喝的是无酒精饮料,而岑年的则是货真价实的酒。   岑年喝了一大口鲜啤酒,感慨道:“我从未来过这里。这儿绝对比英国大多数地方要美,”岑年擦了擦玻璃上的雾,街上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是童话,“不。这儿要比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美。”   Tom看出她的心和眼睛都在屋子外面流连忘返,于是尽快的结束用餐,说要带着她再到镇上转转。   岑年求之不得,跟着他在同一把伞下走出了巴恩斯家。   晚餐过后,镇上的行人已经不多,车子也是零星在街上跑。因着下雨,整个小镇比平常更为缓慢。Tom放慢步调,一边走一边给岑年讲着每一栋建筑背后的故事,岑年听的心向往之,思绪已飞回几世纪以前。   “Rye被称作英格兰的沧海遗珠。它曾是繁荣一时的通商港口,历史气息也十分浓重,有许多艺术家到这里寻求灵感。”   “当然。”岑年觉得她太能理解那些到这里寻求新的感官刺激的创作者,“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是故事,空气里都弥漫着写意气氛。”岑年停住脚步,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深深的吸气,“你闻,这是大海的味道,还带着隆冬的冷气,和潮湿的古意。”   Tom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撑伞,看她陶醉。他太喜欢这样的Holly。她是如此年轻、如此鲜明,她欣赏这世间的一切美,并敢于投入追求。他曾以为她的到来只为塑造一个让更多人喜欢的Tom,但现在,他得到了一个自己更喜欢的Tom。   Tom笑的温柔迁就,“你喜欢海的味道?”   “是的,”岑年回答,“我的家乡就在海边,是个曾被德国殖民的城市,那里也有许多类似的屋子,和无数诗人画家留下的痕迹。海的鲜味也好、腥味也好,都是家的味道。都让我不能不痴迷。”   Tom走进一步,将岑年揽进臂弯之中,“你知道人们怎么称呼Rye吗?”   岑年被他揽的一愣,摇头看着他。   “Rye是离天堂最近的小镇。”Tom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岑年,“这里发生的美好,只有天堂足以相配。”   岑年抬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天堂。   两人互望,时间静止。   不一会儿,雨突然间下急起来。   Tom连忙将岑年揽的更紧,“咱们得回去了,雨看来会下得更急。”   岑年点点头,跟着Tom的步子加快些速度,往巴恩斯疾走。   两人才一进屋,大雨便倾盆而下,比他们更晚进屋的人说似乎已经下起冰雹了。   Tom皱起眉头,“看来今晚是不能往回走了。”   岑年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Tom臂弯里的温度还在她的外套上,她着实想好好看看这个小镇,却觉得留宿多少有些不合适。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时,巴恩斯太太像是格林童话里走出来的一样,抱着厚厚的毯子和热牛奶向他们走来。   “我们楼顶还有屋子,不过很久没人住过了。雨下的这么大,打到阁楼屋顶的声音也不会小,不过还好,屋子不漏。”巴恩斯太太留下将毯子和钥匙交给Tom,转头又对岑年说,“姑娘如果觉得不方便,阁楼是被厚帘子隔开的,拉上之后,比这木质墙面还挡风挡光哩!”   Tom和岑年表示感谢。众人坐在一楼餐厅里聊了一会儿,雨势仍不见小,离得近的客人们已纷纷想办法回了家,巴恩斯夫妇表示要先上楼休息。   整间餐厅里只剩下Tom和岑年。   “呃……”Tom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裤子,“这毯子很厚,我可以睡在这儿。不过咱们最好上去看一眼,那个阁楼究竟能不能休息。”   岑年接受建议,两人蹑手蹑脚地踩着吱吱作响的木楼梯上了阁楼。   那阁楼确实是许久没用过了,家具上都铺着一层灰。但好在家具齐全,连软床垫和枕芯都有。斜斜的屋顶地下,是被厚重的帘子一分为二的两个“卧室”,各有一张单人床,都有些年头了。   岑年想着Tom开了一路车,也很疲惫,于是表示比起睡餐厅,把帘子拉起来各自休息更为实际。两人商量了一会儿,Tom看天色已晚,不再推脱,答应在另一边和衣休息。   二人简单洗漱后,隔着厚厚的天鹅绒帘子躺在同一屋檐下。阁楼上的电已经断了,街上的煤气路灯也已经灭了。   阁楼的窗子没有窗帘,雨中,月光稀稀落落的照进屋子。Tom一只手枕在脖子底下,听到岑年清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梅花吹入谁家笛,行云半夜凝空碧。   欹枕不成瞑,关山人未还。   声随幽怨绝,云断澄霜月。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Tom起初以为她是在唱歌,停下去,才发现这应是一首中文的诗词。岑年念中文时的声音跟平时用英语讲话很不相同。当她用中文发声时,似乎不见了往日言语中的清晰和准确,而是轻柔飘忽,空灵的好像不是来自人间。   ? ☆、老派红玫瑰 ?  10   第二天一早,岑年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亮透,她坐起身,环顾阁楼一周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简单的洗漱后,岑年倚在窗边,平静的欣赏着Rye的景致。雨后一层淡淡的雾笼罩在整个小镇上空,所有现代的标示都被挡了去,一眼望去更似书中的世界。   晨光熹微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渐渐向巴恩斯家靠近。   一身休闲装束的Tom正在慢跑。他呼吸均匀,步履十分有节奏,看得出他已跑了有一会儿。快到巴恩斯家院门口时,他开始逐渐放缓步调。   岑年看到他要进院子,便转过身匆匆下楼。   Tom一进门便听到木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他把掖在脖颈处的毛巾摘下来擦了擦额前的汗珠,然后从橡木餐桌上的凉水壶里到了一杯温开水,咕咚咕咚的灌下肚。他放下水杯时,岑年正正已经站到他眼前。   “Moring,Holly!”Tom刚刚运动完,整个人精神焕发,“昨晚休息的好吗?”   岑年看着因为运动而散发着温热的Tom,觉得自己的起床气都被治愈了,“很好。你呢?去晨跑了吗?”   Tom点点头,仍有些喘息,“这小镇的清晨非常安静。路上没什么人,车也很少,简直太适合跑步!”   岑年走上前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笑着说道:“我曾听人说,在养成跑步的习惯前,人生中许多重大思考都是诞生于床上或者车中。跑步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Tom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回答道:“跑步会令人体分泌多巴胺,会让人兴奋、清醒。所以,我想是的,它确实有那么神奇!更何况,Rye的晨景实在是另一番景致,太值得好好的浏览上一圈!”   岑年笑道:“所以你该叫醒我的!”   Tom转身走向吧台,说道:“我真的这么想来着。不过,我考虑了一下,你实在是太缺乏休息,应该多睡上一会儿。瞧,这和我的预估时间几乎温和,我跑了一圈回来,你正好收拾停当。”   岑年再次感慨Tom的细心。她环顾四下,忍不住问道:“巴恩斯太太呢?他们都出门了?”   Tom走近吧台,掀开一个盖着方格布的篮子,确认里面摞着的是面包和奶酪,便端了起来。   “他们出门了,没错。餐厅的食材需要一早去老码头附近的市场进货,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程度,他们每天都会早起。”   “老码头附近有早市吗?现在还有吗?”岑年的眼睛亮了。   Tom笑感她抓的重点,回答:“是的,我想还有。你想去逛逛吗?”   岑年点头,“我可以吗?”   “当然!”Tom的声音不再喘息,恢复了明亮,“Rupert给你了三天假,今天才是第二天,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在Rye好好的玩两天。”   “你怎么知道,他给了我三天假?”岑年以为Rupert是临时起意大发慈悲,而Tom?他不是有其他工作才需要早早录完前面的几期节目?   “我可是《Show me》的灵魂呢!”Tom先生眨眨眼睛,倾向岑年,“I know everything about you!”   Tom将与她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岑年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让她心跳砰砰跳得很快。   “我们有早餐吗?”岑年避开他的辐射范围,“我好像有点饥饿感了。”   Tom失笑,端着面包篮往屋外走去,“是的达令,我们有早餐。这是巴恩斯太太给我们准备的面包和奶酪。不过,我想集市上也有不少能吃的东西,你想要去试试吗?”   “特色美食?”得到肯定答案的岑年表示自己求之不得。两人商量后决定放下车子和面包,到集市上逛逛看。   Rye镇中世纪曾是英国南部的重要港口,与欧洲大陆的贸易许多都经过此地。至今,Rye的老码头仍做停泊使用,但由于水流的常年冲刷,Rye已经不再是紧挨海湾的港口,来往的水流成了更为清浅的河,将小镇弯绕着包围起来。   岑年对于Rye十分陌生,乖乖跟着Tom的步伐,Tom一路细心的给她介绍当地的历史和趣闻,逗得她咯咯直笑。   太阳渐渐升起来,蜿蜒的鹅卵石小路通向爬满花藤的木屋,笑得憨憨的短毛狗追逐着从脚边跑过去,教堂的钟声再一次敲响,岑年心情雀跃的几乎想追逐着猫猫狗狗奔跑起来。她认真听着Tom说的话,时不时抬起头看他。   在Rye雨后柔软的晨光下,岑年心里想的是,身边这个男人竟是这样的好看。从前的他美的遥远,而这一刻他却好看的如此真实。他俊朗的眉眼,英气的鼻骨,细薄的双唇,甚至眼角的细纹,都是如此真实,伸手可触。   “我们快到了!”Tom指着左前方不远处,“我想集市上应该还有些什么。”他担心折腾了这么久岑年应该饿了,而他并未逛过这里的集市,因此不紧有些忧虑。   事实证明Tom的担心是多余的。Rye的集市如同大部分的欧洲集市一样丰富的令人眼花缭乱。衣食住行,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Tom与岑年很幸运,他们进入集市的第一条干道便是以买卖食物为主。   岑年在道路两旁的露天货摊上看到了许多伦敦不常见的地道美食,比如具有乡土气息的英式肉派,镇上的居民自己酿造的葡萄酒、制作的橘子酱,支起的一口大铁锅里煮的各种野味,用木桶盛着的地中海风味的开胃小菜,还有各种腌橄榄、可以自选搭配的英式早餐,和各种她根本叫不上名字的新鲜果蔬。   “我爱英国的集市。”岑年几乎是“恶狠狠”的赞叹,“中世纪小镇能接受黄皮肤的外来移民吗?”   Tom刚刚付过两块肉派的零钱,伸手接过老板用牛皮纸包好的食物,“我看可以。BBC王牌团队的宣传搞不好还能带动当地经济。”   岑年大笑。紧接着又道;“庆幸这里没被带动开发。要不然……人间就少了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同意你。”Tom将派小心翼翼分开,递给岑年。   岑你接过食物,眼睛又被左边的摊子吸引了去。   这是一处铺满了鲜花的拐角。大束大束的野玫瑰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堆在货架上,货架旁坐着一个粉嫩的小姑娘,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卷卷的金发毛茸茸的耷拉在耳朵旁。   岑年蹲到她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嗨,小天使,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害羞,不肯回答。   Tom跟着岑年走过来,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姑娘,也禁不住单蹲下来,礼貌的询问她:“我可以问你这红色的花多少钱一只吗?你看,”Tom指了指岑年,“我想送给这个漂亮的姐姐,但我得知道这要问谁买呀。”   小姑娘蔚蓝得眼睛转了转,似乎挺喜欢Tom,她奶声奶气的声音笑嘻嘻的说道:“Rose,one。”她伸出短短粗粗的食指,“I’m Rose!”   Tom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的几乎笑出声,但他还是认真的问道“Are you?你叫Rose吗?”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点点头。   “Rose只要一块钱就能带回家了吗?”Tom凝眉,大眼睛似乎比小姑娘还无辜。   Rose点点头,好似想到什么,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No,Rose,one!”她坐在小板凳上的两只小短腿着急的晃来晃去,“Rose,not!”   “可是我想要把Rose带回家。”Tom继续无辜。   岑年已经在旁边快要笑昏过去。   小姑娘的妈妈在这时赶到了,她连忙扑进妈妈怀里,用看到了怪叔叔的眼神指着Tom。   Tom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一旁看的高兴的岑年及时跟Rose妈妈叙述了经过,Rose妈妈也爽朗的大笑。   “Sorry,她真的太可爱了。我是真的恨不能一元就带回家呢!”Tom伸出手拉起Rose的小手,蜻蜓点水的行了个吻手礼,“Rose是小天使。”   Rose似乎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又露出了甜甜笑容,然后害羞的躲进妈妈怀中。   Tom 为表歉意,买了整摊上最大的一束红玫瑰,送给了岑年。“我知道玫瑰很老套,但是,”Tom的脸颊有点潮红,“我在某些问题上,确实是个老派的人。”   岑年此刻的笑容比Roes更害羞,脸色也比Rose更红。   ? ☆、天地撩人醉 ?  11   女人的购物欲是一旦被激发就再也没法喊停的魔咒。   岑年自认克制,在哈罗德里也买的精准节约。但到了Rye,童话+橱窗,职场女性的理性大旗宣告全线崩溃。   岑年抱着一只用旧报纸包装好的石器花瓶,踩在鹅卵石上的新高跟鞋掷地有声。   她回头看看Tom,后者好脾气的看着她,唇角依旧带着笑意。   “我们是不是下午还要去教堂?”岑年心虚的问。   “只要你开心,达令。”Tom温柔表态,“这是你的假期。”   “那么,我们把东西放回车子里,然后去看教堂,好不好?”岑年觉得自己已经努力克制,但看看Tom手里的纸袋,仍然感到有些抱歉。   “当然可以。我们还可以去看看昨天路过的堡垒,那儿都是你爱的历史痕迹。”   Tom的设计总是无可挑剔,岑年表示从善如流。   午餐依然是在巴恩斯家的小餐馆进行的。   巴恩斯太太跟Tom说今早买到了新鲜的海鱼,中午想临时换个菜单,还有树莓司康饼附赠食用。俩人俱并不挑食,快乐的表示没问题。   用餐前,岑年回到阁楼,将小黑裙换了下来,穿了上午刚买的红色连衣长裙和小短靴。阁楼的镜子有些老旧,但她仍能看到这一身在Rye真是显得顺眼多了。   在这么美好的镇子,她不介意做个像巴恩斯太太一样幸福充实的农妇。   Tom看到换了这样一身的岑年快乐的蹦下楼,意外的“哇呜”一声。   “你简直像融入这酒馆背景的油画!”Tom一边倒这葡萄酒,一边感慨,“我有说过你具备做一个好演员的潜质吗?”   “No.我只是觉得这么穿舒服多了。好像我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云、花草、石子、海风,都一下子跟我有了切肤联系。我得用什么表达一下我对这小镇得喜爱吧!”   “And 你是个绝佳的编剧!”   “而我是个导演,我负责统筹以上两者。”岑年与Tom碰杯,调皮的歪了一下脑袋。   “You are the best!”Tom将杯中葡萄酒一饮而尽,“说实话,我昨天就馋酒了。要不是开着车,我准会来一大杯鲜啤酒!”   岑年举举杯子,“不会右舵的福音!”   餐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依旧是昨晚熟络温暖的景象。岑年感叹道:“人与人之间本该如此。纯良、信任、同享同乐。我敢打保票,这里边绝对没有狗仔了。”   “我劝你别打这种保票,”感受狗仔数年的Tom语气无奈,“虽然我也相信这里没有。但,Holly,这可是个全民狗仔的时代。”   岑年突然想起地铁被偷拍事件,不得不默认Tom的话。   “也许等到梦想和目标都已达成,再来这样的地方生活也很好。”Tom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岑年哭笑不得,“希德勒斯顿先生全球当红、正值巅峰,就暂时别想着退休以后的事了。”   Tom平静表示:“只是一时联想。”   巴恩斯太太的手艺可以用“精彩”形容,每道菜都像经典香水一样前后味层层叠进,色香味俱全,炸鱼薯条也和任何餐馆的味道都不尽相同,岑年觉得这简直是腐国美食走向世界的希望。   午餐快结束时,岑年才突然想起来问最重要的事:“我们今晚回伦敦吗?如果不回去的话,是不是也最好不要再打扰两位老人休息。”岑年知道以Tom的细心,这是早已有计划的事情,因此已是午后,才云淡风轻的问一句。   “你说得对。”Tom放下刀叉,悉心解释:“我查了天气和路况,如无意外,今晚应该没有雨。但是聪Rye到伦敦的公路有一段还是封闭的,我们可以走乡道,就是会麻烦些。”Tom停顿一下,以便岑年思考,“所以在你今早醒来前,我已经预定了两间镇上的旅馆客房。不会太豪华,但是干净整洁,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岑年想到《Show me》还在冲关阶段,Josh他们一定还在加班,自己就这么跑出来过神仙生活,实在有些内疚之情。但,这里景色实在是他美好了,这里食物实在是太美好了,Rye实在是太美好了。Tom实在是太美好了。   这个不属于节目组,不属于镜头和荧幕,不属于万千观众粉丝的Tom,真实的有血有肉,一颦一笑都让她的心好像浸泡在一瓮陈年佳酿里,醉的浮浮沉沉。   岑年咬咬下唇,轻声问道:“我们不回去的话,可以吗?”   “当然。”Tom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说过,这是你的假期,一切听你安排。”   岑年得到应允,快乐的要飞起来,“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去看堡垒?”   Rye中世纪的堡垒保存下来的并不多。在Tom的耐心介绍下,岑年也边看边捋清了中世纪英法之间的战争史。Tom对文史的了解令岑年再次感到意外,她知他在剑桥学的是语言和文学,积淀必然不同凡人,但真的听到那些脉络清晰的历史细节从一个如此年轻的人由侃侃而谈,岑年还是忍不住仰视。   要不是新闻比历史更刺激些,她硕士方向一定会选历史相关。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喜欢英国的古代史?”Tom好奇问道,他知道中国的古代史是部浩瀚庞杂的大体量,要弄清已经实属不易。   “那就要归功于你和你的同事了。”岑年想到自己从小观看和收听的无数BBC节目,“比起美国倾倒侵略式的文化输出,我更爱英伦的克制和优雅。英伦文化是一本待有心人翻阅的诗集。处处都是惊喜,也处处都是缱绻。”   “那么,总有个契机吧,美丽的有心人。”   “这大概是……在整个阅读和阅片过程中慢慢养成的。我可曾表达过我对你的版本的《亨利四世》和《亨利五世》的喜爱?”   Tom摇头,表示很有兴趣停下去。   “比起颠倒众生的邪神先生,我的确更爱那位流连尘世,又沉着登基的王子。”岑年轻声叹息,似乎是为亨利五世短暂的一生,“Tom,你有太多值得被挖掘的宝藏,这也是我做《Show me》的原因之一。你这么美好,这么有才华,镜头会限制你,你该应有更能发挥的舞台。”   “谢谢你,Holly。”Tom正色,“你的这番话,对我意义重大,我会一直铭记。”   从下午到黄昏,两人又逛了有丰富手绘彩壁的教堂,和生活着美丽的天鹅野鸭的河流。天快要黑的时候,Tom带着岑年去往晚上要住的旅馆。如Tom所言,这里虽因也是中世纪建筑而一样紧凑古老,但干净整洁,舒适度实在是好过阁楼不止三倍。   令岑年意外的是,这小旅馆的楼下竟然是一间小酒吧。岑年怀疑整个镇上是不是只有这一间像样的酒吧。   夜幕降临,bar里很快聚满了酒客。因今晚不开车,又没安排其他活动,岑年和Tom坐在吧台上,闲散轻松的喝酒聊天。   乐队演奏着悦耳的中世纪民谣,男主唱迷人的嗓音,像游吟诗人、也像英雄史诗。   喝了点酒的岑年陶醉在古老的风笛声中,晕乎乎的跟着哼唱了几句,Tom惊喜的看着她,“你会唱凯尔特民谣?”   “Just a litte.”岑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回答。   谁知Tom闻言拉着岑年进了舞池,摇摆着晃到乐队边,道,“可以唱一首给我吗?”   岑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威士忌烧坏脑子了。她坐在主场高脚凳上,看着一脸好奇期待的Tom,和身后带着笑意的乐队,只好拍了拍话筒。   岑年没唱凯尔特民谣,而是选了一首Bob Dylan 。   “美丽的宝贝,我爱你   You're the only love I've ever known   你是我所知唯一的爱   Just as long as you stay with me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The whole world is my throne   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王座   Beyond here lies nothin'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Nothin' we can call our own   没有什么是我们所拥有的   I'm movin' after midnight   我在午夜之后   Down boulevards of broken cars   行走在停着破旧汽车的大道上   Don't know what to do without it   不知道失去了它我该做什么   Without this love that we call ours   没有这属于我们的爱   Beyond here lies nothin'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Nothin' but the moon and stars   但是还拥有月亮和星星   Down every street there's a window   每条街都有一扇窗户   And every window made of glass   都是玻璃窗户   We'll keep on lovin' pretty baby   我们会继续爱下去,宝贝   For as long as love will last   只要爱一直存在   Beyond here lies nothin'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But the mountains of the past   除了那些往事”   酒精之后,岑年声音暗哑。她闭着眼睛,仰着头,但眼前仍然全都是Tom的音容笑貌。她的裙子刮住了话筒,于是她干脆一把将裙摆撕扯开,温柔的红色长裙变了狂野样貌。   “My ship is in the harbor   我的船停在海港   And the sails are spread   帆已张开   Listen to me pretty baby   听我诉说,宝贝   Layyour hand upon my head   将你的手置于我的头顶   Beyond here lies nothin'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Nothin' done and nothin' said   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一曲闭,她有些缺氧,摇晃着下台,猛地被人一把按入怀中。   迷迷糊糊的岑年猛地睁大了眼睛。   Tom正倾身亲吻她。   ? ☆、接吻后遗症 ?  12   冷空气带着雾霭笼罩整个伦敦城已逾半月。临近圣诞,沉闷的城市被金红两色妆点的有了生机,街上的行人表情也温暖轻松了些。   国家大剧院里,《Show me》的淘汰赛正在日夜不停的上演。   Tom正在和两位选手商量着新剧目的表现形式,Rebecca和Jeffrey都个性突出,三人立场各异,讨论热切,几乎忘了还有镜头正在拍摄。   “你认真的?用一堆废纸壳来表现玛戈王后的宫殿?”Jeffrey对Rebecca奇怪的想法总会做出强烈的反击。   Rebecca对Jeffrey的反应则不屑一顾,“要不用金子?你可以锻造一个宫殿模型?”   Jeffrey被噎住,张了张嘴欲反驳。   一旁的Tom穿着圆领白T恤,Armani对襟黑毛衣,鼻上架着黑框眼睛,翘着腿坐在一边看着俩孩子斗嘴,看得津津有味。   “所以我们要做《雾都孤儿》版的宫廷剧了,这可真酷!”Jeffrey嚼着口香糖,转过头来看Tom。   Rebecca也转过头。两人似乎都在等着Tom“判决”此事。   “Oh,”Tom正了一下身子,“Rebecca的想法的确很酷,Jeff的顾虑也非常实际。”他看了看两人微妙的表情变化,“说实话我觉得不妨试试Rebecca的想法,也许不同的材料会给这些‘经典剧目’一些惊喜。”   他观察到Rebecca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但这女孩性格酷的很,从不笑,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Jeffrey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为了拍摄Rebecca和Jeffrey共同准备道具和和设置剧场,岑年和摄影指导在后台的道具间里架了两个固定机位,这对年轻人撞到一起总能爆发令人意想不到的矛盾。   “Not here,小公主,这里不能抽烟。”Jeffrey双手插袋看着躲在角落里抽烟的Rebecca。   后者正享受的抽着手里的万宝路,被Jeff这么一提醒,工作人员即刻过来制止她。Rebecca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恶狠狠的瞪了Jeff一眼。   片子剪出来不会难看,岑年看着镜头里互相别扭的两人想。   为提高效率,在Rebecca和Jeffrey制作道具的漫长过程中,导演组把Tom叫到化妆间补个人采访。   Tom的背后是一块背景黑幕。   已经与Tom非常熟络的灯光师很快就调整出了明暗分明的光线。屋子里所有的光源都聚集到Tom 一人身上。   岑年抱着采访本坐到摄影机旁边,头也不抬的解释:“我们会问几个简单的问题,您分享当下的感受就好。”   “Yes,I know.”Tom语气平稳,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岑年。   从Rye回到伦敦后,Tom努力在寻找和岑年单独沟通的机会。但工作时有镜头,他无法跟她直接交流。他想着收工之后也许能找机会跟她说话,可谁知只要一收工,岑年就立刻消失不见。Tom通过各种社交软件联系她,均无果。   灯光直照着Tom的眼睛,有些刺眼。汤姆捏了捏鼻梁,对面的岑年坐在暗处,表情难辨,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他想起酒吧里那个失控的吻——或者说他一直在想着。这个吻对于Holly来说可能是个意外,但对于自己绝不是。这几个月与她相处的每一天里,他都在克制着自己。他努力不将工作精力一心二用,努力不主动去看她,不主动跟她说话。但他的努力并不太奏效。   岑年工作时的专注、理性、沉稳,总让他移不开眼光。而工作时间以外的她单纯的像孩子。她真挚、美丽、有才华,对生活中的一切充满热情。这都让他无法不倾心。他们喜好相近,有着同样的职业理想,甚至连阅读的范围都重合了大部分,在一起时总有聊不完的故事。   随着朝夕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Tom想要表达这种感觉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他想要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向他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Holly工作时是如此的全情投入,她在意《Show me》的质量高于一切,这多少让被人群簇拥习惯的Tom感到有些挫败。恋爱经验并不贫乏的Tom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因此他只能想办法多创造与她独处的机会,想要弄懂Holly对他是否也有同样心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学员的最后人选了吗?”岑年认真采访,看不出一丝异样。   “是的,我想我心中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Tom望着岑年,目光坚定。   每天开工和收工的时刻都是岑年最忙乱的时候。几十个机位需要同时架起来,近百号工作人员需要按照命令有条不紊的工作。   岑念想,这太锻炼人了。   她拿着对讲机站在舞台中央,她周围三百六十度的辐射范围都有工作人员在收机器。时间已经不早,所有人都非常疲惫,但只有她必须表现出精神焕发。   “大的脚架不必收了明天还要拍这个场。灯能收的就收起来,明天我会去跟剧场沟通,看他们还有哪些灯光利用。”   “Holly, Rupert找你。”Josh走到她身边,表情严肃的指指后台。   “我一会儿去,这边还没忙完。”   “我可以帮你。”Josh挑挑眉毛,伸出手掌。   岑年无奈,将对讲机和耳麦交给Josh,转身走向后台。   后台挂着许多不用的幕布,层层叠叠,昏暗杂乱。岑年盯着脚下小心走路,心想Boss为什么要挑这么个地方谈事。   她低头走了几步,一下子撞到前面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岑年抬起头,人生导师眉目分明,看着她笑的人畜无害。   岑年掉头就走。   Tom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大长腿一迈挡在她身前。   “Holly,listen to me!”Tom有些着急,低着头想要更接近她。   岑年试图挣脱,但Tom态度十分坚定。   “你到底要说什么?”岑年皱眉问。   “Listen,”Tom的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我那天晚上的举动吓坏你了。可我本意并非这样,我……”   岑年打断他:“我知道,那是个意外。我可以忘记它。”   Tom看到她连眼神都在躲避自己,更着急:“No!“For God's Sake!”他低吼,“那就是我想做的!我就是想要亲吻你。”   岑年再一次愣住。她眼睁睁看着Tom倾下身,用力一拉将自己与他紧紧贴在一起,低着头认真的亲吻自己双唇。   “唔……”岑年再次妄图挣脱,却被Tom紧紧箍在怀里。   这一吻持续了超过一分钟。起初两人力量对峙,却渐渐因对方的体温和心跳柔软。   Tom将两人距离微微拉开,两人的喘息声在僻静的后台听得一清二楚。   “I love you,Holly.”Tom颤抖的说出这句话,“I'm serious!Please,just give me a chance. I’ll prove it!”   他眼中带着希冀看着岑年。   岑年全部感官已经全部下线。她呆呆望着Tom,嘴巴几次想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Holly?”Tom 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她的皮肤冰凉让他心疼,“I need a chance.”他深情的声音像是魔咒,“我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却在你身边才体会到了……最原始的感情。那是不容许我思考或分析的本能,是想到你就会生出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是命运的召唤。我知道你也有一样的感觉。”   岑年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深呼吸几次,退后一步,努力让理智回来。   “我需要一点时间。”岑年看也不敢看他,飞快的逃离了后台。   Tom望着她的背影,紧闭双唇。   “伤心了?”   背后突有女声传来,Tom回头,竟然是Rebecca。   她正坐在一张挂毯后面的道具横梁上抽烟,看着Tom的眼神中充满调笑。   Tom看着她潇洒坐在半空中抽着烟,意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Rebecca笑笑:“我躲进来抽烟。你在担心告白失败?”   Tom摇了摇头,不掩失落。“快下来,那太危险了。”Tom皱眉,转身准备离开。   “你放心吧。她也一样喜欢你。”Rebecca说道,似乎十分肯定。   Tom转身问:“你怎么知道?”   “我在这里。你们接吻时,她的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Rebecca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我觉得她爱你更多一点。”   “你真的这么想?”Tom似乎抓住希望。   Rebecca笑道:“我确定她会答应你的。导师先生。”   ? ☆、当我爱上你 ?  13   诚实。我希望我是个诚实的男友。但上帝,我真的不知道!我希望自己有趣,能够轻易打发时间,能够主动,能够为她带来惊喜,而且充满爱意,我希望……我能跳很多舞!我总是坚持要跳舞,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跳,跳得越多,感情越好。   ——From Tom   最近,整个《Show me》拍摄组的人都看出他们年轻的总导演和男神导师之间发生的微妙变化。   起初在栏目准备期间,新闻爆出来大家只当做是惯例的宣传模式,出生于威斯敏斯特的金发绅士与突然横生的东方女导演看起来南辕北辙,因此虽然他们工作起来默契和谐,却没有人真的把八卦说辞放在心上。   但最近事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导演小姐从知性清新的形象突然一下“冷峻”起来——虽然她的工作能力仍没的可说——但工作以外的时间整个人却微妙的越来越奇怪。最近在拍摄现场看到的她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也尽量避免跟别人交流,喊收工以后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一样,拒绝一切聚餐活动或happy hour。从前Tom在收工后总是请工作人员们一起喝喝小酒跳跳舞,Holly也总是愉快参与。但最近一周她却收了工就失踪,不收工也拒绝一切工作以外的交谈,Josh已经抱怨了几次现在要捉到她比捉鬼还难。   而Tom呢,他一贯的优雅倜傥,对所有工作人员无论男女老少一视如情人。总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引得现场女性工作人员一阵花枝乱颤,他从不吝啬展现自己的魅力。但他最近对着Holly总是有些别扭,能看出他努力在隐藏着自己的局促正常沟通,但Holly的沉默总是让他更尴尬。   全组人旁观一切,心知肚明但无人戳破。   一天工作接近尾声,主要内容都拍摄完毕。Tom坐在剧场的观众席上跟摄影师闲聊,讲自己初到L.A.的有趣经历,女性工作人员不知不觉围满他的周身。   岑年抱臂站在摄影机后面,从镜头里看着他,不语。   “跳舞!”Tom快乐的说,“L.A.有风格各异的酒吧,我们时常能找到非常棒的舞池。工作了一天,再好好跳上那么一段,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   工作人员们闻言怂恿Tom跳一段,Tom推说没有场地,一名女化妆师提议舞台上刚好,有灯光也可以放音乐,只要导演同意还可以给今天录的节目当彩蛋。   于是所有人回头等待着岑年说好。   岑年不敢看Tom,内心其实有点抗拒一群人围着他提要求。但从节目效果考虑出发,她点点头说了Yes。   女工作人员们兴奋鼓掌,簇拥着Tom让他上台表演。Tom长腿一迈跃上台,有点尴尬的站在舞台中央,他笑着看台下的同事:“这太尴尬了,我的意思是,不如你们也一起来跳!这里既然灯光音乐齐备,不如一起玩更有趣!”   不知谁找来了一组低音音响,连接上手机蓝牙开始放音乐。一会儿古典一会儿电音,Tom来什么跳什么,大方展现舞姿丝毫不别扭。   一群人起初只顾着花痴,渐渐也被他活力所感染,纷纷走上舞台,随心跳起来。   岑年观察着镜头里的画面,倒是十分好看。这段绝对能收视飙升。   “Holly,”趁群舞之乱,Tom走到岑年面前,拉起她的手,“一起跳舞吧!这绝对会让你心情好起来的!来!”Tom诚挚邀请。   岑年笑笑,想要拒绝,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已被Tom推上舞台。Tom握起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目光里闪烁的是满满爱意:“想念和我一起舞蹈吗?”   岑年摇摇头。若不是镜头还在拍着,岑年觉得自己简直该甩手走人。   “Why?”Tom凝眉,似乎很受伤。   “我不擅跳舞。”岑年想起在维多利亚的舞会上,Tom拉着她跳了一首即兴爵士获得全场瞩目。   Tom知道岑年在别扭什么,也知道她想拒绝。但他并不气馁也不恼怒,只是温柔无比的解释道:“舞蹈,并不仅仅是一种技艺,不是要通过验证才能算‘擅长’。它和运动一样,是你的思维和你的身体交流的一种方式。Holly是个很表达欲望如此强烈的创作者呢,怎么能不会最美妙的肢体语言!”   岑年被音乐和灯光弄得思维混乱,Tom沉吟的声音在耳侧,让她不能不再一起着迷。“我说了,给我点时间让我思考……”她的声音也很低,要他侧耳靠近她才能听的清楚:“别这样。”   Tom灿然一笑,拉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说:“我知道。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的想。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Holly。当我爱上你,一切就不受控制了。你不能阻止我想你,想要靠近你,连我也阻止不了。”   岑年努力按耐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   他是如此深情,带来如此诱惑。让她的一切都变的如此鲜活。   几周下来,Rebecca和Jeff已经进入最后角逐。   BBC的会议室里,Rupert正带着导演组和导师漏夜开会,讨论最后究竟留下谁做汤姆希德勒斯顿先生的“学徒”。   “这毕竟是你的学生,Tom,你要事必躬亲的传授给他。所以你的意见还是第一位。”Rupert坐在会议桌一头,左右两边各坐着Tom与岑年。   “说老实话,”Tom双手交叉搭在桌面上,“我很难抉择。Rebecca与Jeff各有千秋。Rebecca特立独行,创作灵感总是火花四溅,现在的传统剧场太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Jeff则充满活力,他的作品年轻但是大气,能体现英伦文明最核心的价值,却又是最新潮的语态。我想未来,他这样的小伙子将会是所谓‘英伦绅士’的最新定义。”   Rupert点点头,转身又问岑年,“Holly?”   “我同意导师的话。从导演组的角度讲,无论最后是选Rebecca还是Jeff节目都会很精彩。他们和Tom各有不同火花。但如果长远讲,Tom这组是《Show me》这档栏目面世的第一组,它的质感决定着节目以后的导向。保守角度,我会选择Jeff。”岑年看看Rupert和Tom,“但Rebecca不应该因此淘汰。”   “下一组的导师人选联系的如何?”Rupert突然调转角度。   负责寻找新导师的Josh连忙接道:“肯尼思布拉纳、大卫田纳特、裘德洛、詹姆斯麦克沃伊,都在我们接下来的导师人选之列。”   Rupert皱起眉头;“谁规定你们必须挑选万人迷男演员?难道我们还有其他女导演也缺绯闻男友?”   Josh意外被噎,看了看岑年和Tom,都是一脸尴尬,尤其岑年,Josh觉得她此刻一定在恨自己不会隐形术。   “Sorry boss,我会再做调整。”Josh默默发现自己坑队友了。   一群人商量晋级人选到深夜,Rupert从大局出发,大致决定选用Jeff。Jeff不仅剧作才华出色,而且年轻英俊,与Tom一大一小两只尤物必会引起新一轮讨论风暴。   会议结束已是午夜。岑年为避开Tom,自己先回了办公室,将明天要用的资料都收拾齐整,又看了一会儿样片,喝了两杯咖啡,方才准备回家。   岑年走出园区门口时已快凌晨两点。   放眼望去,幽静的街道上只停着一辆车,车灯照着她来的方向。   岑年眯了眯眼睛,果不其然是那辆熟悉的捷豹。   Tom看到岑年,加快脚步迎上前来,还没能岑年开口问,自己先道:“时间太晚了,应有人送你回家。”   岑年想笑,原来男神说他某方面如此老派不是闹着玩的。老派的如此真实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几点走,也许我不走呢。”调戏男神太好玩了。   “那我也该等等看,不是吗?”Tom搓了搓手,鼻头也有些发红,似乎在外面站了已经有一会儿。   岑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12月这阴冷的鬼天气,她想。岑年摘下围巾,想要递给Tom,“为什么不在车上等?”   “我怕看不清你。”Tom一脸真诚,看到岑年在摘围巾准备给自己戴,眼睛瞬间湿润,“我们能回家了吗?”   岑年理智上是拒绝的。说好的给点时间呢。但Tom如此恪守让她不能不动容,此刻她只想让他快点暖和过来。   岑年点点头,好脾气的由着Tom拉着自己的手走向车子。   ? ☆、相思七言诗 ?  14   《Show me》自从第一集播出就一直居于全英收视榜首,推特脸书等社交网站更是每到周六播出就讨论过百万。Tom先生才华横溢饱读诗书的绅士形象再次俘获全球少女的心,登上了继邪神之后的又一事业高峰。而Rupert也凭借这个逼格与娱乐性皆十分出色的节目打了漂亮的翻身仗,让怀疑他英雄迟暮的人全部闭嘴。   自从播出了Rebecca被淘汰,Jeff拜Tom为师的一期后,节目的收视率又飙升了好几个点。作为总导演,岑年已经对收视心满意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将节目精细化、模式化。   “Holly,进我办公室来。”Boss的声音总会让整个办公室都氛围一紧。   岑年匆忙交代了手上事情,快步走进Rupert办公室。   “Tom接下来的日程。”Rupert把一摞文件往桌面上一丢,“你安排一下时间。”   岑年将文件拿起快速浏览,文件上的内容让她有点懵。   “Tom下周要去L.A.?”   Rupert冷冷瞥她一眼,满脸写着“你是不会读英文吗”。   岑年继续惊诧的瞪着Rupert。   Rupert无奈:“Tom答应《Show me》邀请的时候非常仓促,这都是他上节目之前已经确定的日程。你无论如何也要把时间空出来。”   岑年低下头仔细阅读,还好,他只去一个礼拜,是《我看见了光》和《高楼》的后期深入采访。   “他和Jeff合作的部分已经录的差不多了。”岑年解释。   Tom先生最后选择协助Jeff排演他“心爱的导演小姐”心爱的《亨利五世》。排演的部分已经录制近尾声,节目组现在在全力准备最后开放观众舞台呈现。   “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做两期导师在L.A.的特别节目。顺便说一句,Rebecca也会跟着去。”Rupert继续解释。   “What?”岑年内心OS:我真的是这个节目的总导演吗?   Rupert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是你说的Rebecca就这么淘汰太可惜了,Tom似乎也这么认为。于是我建议他带Rebecca去好莱坞看看。”   “所以特别节目里也会有Rebecca?”岑年已经无力吐槽。   “这你就要给我一份详细的策划了。”Rupert的笑容令岑年翻白眼,“把你的证件和相关资料给他的团队,你跟他们一起走,去拍特别节目。”   “那常规节目的剪辑和舞台剧的准备怎么办?”岑年极力想拒绝在这个时候跟Tom一起出国。工作也不行。还嫌她沦陷的不够快吗。   “我来亲自统筹。”Rupert表示。   岑年顿时无语。她本想着Boss无论说让团队里的哪个人顶替自己的位置,她都可以推说对方对某些情况不熟悉。结果Boss居然说他要自己上。   呜呜呜呜呜你是不是和汤先生商量好了。   Boss再次看透了她,面不改色的表示:“确实是Tom向我提出的要求。”   #%*@!%   这日子没法过了!   岑年在整理自己护照的时候发现续签的手续还有一些没处理好,于是光明正大的请了半天假表示要去大使馆。   从BBC出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暖和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岑年眯起眼睛看着阳光普照下的伦敦街道。这对于一个起早贪黑的加班狗来说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快到大使馆前,岑年先拨通了好友孙瞳的电话。孙瞳比岑年大几岁,不到三十已是驻英大使馆的部门主管。   孙瞳电话没通,岑年猜想她可能正在工作,便自己先进了大厅,按照正常流程办理手续。   刚到窗口坐下准备递材料,岑年便看到玻璃对面闪过熟悉身影,岑年喊她:“孙瞳!”   孙瞳回过头来,看到岑年一脸惊喜。   “你怎么来了?”孙瞳满脸惊喜之色,快步走到岑年面前,跟办手续的窗口同事交代一声,自己坐下开始给她看材料。“签证有问题?”   “一些续签的材料要递交。下周要飞美国,所以只好加急。”   孙瞳简单看看岑年材料,抬眼笑道:“材料没问题!等我半小时,我帮你办好后给你一起走。你今晚有事吗?”   岑年摇摇头,“就今天一下午没事。来之前就给你打电话,想约晚上饭,但你电话没通,我只好先过来。”   “刚开完会。”孙瞳环顾一周,确定上司不在,低声跟岑年说:“去喝酒?”   岑年料到她酒瘾憋了很久,笑的心知肚明:“我今儿就没准备醒着回去。”   上半场先是在Pub里喝的。   两人先开了十几瓶啤酒松筋骨,孙瞳两瓶下肚就把烟点上了,一袭火红连衣裙坐在吧台边上吞云吐雾好不性感,很快就有男士过来邀她跳舞。这一下舞池,孙小姐简直把酒吧当成KTV,连跳带唱,还抢人家麦克,岑年别过头去只想装不熟。   一曲终了,孙瞳摇摇晃晃的走回吧台休息。   “大姐,你这工作压力是有多大。合着你做的不是签证官是特工吧?”岑年目瞪口呆,孙瞳这酒喝的简直是释放天性。   孙瞳瞥她一眼,又开了一瓶啤酒:“跟特工也没什么两样。”   “那你厉害了。”岑年笑道,“搭档是丹尼尔格雷格(007)还是克拉克格雷格(寇森特工)?”   孙瞳挥挥手,“你是不知道这些真正决定国际大事的人长得都是有多貌不惊人。”   岑年挑眉,“一个看得上眼的都没有?”   孙瞳摇头,一边跟隔壁桌带了女伴的硬汉大叔眉目传情,又转过头问岑年:“倒是你,我这从来不看娱乐版的人都知道你上了好几次头条。怎么,播新闻太无聊,该行拍偶像剧了?”   岑年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按理说都该至少知会一下孙瞳,毕竟独在异乡为异客,能找到一个脾气相投的同胞不容易。只是紧随《Show me》而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岑年至今没有抽出时间解释。   “你确定你没喝大?”岑年看着孙瞳握住了隔壁桌递来的电话号码,“确定了我再讲,省得明早醒了还要再来一遍。”   孙瞳转个身都百媚千娇的:“那走吧。到我家接着喝,你想说多久就说多久。”   于是两人带着酒瓶子打车回孙瞳家。孙瞳家在新区的高层公寓,二十七层的露台能俯瞰半个伦敦的夜景,孙瞳还在露台上摆了又长又宽的多人沙发,简直是罪过的享受。   由于天气冷,两人搬了毯子和火炉,坐在露台的落地大玻璃里面,脚边摆着盛满冰块的酒桶。   “说说吧,你和那个男偶像怎么回事。口味变化挺快啊。”孙瞳毫不留情的揶揄:“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内秀的。啧啧,那几位长得真是。”   “……”岑年一脸不悦:“滚。”   孙瞳大笑。   两人碰杯,孙瞳又喝了一大口才正色:“我问你真的呢。你喜欢他吗?”   岑年看着孙瞳充满关心的真诚眼神,实在说不出口谎。于是认真的点头:“恐怕是真的。”   孙瞳又问:“多喜欢?”   “喜欢到,”岑年努力回想她和Tom自相识以来的每一天,发现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何时心动:“喜欢到他说他爱我,我却连直视他都不敢。”   孙瞳倒吸一口气。她从未见过这样怅然若失的岑年,岑年从来都是冷静的、明确的、决绝的。此刻岑年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苦涩,忧虑的情绪似乎盖过了恋爱的喜悦,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被人表白。   “你能确定他的感觉吗?”作为朋友,孙瞳首先要确定岑年不会收到伤害。   岑年皱眉:“可是他实在没有骗我的理由。”   孙瞳点头,又问:“那你有不答应他的理由吗?”   岑年抬头看孙瞳——她还是直白的让人心悸。   “如果我有,就是比起未曾拥有,我更怕失去。”岑年觉得自己也喝大了,她头痛欲裂,捂住脸,似乎很痛苦,“现在我还有把握做回我自己。如果真的在一起,我怕我没有勇气承受有一天失去他。”   孙瞳觉得这样的岑年让她心疼的有些害怕。“你想好了,要接受一个有国际影响力的公众人物,就是默认从此以后你的生活都要公诸于世。你的穿着、你的表情、你的每一个工作选择,一切都将被大众评论。不只你,还包括你的家人朋友,甚至你的下一代。”   “不要说了。”岑年捂住痛的发麻的头部,“我哭给你看。”   孙瞳大笑:“那就哭吧,我的肩膀给你靠。”   岑年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她抽噎两声,靠在孙瞳身上,看着朦胧窗外。“他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   “睡吧。睡吧。”孙瞳拍拍她,“反正你已经爱上了他,你的梦里也是他。”   岑年无从知道——当然,她已经醉的无法思考。   此时此刻,她梦里的人,正卷着一本竖版线装的唐诗诗集,在自己的公寓里来回的翻阅。   Tom听过岑年念了几回中文古诗,却无法参透其中的意思。他想知道岑年为什么要念那些诗。学习一种文字,尤其还是古文字,并不是容易的事。但Tom实在是很有天赋,他不仅对语言的学习熟能生巧,而且他对文学的早已也多少帮助他看懂一些翻译过的中文诗歌。   月光下,他裹着蓝黑色的缎面睡袍,一手撑在窗台上,一首握着诗卷,这首诗是这么写的:   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   披衣更向门前望,不忿朝来鹊喜声。   他不太懂这句子具体的所指,但也从它的英文注解里拆解出了一二。Tom暗暗决定,他要尽快结束这样日子,他要更主动些,给她源源不断的惊喜和幸福。   ? ☆、三万尺高空 ?  岑年一直到坐上去洛杉矶的飞机才发现这根本是个骗局。   “我买的是经济舱。”岑年抬起头瞪着长腿男神。   “我知道,达令。”Tom替岑年放好行李,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然后我给你升舱了。”   “但是,”岑年尽量压低声音,“我是来工作的!”   Tom无辜的眨眨眼睛:“你的工作不是我吗?”   岑年气结,干脆转过去看窗外。   Tom在她发侧落下轻轻一吻:“Enjoyyour trip,my darling!”   从伦敦飞往洛杉矶近乎十二小时。   英航的头等舱有活动范围硕大的座位,岑年手边的餐台上摆着香槟,还附有地道的全套英式下午茶,休息区域内有二百多种娱乐设施提供给乘客。整个头舱以灰褐色和深红色为主,古典又简约。   岑年一觉醒来,天已黑透。飞机平稳的飞行在太平洋上空。   “醒了?”Tom递上一杯温水,“我听见你在咳,可能是暖风的原因,机舱里有些干燥。”   岑年迷迷糊糊的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下嗓。她放下水杯,方才看到Tom大腿上正摆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你在读《全唐诗》?”岑年表示惊奇。   Tom笑道:“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岑年突然毫无睡意,他居然用流利的中文念了一句唐诗?   “我念的准确吗?”Tom眼中充满希望的问。   岑年点头:“非常准确。你知道你念的诗是什么意思吗?”   “Well,”Tom得到肯定,舒展眉心,将腿上的诗集合上,“中国的古诗喜用花草比喻人的品格,用美丽的花卉比喻女性。所以我想,”他摸摸下巴,“这大概是在说,男人应及时表达对心仪女性的欣赏,对不对?”   Tom挨着岑年,转头说话时不自主将身体倾向她,弄得她两颊有些发烫,“大概是这样。”   Tom笑道;“这似乎是某个国王写的。”   岑年点点头,“是李世民,他是中国封建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他治理的国家开放融合,文化丰富多元,诗歌也在那之后达到顶峰。他不只喜欢作诗,还喜欢找别人来作诗给他听,也喜欢没事就写诗送给他的大臣们。作为一个皇帝,他作品颇丰呢。”   “Really?”Tom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欣赏,“你真的非常喜欢历史。”   岑年笑道:“喜好而已。要我一生都坐在图书馆里整理典籍、著书立传,我恐怕做不太到。”   “Neither do I.”Tom肯定表示。   两人相视而笑。新闻和演绎事业都是紧张丰富、充满未知的工作,这也正是他们永不停下脚步的原因。   “我还是很好奇。”岑年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中文?”   因着节目录制,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怎么可能他在这期间学习了一门全新的语言,而她都毫无察觉。   “这是个秘密。”Tom嗓音迷人,“当我爱上一个人,我就知道自己应当去了解她的一切。”   岑年直觉反应想问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但话到嘴边又有些羞赧。   Tom看出她有些害羞,转而笑道:“我可是发现了自己的新兴趣呢,汉字独有魅力,我决定好好抽出时间研习。”   他太渴望了解更多的岑年。那个在最初印象里立在山水水墨之间的东方姑娘,究竟是源生于怎样的土壤?她身上清丽雍和的气质,与西方女性如此不同,又是根生于何种文化?他是真的很好奇,疯狂的想要了解。   “我还有一个问题,”岑年端起纸杯又喝了一口温水,“我可以问吗?”   “Of course.”Tom不明白岑年为什么要紧张,“我知无不言。”   岑年侧过头望着他,“Rupert怎么会放我出来?我是说,在我还有大量工作的情况下。”   Tom端起手边香槟,笑道:“当我毫无条件的答应为他新节目做嘉宾时,他就欠了我一个人情。”他喝了一口香槟,“只是他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使用这个配额。”   三万尺高空之上,他唇角的笑意令岑年痴迷。   Tom到达洛杉矶第一个工作便是单独录制吉米秀。   岑年和摄影团队在后台架起机器,想要录几个侧拍镜头。   “Holly?”坐在化妆间做造型的Tom在视野内没找到岑年,试着叫她。   “我在这儿。”岑年从摄影机后面探出脑袋,“咱们得录几个侧拍镜头,Tom,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点就好。”   “Yes. My mistress.”Tom两指一并比了个敬礼姿势。   Tom此次前往洛杉矶的工作量并不大。几个宣传访谈时间安排的很散,Luke坐在一旁,建议他可以多录一些节目备档。而Tom闻言第一反应时转过头问岑年:“你来过洛杉矶吗?”   岑年摇头:“我的旅游范围几乎是亚欧大陆,大学时期几次新闻交流会来过美国,不是纽约就是华盛顿。”   “那么,我们可以在这好好逛逛。”Tom背对Luke冲她眨眼,“洛杉矶非常精彩。”   身后Luke一脸无奈。你背过身去我就听不见了么……   岑年觉得好笑,表示道:“我是来拍导师在L.A.特别节目的,要是拍回去都是旅游素材,Rupert会吃了我的。”   Tom大笑:“他吃你的时候也要听古典音乐吗?”   岑年想起电影里喜好听着古典音乐犯罪的众多反派,又脑补了Boss性冷淡的老绅士形象。天呐,还真是毫无违和感。   Tom录制节目的时候岑年和侧拍的机器一起坐在观众席旁边,还没开始录制,观众席里已有粉丝认出这位“Tom的新绯闻女友”。   岑年注意力都在镜头里的Tom身上,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一片骚动。有粉丝大着胆子走到她身边问:“你是《Show me》的导演吗?”   岑年愣愣的点点头。   “OMG!”得到肯定答案的粉丝激动的大叫,“我觉得你的节目太好看了!你把抖森拍的太迷人了!”   岑年礼貌一笑:“谢谢。“   粉丝兀自激动:“我可以同你合张影吗?”   岑年看着对方掏出手机准备拍照,正不知怎么拒绝。身后突然有人揽住她的肩膀。   Tom走到她身边,声色温柔的对粉丝解释:“Sorry亲爱的,Holly正在工作。但是,”他笑的迷人,“我可以和你合影,你想要吗?”   被Tom专属笑容迷的七荤八素的粉丝猛然点头,Tom顺势将岑年拉到身后,自己走上前去满足蜂拥而至的粉丝要求。   Tom带着新女友前往洛杉矶的消息很快传遍好莱坞各大媒体,网上更是炸开了锅。   “新闻是真的,”有粉丝心痛表示,“我在现场看到了他们的互动。Tom对导演妹子实在是太温柔了,他还把她护在身后!!!”   媒体的评论也很快出来,一个闻所未闻的东方姑娘突然出现在人们视野之内让人意外,虽然岑年年纪轻轻学历外表工作成果样样摆着,实在也配得起这位连续几年排行全球最性感前三的魅力男星。但各种大报小报都在等着街拍他们上封面,写成什么的有。   “所以,我是真的见识到了。美国媒体业的发达。”被媒体追的躲到Tom洛杉矶公寓里的岑年无奈表示。   Tom满目抱歉之色,“我真的很抱歉,Holly,我没想到这事儿会爆发的这么快。”   岑年摇摇头,“不怪你。”   “可你的工作?”Tom担心岑年需要拍摄他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媒体粉丝众多的公众场合,岑年的拍摄工作肯定会被打扰。   “没关系,”岑年笑笑,“侧拍的东西很简单,我把思路跟摄影组沟通过了,他们可以搞定。”   “那么你等我两天,我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再带你好好游洛杉矶。”Tom语气笃定。   岑年知道他内疚,“嘿,我正乐得轻松呢!”她走上前去,试图安慰有些沮丧的Tom,“你要出去工作,这屋子又这么大,我刚好可以休息两天。我能不交房租吗,希德勒斯顿先生?”   Tom 被她逗笑:“希望你住到烦腻为止。”   ? ☆、情歌布鲁斯 ?  为了躲避无处不在的狗仔,岑年一连几天都住在Tom洛杉矶的公寓里。贴心的男神为她把行李从酒店全数搬运过来,然后自己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搬出去。   岑年站在一边看着整理行李的Tom,叹息道:“你这样,我会觉得很抱歉的。”   Tom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到岑年面前,“你还是单身,达令。我不能伤害你的名誉。”   岑年有点想笑,又觉得很感动:“可是我住在你这里,记者也不会相信你却住在外面的。”   “他们要怎么写那是他们的事。”Tom温柔的看着她,“但我却不能趁人之危。”   岑年觉得自己快被感动哭了,眼睛湿漉漉的。   “怎么了,Holly?”Tom关心问道。   “Nothing.”岑年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你准备搬到哪儿去?”   “Luke那里,或者酒店。”Tom合上皮箱,“我会想办法抽出时间过来陪你,所以,不会离你太远。”   岑年委屈的看着他:“我居然被同行软禁了。”   接下来的几天Tom几乎天天都有工作,《Show me》的摄影师全程跟随拍摄。晚上大家会到Tom家来跟岑年讨论白天拍摄的镜头和明天流程,然后岑年再送走他们。   这样大概持续了5天左右,这晚工作讨论完毕,Tom又准备带着工作人员离开,其他人都已经下楼,Tom最后一个负责收拾东西,走到门口时,岑年突然叫住他。   “Tom?”岑年从玄关处露出一半脑袋,手扒在墙边上弱弱的唤他。   “Eh?”已经开门准备走的Tom回头,“what?”   “那个,我想说……”岑年鼓足勇气往前走,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问道:“我可以出门吗?我已经来了洛杉矶快一礼拜了,连马路都没有好好看过。”   “Oh,Holly.”Tom走上前去,心疼的看着她,“I’m so sorry.”他看看窗外,天已经黑透,“我们可以在附近转转,不是吗?已经是晚上了,应该没有人会注意我们。”   按照Luke这几天的观察,楼下的狗仔通常会在Tom带着摄制组离开后就撤退。   岑年没料到自己的要求会这么顺利得到允许,高兴的直点头。   “你稍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Tom转身拨给Luke,与他沟通让车子先开走,然后确定狗仔已经不在楼下。   “那么,你需要去换衣服吗?咱们可以去日落大道,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到日落了。”Tom知道她一定最想去博物馆和剧场,但这个时间应该都已经闭馆了。   “任何地方!”岑年快乐回答,“我去换衣服,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两人收拾好出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岑年表示只要出来透透气就很满足,不必非去哪个景点,两人也没开车,在街上溜达着闲逛。   岑年非常享受这样的夜晚。Tom住得区域相对安静,并不像岑年想象中的好莱坞巨星居住区一样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你为什么没搬去比弗利山庄,或者,任何离你工作的场地更方便的地方。”岑年随口扯了个话题。比弗利山庄是世界顶级的富豪居住区,几乎所有的好莱坞巨星和大亨都在比弗利置有房产。   Tom笑道:“我为什么要在那儿置产?”   岑年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儿紧挨好莱坞各大公司,是各大颁奖典礼所在地?或者还住了你的许多朋友和工作伙伴?”   Tom耐心解释:“那儿很好,工作也很方便,没错。但是,”他停下脚步看着岑年,“我来洛杉矶总是为了工作,几乎都是一个人居住,这间公寓环境安宁、设施齐备,已经足够我一人用。当然,你说的也对。如果今后总要在这工作,那么我是应该置办一处像样的房产,就算是为了……”   “为了什么?”岑年问。   “为了成家。”Tom笑到不怀好意。   岑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过头去看天。   两人一路闲聊到快十二点,Tom看出岑年有些累了,建议到街边的bar里坐一会儿。   岑年点头说好,倒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想喝加利福尼亚地道的葡萄酒。   这间酒吧以原木色为主,有人唱着充满加州风情的乡村音乐。岑年一进去才发现氛围有点不对,貌似上次被按头就是这么个氛围啊……   “你不喜欢这儿吗?”Tom细心的发现身边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岑年心虚的摇摇头,“没事,这挺好的。”   岑年陶醉在充满加州阳光味道的葡萄酒里,对比前几天孤独的“软禁”生活,这刻幸福的简直要飞起。她跟着台上快乐的乡村音乐摇摆,一首歌毕,舞台上换了演奏人。岑年坐直身体,咦,这个接过吉他的男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岑年转身看看身边的空座位。   “Tom?”   Tom接过驻唱歌手的吉他,轻轻拨动琴弦。   “I got a feelin' called the blues   上帝啊,自从我的宝贝说再见   Oh lord since my baby said goodbye   我就得了一种心病名叫布鲁斯   Lord, I don't know what I'll do   每天除了傻傻地呆坐和叹气   All I do is sit and sigh   我真是不知所措   Oh Lord,   噢,上帝啊”   他唱的是汉克威廉姆斯的经典曲目《相思布鲁斯》,这对于刚刚扮演过汉克的Tom来说简直是驾轻就熟。他挑眉微笑,一派闲适。岑年被他故意模仿汉克的夸张尾音逗笑,忍不住站起来跟着音乐摇晃。   “and lord I love to hear her   可每当她在耳边柔声细语   when she calls me sweat daddy   总能使我笑逐颜开   Such a beautiful dream   想想这是多么美的一个梦!   I hate to think it's all over   我避免去面对现实   I lost my heart it seems   我不知的心已失落何方   I've grown so used to you somehow   我早已习惯她的存在”   Tom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下的岑年,听起来演绎的语气,却包含着真实的感情。   “I got the lovesick blues   我已得了失恋布鲁斯   Hey I'm in love   我已深陷爱河   I'm in love with a beautiful gal   她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that's what's the matter with me   这便是我的问题所在   Hey I'm in love   我已深陷爱河   I'm in love with a beautiful gal   和那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but she don't care about me   而她却对我不屑一顾   Hey Lord I tried and I tried   噢,上帝啊   to keep her satisfied   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尝试   but that she wouldn't stay   只为搏红颜一笑”   岑年看着Tom比加州的阳光更美好的笑容,只觉得这里的葡萄酒实在是太货真价实了,她的头脑已经晕晕乎乎的。   岑年因为一周未出门憋坏了,喝酒喝的有些不节制。Tom看她喝的高兴,并未阻拦,只是默默守在一旁。   Tom送岑年回到公寓已是凌晨3点,岑年喝的不少,虽然还清醒,但Tom着实不放心,一路扶着她回房。   岑年这几天都住在客卧。Tom动作小心的将她扶上床,为了怕她觉得刺眼,只开了离床有一段距离的夜灯。   岑年虽然没彻底醉,但也已经不想睁开眼睛。她窝在被子里埋起半张脸,不想让Tom看到自己醉态。   Tom从浴室里拿来用温水湿过的毛巾,坐在床边,想要替她擦拭面部和双手,却看到她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Holly?”Tom的声音带着严肃,“乖,好歹让我帮你擦一下。会舒服一些。”   岑年躲在被子里摇摇头,声音闷闷的:“Good night,导师先生。”   Tom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拉她的被子,“No. Come here,Darling.水是温的。”   岑年紧紧的捂着被子不出来。   Tom无奈,以警示的声音威胁,“你再这样别扭,我就要用老招数了。”   岑年顿了一下,然后Tom 听到被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什么老招数?”   Tom失笑,俯下身亲吻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发侧,她发间的香气令他缱绻,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就是这个老招数。”   岑年“嘤”一声,低头把自己埋的更紧。   Tom伸手替她拢了拢碎发,然后起身准备去给她倒杯水。   谁知他刚站起身,岑年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怯怯的问道:“你要走了吗?”   “No,darling.”Tom走回她身边,“我得去给你倒杯热水或者弄点软食,否则你明早起来胃会不舒服的。”   岑年被捂在被子一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想了一下,还是咬着下唇问道:“你能不走吗,现在。”   Tom摊摊手,走回她身边坐下,“当然.”   岑年看他坐了回来,心里甜滋滋的说道:“你等等我,我就睡一小会儿。我还想去海边看日出呢。”   “好,”Tom点点头,“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岑年开心的笑了,闭上眼睛喃喃道:“加州……日出……日落……Tom”   她很快陷入梦乡。   Tom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因喝了酒睡梦中更为柔和的面容。他看到睡梦中的她唇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他的一根手指,然后满意的抓住,放心的沉睡了。   ? ☆、比弗利山庄 ?  Tom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客房的床边睡了一晚。手表上显示现在是洛杉矶时间上午9点多,Tom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床铺已经空荡荡。   “Holly?”他迷蒙着没太睡醒的眼睛步出卧室,闻到厨房传来一阵香气。   “I’m here.”岑年清清淡淡的声音来自厨房方向,“我在做早餐。”   Tom走近岑年,倚在开放厨房的的料理台上,半梦半醒的嗓音沙哑迷人:“早,达令。”   “早.”岑年一边煮着咖啡一边笑着说:“我做饭的手艺可不怎么样,你恐怕得将就一下了!”   Tom拣起一块煎好的吐司,轻轻咬了一口,笑到异常甜蜜:“So sweet!”   岑年窝心笑道:“我非常抱歉你昨晚那么睡了一夜。”她想起自己昨晚醉态,“我看我该戒酒了。”   Tom走到她身后,探过上身看她手上动作,“别放在心上,我睡的好极了。”守着她睡心里都是满的。   “但是你胳膊一定很麻,”岑年还是自责心疼,“不去洗个热水澡吗?也许会消除一点疲劳,洗好就能吃早餐了。”   Tom低头吻吻她的发心,“这就去。”   岑年看着他走向浴室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罢。   转眼在洛杉矶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Tom剩下这次来洛杉矶的最后一个通告,岑年表示特别节目的侧拍素材也已经足够,随时可以启程回伦敦。   “还要等几天,”Tom低头优雅的切着腌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一直在积极联络我再次去探访西非的相关事宜。若是联系成功,我可能得从洛杉矶出发。”   “你要去西非?”岑年吃惊得停下手中动作。   Tom抬头微笑:“还不确定,现在只是有可能。西非地域特殊,从我上次自几内亚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一直也没有合适时机。”   岑年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跟他分开,想了半天找不到理由,只好问:“Rupert知道吗?舞台剧的时间打的过来吗?”   Tom点点头:“这次西非的行程已经联系了半年之久,所以,是的,Rupert知道。我早已和他打过招呼了。至于舞台剧,我想时间是来得及的。这次要去的是尼日利亚,那边情况更复杂,我只被允许逗留3天。”   尼日利亚。那是个还在打仗的地方。岑年觉得这提议真是糟透了。   “Hi,”Tom看出她的情绪不对,转了语调,“我下午三点多就能结束工作,车子会来接你,咱们可以去逛逛盖提艺术中心!”   岑年持续沮丧,只哼了一声表示应答。   下午三点,车子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岑年收拾停当准备下楼,考虑要不要稍作伪装或是从后门出去,电话耳机里的Tom非常明确的表示她不用,因为躲在楼下的狗仔已经被公关团队提前调虎离山。于是岑年一边感慨公关团队的神奇强大,一边按照Tom的指示上了车。   “下午好,女士。”身着一丝不苟西装的型男司机冲她微笑,然后遥控关上了驾驶室与后座之间的玻璃。   岑年整个人愣在后座凌乱。这画风快赶上霸道总裁了。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岑年发现有点不太对,她虽然没到过盖提艺术中心,但也知道那是圣塔莫妮卡山上一片森林中的现代艺术建筑,而车子现在驶向的是……   “比弗利山庄?”   岑年望着车窗外硕大的地标牌,满心疑惑。   这片位于位于洛杉矶西部、比弗利山山脚下的住宅区号称“世上最尊贵”。它气候宜人,绿植茂密,海岸线与山脉遥相呼应,如同人间仙境。比弗利山庄在行政上犹如独立城市,有民选市长、警察局和消防部门等,几乎所有好莱坞明星和洛杉矶富豪都在此地拥有自己的房产。这里每年吸引全球无数游客,也开着世界各地最昂贵品牌的精品店。   车子行驶在比弗列街区宽阔的马路上,经过茂盛高大的热带植物,马路两旁是一幢幢占地宽阔的豪华别墅,充满着西海岸独有的风情。   岑年禁不住被这些风格统一,但设计迥异的私家建筑吸引,一路认真看着窗外生怕错过了精彩风景。   “我们到了,女士。”   驾驶室的玻璃被打开,型男司机冲她微笑。   车子放慢速度行驶,岑年发现车子驶进了半山腰上的一片茂密树林之中,沿着独行的车道,一座刷了黑漆的复古铁艺大门渐渐显现在眼前。   “Tom?”岑年看到门前站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Tom看到车子开过来,便走上前去替她打开车门,“欢迎参观,导演小姐。”他绅士的令人心颤。   Tom支起右臂,站在那儿微笑的看着她。   岑年充满疑惑的走下车,犹豫了一下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在走到黑色大门前时,她踮起脚来凑到Tom耳边问:“不是说好了要去盖提艺术中心的吗?”   Tom低头看着她微笑:“但这个比较重要。”   岑年依然满目迷茫。   大门就在这时缓缓开启,Tom带着她走进院子。院子里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黄色的蔷薇科植物,他们沿着一路盛开的蔷薇走到屋旁,Tom停下脚步,转过头问她:“喜欢吗?”   岑年抬起头。这是一座青灰色的仿古别墅,在一路看过来的豪华宅第中算不得大,但外部的砖墙和红瓦是依照中世纪的英格兰风格建的,在周围一片浅色西海岸风格的别墅中独树一帜。周围密布的树木将它与热闹的街区遮挡,比起住着好莱坞明星的别墅,它更像是英格兰乡间一处不知名的庄园农村。   岑年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Rye?”她喊出声,“这房子简直像是从Rye镇搬来的。”她快乐的奔跑两步,推门进屋。   屋子里还是有着美式家庭的气息,但从窗帘、挂画、地毯、餐具,都能看出英式的痕迹。   岑年难以置信的回过头,“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真的从英格兰南部搬了一座房子到这儿?”   “是的,达令。”Tom笑得甜蜜,“我会魔法。”   房子的内部结构宽阔,但并不复杂。上下有三层,一楼是大客厅、起居室、开放厨房餐厅连着带有游泳池的后花园。而楼是两间不大的次卧室,和一间摆满了旧书的大书房。三楼则全部是主人的空间了。能在半山腰俯瞰半个比弗利的主卧和露台,令女人神魂颠倒的大衣帽间,还有一间装潢简单的独立工作室。   Tom带着岑年简单的浏览的一圈,岑年突然转过身抬头看着他:“这太犯规了!人间怎么能有如此地方。”   Tom轻轻揽住她的腰部,“就当你是在天堂,Holly。”   岑年又走到窗边去推开了窗,花园里艳丽的蔷薇令人心身愉悦,“我曾想,就算是好莱坞最优秀的造景师,都难以造出Rye那么美的小镇。但是我又发现我错了,好莱坞真是‘没有不可能’工厂。”   Tom笑道:“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岑年转过头看他,窗外的微风吹的她都发有些乱,“我喜欢,是的。但是我并不想住在这里。”   “为什么?”Tom问道。   岑年走下楼梯,解释道:“这儿真的太梦幻了。我恐怕还需要更努力些才配拥有,如果现在就住进来,我会懈怠,那这‘天堂’的意义岂不是有所缩减。”   “有道理。”Tom点点头,“而我却已经爱的不可自拔了。”   “你是才发现这里的吗?”   Tom点头,“你问我为什么不在比弗利山庄置产——以便于更好的工作和维护社交——这就是原因。我得有所心仪的房子才能搬进来。”   “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吗?”   “是的。我想找一处能让自己自在的地方,本来我也说不好,”Tom拍拍柱子,“但现在我的想象都具象化了。就是这里。”   岑年看着Tom诚挚的眼神,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眼前的人握住,他的声音比平常低沉认真,却又满含感情。   “你说过,你需要一点时间。而我,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Tom扶着岑年坐到沙发上,自己则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现在,在我们又经历了如此这些以后,你有答案了吗,我魂牵梦萦的姑娘。”   岑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充满感情的Tom,一股说“Yes”的冲动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我……”   “Tom!”Luke突然破门而入,“记者。全都来了。门外可能有洛杉矶所有的娱乐记者!”   Tom紧紧拉着岑年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屋子外面,记者已经快将整个院子围绕起来。   “他们可能是早有准备,之前也是故意上套。就是为了拍个更劲爆的画面。”Luke分析。   岑年已经能想象出报道的题目了:   “Tom与新女友隐婚?共赴比弗利山庄置产!”   “你们可以分开出去,只要不让他们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Luke建议。   岑年刚要表示赞同,Tom转头严肃的看着她:“Holly,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出去吗。”   “Tom?!”Luke似乎让他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记者现在是嗷嗷待哺!”   谁知岑年却点头,“如果你认为这样比较好。”   Luke扶额,欲哭无泪:求你炒了我反正我说的你也不听……   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Tom郑重的牵起她的手。   两人步履有些沉重的从花园走了出去。还未到门口,便是一波疯狂的闪光灯袭击。   Tom紧紧的牵着她,皱着眉头直视前方。岑年则是一路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低着头。当走出院门时,工作人员努力在记者和二人之间革除一道人墙,但记者实在是太多了,人群不停的向岑年涌来。   Tom拉着她的手着重了力道,他转过身,将岑年揽入臂膀之内,将她整个人完全控制在自己的保护圈。   ——“Tom,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Tom你们结婚了吗?”   ——“新女友是亚裔吗是不是因为日久生情?”   无数问题在同一时间像子弹一样噼里啪啦的袭来。   要不是Tom揽着她,她觉得自己站都要站不稳了。   因为记者实在太多,车子半天也开不到两人面前。面对注定被围堵的局面,Tom突然张口,以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回答:“我爱她。”   霎时之间所有的媒体都愣在原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转头诧异的望着他,   岑年已经整个人站在原地,动也不会动。   三秒之后,人群发出更疯狂的喊问和快门声。   Tom一手将岑年保护在怀中,一手手臂向外将记者挡在身外,一百米的路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上了车。   无数的记者仍然跟随车子继续疯狂的拍打提问。   心有余悸的岑年坐在车上,不断地深呼吸,却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是面对所有媒体表白了吗?不会吧?是不是听错了?——岑年不停问自己。   她被记者的袭击搞得十分意外,但他坚定的态度和全力保护自己的行为让她富有满满的安全感。   看着因为担心自己而面露愁容的Tom,岑年突然下定决心。   今后无论面对什么,让我们一起承担。   过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车子里的氛围才逐渐恢复一些。   Tom靠近她坐了坐,“我有件事要说。”   岑年点点头。   “我真的要去日尼利亚了。”Tom看着她,知道她的悲伤是出于不舍与担心“我得去完成我在几内亚许下的诺言——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帮助更多的孩子。”   岑年抬头看着身边人,纵使充满不舍,但也为他的善良和阳光而动容。“那么,我在伦敦等着你。你得安全回来,还有,快些回来。”她觉得自己眼前的Tom虽然很近,但却开始模糊了,“关于你的问题。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 ☆、西非惊魂记1 ?  18 西非惊魂记   飞机机窗外,苍茫沙漠,热气蒸腾。   Tom抵靠着机窗玻璃,望向尼日利亚的地面,回忆里令他震撼的贫瘠渐渐在眼前具象化。比起第一次跟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一起探访西非的兴奋,Tom这次的心情平静许多。   飞机在尼日利亚的经济中心拉各斯落地。拉各斯作为西非最大城市和重要港口,新机场建的十分现代,Tom落地后看到了明显不常使用、但良好的设备。 出了机场,他和Luke跟着联合国儿童基金组织的尼日利亚负责人James跳上一辆越野车。   “拉各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繁华!”车上,Tom感慨道。   “当然。”James从副驾驶回过头。他知道Tom曾到过比尼日利亚经济情况差的多的几内亚,“这是西非第一大城市。如果没有这里的港口贸易,几内亚可能比你看到的更贫穷。”   记忆里荒芜而又落后,充满着疾病和饥饿的几内亚逐渐鲜明。Tom转头看向窗外。这座港口城市的街道上有着密布的灯光和高楼,偶尔甚至还能路过些具有殖民特色的西方建筑。但与西方井井有条的、繁华的排线性道路不同,拉各斯的大街上仍是发展中国家的景象,人,动物,机械,混流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热带特有的气味,宣告着这里世界的无序和复杂。   Tom做过功课,知道尼日利亚在西非众多落后贫穷的国家里已算得上发达,但这个拥有这种丰富矿产的国家却又自己的问题——战争。国内种族和宗教冲突日益激烈,恐怖活动愈加频繁。尼日利亚的安全风险也在不断升高。   作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形象大使,他有责任让更多的人了解:贫穷和落后有时不仅是天灾,更多的也关乎人祸。   “咱们得在路上随便吃点午饭了。”James解释道,“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往尼日利亚最不发达的地区,东南部的巴耶尔萨州。那儿交通、通信和供电供水都很落后,咱们时间很紧张。”   “一切听您安排。”想到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Tom觉得自己身上充满力量。但以他在几内亚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该养精蓄锐。   James表情严肃:“巴耶尔萨不仅贫穷落后,还政局不稳,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Tom与Luke对视一眼,似乎感觉到前面是一条并不好走的路。   车子很快驶出了繁华市区,然后一路向东。   那一带十分干旱,枯燥而且道路崎岖。车子在黄沙中尘土飞扬,,夹到的两旁原野干涸。由于国内政局骚乱,许多边境已经被封锁,James选了一条相对安全但十分颠簸坎坷的道路,车速很难维持,起初的一小时内,Tom还算受得住,但五六个小时过去,Tom感到自己的后背、大腿上的肌肉都在抽搐颤抖,头脑持续的晕眩。   Tom从深灰色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毫无信号。他刚下飞机时趁着拉各斯通讯站的信号给岑年发了信息报平安,岑年迅速的给他回了“沿途谨慎”四个字。然后手机的信号就开始时有时无了。   Tom知道岑年一定会担心自己。纵使他在出发前反复申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活动以安全为首要要求,以及在沙漠中的村子里没有信号是正常状态。   岑年当时表现的很豁达——Tom知道她当然会。但转过身Tom就看到她因忧愁而紧锁的眉头。   Holly是个明事理有境界的姑娘,她理解自己这次工作的重要性,所以会将所有自我的情绪都收拾起来,只给他支持。   想到这里,Tom突然觉得在炎热的低气压下,扑面而来了一丝清新之气。   “你有家庭吗?或者也有孩子?”Tom问James。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与身边人的交谈显得尤为重要。   James看起来比Tom要大些,是个混英、尼两国虚血统的黑白混血,皮肤偏棕,眼睛有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睿智。   “有个女孩儿,已经快五岁了。跟她母亲生活在伦敦。”James回过头,提起女儿,他严肃的面容浮现一丝微笑。   Tom因为对方的笑容而感到温暖:“你常在非洲,她会抱怨自己想念你吗?”   “Yes!”James笑道,“我这次出门前,她抱着我的腿大哭,好像我要遗弃她似的。”他有些心酸,“但我知道有更多孩子需要我的帮助。她有我的爱和幸福的家庭,而这里的孩子,他们常年因为战乱和落后流离失所,他们不止在挨饿,许多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听到这些话的Tom眉头深锁,他似乎有些自责,“我们能做的太少了。”   “别这么说,Tom。”James解释,“让全世界的人都因为喜欢你而关注这里,你善莫大焉。”   “我十分惭愧,”Tom有些无奈的笑到,“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呢?有另外一半或者孩子吗?”James问道。   “No.”Tom当然知道James不会去关注娱乐新闻,“但是有那样一个女孩儿。我想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应该会有自己的孩子。”想到在伦敦等着自己的Holly,Tom感到一丝丝的甜意。   “愿你一切顺利,”James笑看Tom,“当父亲的感觉棒极了!”   “承你贵言。”Tom笑道,“希望到时候我能为这里的孩子做更多。”   岑年开完内容选题会第一时间就夺门而出,不顾身后Josh正在呼喊自己,抱着手机就快步往信号更好的走廊方向走去。岑年反复的开解锁手机,移动手机位置,手机信号满格,但却没有Tom的信息。   开会前Tom曾发过一条信息报平安,说他落地了。岑年怕他照顾自己安全的同时还要牵挂自己,因此将所有打出来打文字都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只留了四个字:“沿途谨慎”。   但愿Tom用不到这几个字。岑年想。   “Holly!”Josh跟随她跑出来,“拍摄计划和新导师的名单!”Josh努力压低声音,但已经忍不住喊出声,“我们必须马上讨论出来。”   “就来了。”岑年又看了一眼手机,确定什么新消息也没有,才恋恋不舍的收起,“马上就来。”   “咱们得抓紧时间,”Josh拽着岑年进她办公室,“Rupert已经催了我几次,再不列详细名单给他,连你也要跟着挨骂。”   “我知道,我知道。”岑年着急打开电脑。   “所以,你先看一下我给你的名单,再讨论……”Josh抬头看她的电脑屏幕,“你在干嘛?”   屏幕上赫然是搜素引擎的首页,输入了“尼日利亚即时消息”几个单词。   “Holly!!!”Josh崩溃,“如果再不给Boss交名单你也不用搜索难民情况了我就真的要去西非做难民了!!!”   岑年翻个白眼,“我现在真的希望自己西非难民。”   天知道。她可能比那些难民很需要Tom。   “谁让你找了个天使化身的男友。”Josh还她一记白眼,“他漫溢的爱同时也是他的问题所在。你如此剔透,早该知道。”   “我还没有男朋友。”岑年什么都没搜索到,于是失望的关上引擎,“但没错,他确实是‘天使化身’。而且,”岑年着重语气,“我就是爱他的漫溢。”   Josh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的蠢货,“快点开始干活,Holly,否则你的天使回来就无法在BBC见到你了。”   岑年点头,准备开始继续工作。她看看表,尼日利亚应该快天黑了。   车子行驶在无穷无尽的沙漠上。远处的沙漠尽头太阳在逐渐下沉。   “咱们已经在巴耶尔萨州境内了。”James介绍,“这里教育落后,整个洲只有三个地方有学校,是个亟需帮助的地方。”   “我们能很快看到需要帮助的孩子们吗?”Tom 关心的问道。   James表示肯定,“咱们今晚要住在村子里,明天一整天也在村里进行活动。没错,我们马上就可以看到孩子们。”   Tom在心中祈祷,但愿这里的孩子们情况会比几内亚灾民的情况好些。   一行人很快到了一个聚集着伊贾族族人的村落。这里人只用非洲当地的少数民族语言,纵使连学习语言十分有天赋的Tom也显得寸步难行。   晚上,在James和他的同事的带领下,Tom与Luke参与了当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组织的妇女儿童交流活动。   以往十分热爱表达的Tom扮演了倾听着的角色。他细心观察着在场的孩子,最小的才刚出生不满月,瘦的整个皮肤皱皱巴巴,躺在母亲的怀里挣扎,最大的也不过七岁,却已经要每天做十几个小时工,四肢细瘦的能清晰看到骨头每个细节的形状,他们的脸上丝毫看不见儿童的生机。   当他听到这里的妇女在战争和宗教杀戮中接二连三的失去自己的孩子时,Tom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他知道作为一个传述者,自己不该如此直白的展露情绪。但他就是忍不住,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一阵阵发疼。   “这里常有战乱吗?”Tom皱着眉问,“杀伤力巨大的那种?”   “爆炸,火光,枪。穿着奇怪衣服的外族人。”会一点英语单词的村庄负责人回答,“我们无能为力。”   Tom的眉头凝的更紧。他并不详细了解西非的政局和历史。一种无能的挫败感向他袭来。   Tom注意到紧挨着自己的一个小男孩儿,他看起来只有三岁左右——也许因为饥饿和长期营养不了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他咖啡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十分有神,他的脸上一直是纯真无邪的笑容,扬着小脸总想去摸身边看起来和自己不太一样的Tom。   “你叫什么名字?”Tom低下身子小声问他。虽然他不知道孩子是否能听懂。   “Leo.”孩子身边的负责人回答,“他还不太会说话,不过他的父亲有英国血统,他听得懂一点英文。”   Tom点点头,将Leo抱到自己大腿上,“嗨,伙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迷人吗?“   Leo望着Tom,似乎感觉到他的善意,笑着去捏他的五官。   简单的会议在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多结束。   Tom和Luke被安排到了村长家中的一间宿舍。如Tom 所料,不能洗澡,没有电和信号,他的身高睡在那不大的床板上也有些困难。   Tom被刚才会议上听到的故事持续震撼着。他没有进屋,而是走到村长家院子外的一处空旷平地旁坐下,抬头看着满天星斗。   Luke在房间里没找到他,于是跟出来看。   “You OK?”Luke坐到他身旁的地面上,关心问道。   Tom 点点头,“只是有些冲击。又是新的冲击。”   “And,”Luke希望自己语气能轻松些,“想念Holly?”   面对有伴善意的调笑,Tom只是微笑,“我想如果让她看到这里的情况,她可能会留下照顾那些孩子不走。她有太多的、用不完的热情。”   “我不知道。Tom。”Luke也抬头看着那些似乎离自己很近的星星,“我最初以为这就是个宣传方式。但是,”Luke严肃问他,“你是真的动情了吗?”   Tom平静的望着天,突然笑道,“最初我也没料到。我说实话,也许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意料之外。但现在,我想是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尤其离开以后,我每分每秒都希望告诉她我在做什么,我很平安。还有,”Tom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我很想她。”   Luke似乎感受到了Tom此刻的思念。两人坐着一时无语。   不远处传来孩子笑闹的声音。一个走路不太稳的小孩儿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向Tom 和Luke走来。   “嗨,是你!”Tom 看到是Leo,站起来走向他,“你在跟小伙伴们玩儿吗?怎么不回家呢?”   “T~o~m~”小Leo发出奶奶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Tom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叫自己。   “是的,我是Tom。”Tom惊喜的呼喊,“不过Leo,听我说,现在已经太晚了,你得回家了,否则……”   Tom话未说完,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轰!”的一声,Tom 看见不远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爆炸,火光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村庄。   Tom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将Leo护在身下,迅速地趴倒在地。   他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他答应Holly要平安回去。   ? ☆、西非惊魂记2 ?  19 西非惊魂记2   岑年一觉醒来,惊觉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从床头柜摸索到手机,上面赫然写着凌晨3点52分。尼日利亚应该也没天亮。黎明前的寂静令她有些压抑,她打开短信推特和邮箱等一切社交软件,希望捕捉到一点Tom现在的痕迹。   结果是令她失望的。   岑年锁了手机重新躺下,发现自己已睡不着。   “黎明快些来吧。”她喃喃自语。天亮了,她就可以去上班,开始工作,或者相思就会好挨一些。   岑年看着窗外。自她从洛杉矶回来,伦敦的天气持续阴霾。黑的令人可佈的室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风也刮的令她缩紧被子。   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答案”这种鬼话。这才只是第二天凌晨而已,她已经想他想的无法入眠。   在迷迷糊糊之中,岑年靠咀嚼回忆熬到了天亮。Tom的笑声温暖柔和,似乎为黑暗中的她带来一丝慰籍。   窗外刚刚透入一丝微弱的光线,岑年便翻身起床,开始洗漱穿衣。她将电视打开,想要边准备早餐边听滚动新闻。   “卡梅伦表示,英国希望留在欧盟大家庭,而这一生命……”   “日俄或明年初举行副外长级磋商,为安倍访俄铺路……”   “缅甸出现性教育机构,40岁女学员叹第一次学到性知识……”   “尼日利亚昨晚发生宗教冲突,初步估计有20人以上死亡……”   岑年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走到客厅,心想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于是转到另一个新闻频道想要再听一遍。   “尼日利亚东部地区昨晚发生激烈宗教冲突,极端组织发起轰炸攻击,整个村落全部陷入火海……”   画面中一片沙漠,接二连三有炸弹轰炸着某个一眼望去就看得出十分落后的村落。许多老百姓在画面中奔跑逃命,看起来是武装组织的装甲车从不远处开过来。   岑年死死盯着电视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Tom!Tom!”Luke拼命摇着陷入短暂昏迷的Tom。   Tom在炸弹爆炸时一心将Leo护在身下,自己却撞到脑部,他听见耳边有人叫自己,拼命挣扎着醒过来。   “Luke。”Tom皱眉坐起。   “Thanks God!你没事!”Luke松一口气,大呼。   被他挡在身下的Leo似乎被刚才的情况吓坏了,呆呆的趴在地上不敢动。   “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Tom环顾周围情况,远处持续有爆炸声,而轰隆隆的车声也在逐渐靠近。他不由分说的抱起Leo,与Luke向爆炸的反方向跑去。   “Tom!Luke!”一片烟雾之中,James气喘吁吁地跑向他们,“跟我走,咱们要暂时躲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救济所!”   Tom一只手抱着Leo,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护在怀中。沿途被烧的变形的木质建筑陆续倒塌,Tom唯恐Leo受伤,一会用手去挡,一会弯腰用身体去挡。三人穿梭在战火之中走走停停,走了半小时才走到村子另一头的儿童基金会救济所。   救济所里已经有很多孩子,他们有的躲在父母怀里,有的因找不到亲人而嗷嗷大哭。Tom目及所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已经近乎麻木的惊恐。   “我们能想办法跟外界联络吗?”Tom一边帮忙将Leo送去医生诊室检查,一边问James。   “普通情况下是可以的,距离这大约一小时车程的镇上有电话。但是现在,”James看着眼前凄惨的情况,和窗外轰鸣的战火,“我什么也保证不了。”   看着Leo被放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检查,Tom皱紧眉头,“我们一定能想出什么办法,一定能。”   “至少我们现在是安全的。”James解释,“没有人会轰炸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房子,我们的标志十分明显。”   Tom点了点头。他并非惧怕。比起自身安危,他更挂心的是远在伦敦的Holly。当她看到这个消息又无法确定自己安全,该将如何痛苦。   岑年没时间让情绪控制自己。   在确定消息后,她第一时间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然后开始思考,她想也许画面中爆炸的地方并不是Tom所在的村子,尼日利亚东部不止一个地方,宗教冲突怎么会来的如此巧合。   她一边想一边抱着一丝希望给Tom的手机拨过去。果不其然那边没有任何信号显示,她又打Luke的电话,一样也是不通。   岑年着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想到如今能求证的可靠地方也许第一个就是BBC了。这念头才冒出来,她已抓起手边的外套,连伞都来不及拿,奔向BBC国际新闻中心。   路上岑年先拨通Rupert的电话,后者还在睡梦之中,听到她的简述,非常冷静的告诉她,自己可以让她顺利进新闻中心。挂了电话,岑年立刻又拨给孙瞳。孙瞳的电话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岑年心里又更加不好的预感。   到了新闻中心,Rupert事先打过招呼的负责人Zoe早已在门口等着她。岑年打过招呼,由Zoe带着进了新闻大楼。   导播室里,Zoe给岑年播放了她早上在家看过的影片。   “我们暂时就拍到这么多,与CNN几乎同步,第一时间把新闻公告天下。”Zoe介绍,“能告诉你的是,这次冲突是突然来的,之前尼日利亚和西方都没有任何准备。现在伦敦一定不止你一个人手忙脚乱。”   岑年刨除无用信息,直接问道:“知不知道死伤多少人?身份能不能确定?”   Zoe摇摇头,“我们的线人也暂时失去联络了,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   岑年死死的盯着屏幕上反复播放的爆炸视频。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孙瞳。   “我需要帮助。”电话一通,岑年立刻表示,“所有帮助。”   孙瞳连个磕绊都没打,“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开会也跟这事有关。我在使馆办公室等你,你马上过来吧。”   岑年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跟Zoe嘱咐过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使馆。   “内部的宗教冲突和民族冲突,武力不强,很大可能今天就会进攻拿下。”办公室里,孙瞳言简意赅,“因为我们也有人在那里,所以一早就被叫回来开会。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信息,剩下属于机密的,也大都和你的心上人没关系。”   “是不是他要去的那个村子?”岑年问。   孙瞳点头。   岑年倒吸一口冷气。   “你也别太担心,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是国际慈善组织,任何军事冲突都不会朝他们下手。”   岑年紧咬下唇,“我恨死我自己了。”   孙瞳知道她准备等Tom 回来就接受他,此刻看到她如此痛苦,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几乎被自责淹没的岑年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孙瞳,目光失色:“现在外面的人还能进尼日利亚吗?”   孙瞳反映了一下,大喊:“你疯了!?”   岑年咬着嘴唇,双手握得紧紧的。   孙瞳劝道,“你冷静一点。现在整个尼日利亚都是关闭的,飞机轮船火车都进不去。再说就算英国允许你出境,中国也会阻止的。这种时候少去一个自己人就少一份麻烦。”   “火车、飞机、轮船……”岑年努力继续运用逻辑而不让痛苦占上风,“那么还有车。非洲过境相对宽松,可以从邻国进去。如果有记者带我,我可以以BBC战地记者的身份进去。”   “不可能。你的身份现在拿不到签证,语言不通,去了毫无头绪甚至连方向也没有。去也是去寻死。”孙瞳看着她的面无表情,突然有些害怕。   岑年的声音沙哑紧绷,“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孙瞳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情感和努力压抑的恐惧让她不忍,“……不能从东边进,刚果、中非都不行。只能从西边或者北边进,也许几内亚最合适。”   岑年点点头,“我这就回去跟新闻中心联系。他们刚和线人失去联络,肯定希望有人自告奋勇......”   孙瞳看着如此拼命自我控制的岑年,充满了担忧。   ? ☆、西非惊魂记3 ?  Rupert Heywood觉得自己30多年的职业坦途终于遇到了瓶颈——这倒不是因为他新节目的男嘉宾一夜之间被战火困在了西非——他有一百种方法解决这类突发问题。而是,他从来都是个很难搞定的上司,但从未任用过如此令人费神的员工。   Rupert一早赶到办公室,意料之中看到他的新导演已经一脸焦急的站在自己办公桌旁。   “理智一点,恢复正常,组织好语言再跟我说话。”Rupert坐到桌前,抬起头看着岑年。   岑年深呼一口气,从齿缝间咬出几个字:“我要去西非。”   “Good!”Rupert毫不意外,“你还真是一点惊喜也不给我,活脱脱扮演了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   岑年脸色苍白的咬着嘴唇,“我无法忍受什么都不做。”   “你认为你能做什么?真的去得成尼日利亚?或者帮的上任何忙?”Rupert不等她回答,越说越气忿,喊道:“收起你这蠢蠢欲动的冲动!然后滚出我的办公室继续工作!”   “我是个训练有素的记者,而且有战地经验。”她的声音沙哑,充斥着无力感。   “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仍然去不了。”Rupert喊过之后稍稍压低声音,“做个有责任感的人,小姑娘,你还有你自己该做的事!”   岑年觉得自己胸腔酸涩的难以忍受,“如果任何人能确定他还在,如果任何人能跟我说他会回来,那么我会立刻打起精神继续工作。但是,”她的眼神令人绝望,“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呢?如果我不抓住去的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但如果不是呢?”Rupert的声音冷的像冰锥一样刺进人心血肉,“照现在的情况分析,更大的局面是他还活着。你试想一下,他对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束手无策,也许勉强自保,然后你突然出现了。你那是在加重他的挫败感,拷问他的责任心!”   岑年无法想象那些最坏的情况。被戳到痛处的她痛苦地捂住脸,发出干瘪的呜咽。   Rupert看出岑年已被动摇,语气渐渐柔和下来,“我能理解一个年轻人遇到这等意外大事的直觉和冲动。你的第一反应是敢于面对,这很好。但Holly,如果你想要生活经得起重重考验,那么就得明白,感性无用。”   岑年低着头不语。   Rupert坐在一旁,给她片刻安静。   待岑年自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Rupert听到她声音仍有些颤抖,但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我稍迟点交给你策划和名单。”   “很快Tom被困尼日利亚的新闻就会爆出来,会有无数媒体来找你,私事我会帮你挡掉,节目的事你要商量出一个说法给我。”   岑年强忍着痛苦点头,“谢谢你,Rupert。”   Rupert点点头,看她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Tom在救济所的地板上醒来,看看周围熟睡的孩子们,才发觉自己做了个噩梦。他梦到Holly单枪匹马的来了尼日利亚,带着一身伤走到他面前来。睡梦中的Tom不断的喊着“No”,但还是没能阻止她被枪火所伤。   Tom躺在地板上,看着窗外因暂时停战恢复的片刻安宁,忍不住隐忧刚才的梦境。   但愿在他所思念的远方,梦里的人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但愿她能明白自己是多么不想让她也踏入这危险之地。而他必将信守承诺,安全的回去。   凌晨时分,轰炸再一次开始,救济所没有被炮弹直接击中,但附近的建筑和地面接二连三的爆炸,孤立无援的救济所显得摇摇欲坠。   “我们得想办法,”James要负担所有人的安全,显得格外紧张疲惫,“越野车上的设备也许能够发出无线电讯号。”   “那我们还等什么!”Luke眼睛倏然发亮。   James凄凉一笑,“车子停在村子北面,那里是现在交火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也许我们还没等到车上,已经被炸断了胳膊或者一条腿。”   “但是我们该试试。”Tom语气顿了一下,沉这声音说,“我去。”   James想了想,说到:“我和你一起。”   “还有我。”Luke拍了拍Tom的肩膀。   James带Tom与Luke从救济所的后院出来,三个人弯着腰,贴着墙壁,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动作快点!”James的喊声穿插在交火的声音中,他比了个“往前走“的手势。   Tom观察着周围的建筑,都在巨大的震动下发抖,他努力的压低身体,跟随着James的步子。   Luke跟在后面,稍慢于其他二人。   一片扬起的尘土之中,Tom似乎已经能看见不远处车子的轮廓。   James大喊:“就在前面!快些!”   Tom闻言,正准备大步向前,却看到James左边的土屋摇摇晃晃,顷刻间就向James倾倒过去。   “Tom!”   Tom只听见身后的Luke大喊,他本能的向前扑过去,拽着James的胳膊将他扑倒在一边,“轰”的一声,土屋倒在了两人身后仅不到两米之处。   Tom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James所言,越野车上的军用电话残存着微弱的讯号。在救济所其他人的帮助下,他们成功的将求救信号发出。当天晚上,联合国的直升飞机直降战区,来接走包括大使Tom在内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所有工作人员。   “没有任何平民?”不远处,轰隆隆的直升机已经在向他们靠近,Tom看着蜷缩在他脚边至今不敢开口说话的Leo,皱眉问道,“重伤的怎么办,他们急需治疗。”   James解释道,“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救他们。但这是内战,联合国只能带走自己人。”   飞机越来越靠近,Tom抓着Leo又瘦又黑的小手。   “快些,Tom。我们要走了,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James走向直升机,冲Tom大喊。   Tom看着Leo懵懂的大眼睛,眼眶发红。   “我们能通过儿童基金会找到他,Tom。你能给这些孩子更多的帮助,带走一个于事无补。”Luke拍拍Tom的肩膀。   在逐渐升高的直升机上,Luke看到Tom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尼日利亚的大地,被泪水噙满的眼睛里是混合着内疚和后怕的劫后余生。   越接近死亡,越感觉到活著,越感觉活著,别人越能看见和感觉你的存在。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形象大使/好莱坞巨星被战火困在尼日利亚的新闻已经充斥着全球所有媒体头版头条几天几夜。   全世界所有重要媒体都提前收到消息,长枪短炮等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刚走下飞机的Tom知道关外一定有无数的闪光灯在等着自己。他的步履急促,心似乎还在悬着。   他戴着墨镜,低着头,眉头紧锁。   在快到出关口的空地前,Tom看到了一身熟悉黑风衣的岑年。   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似乎早就看见了他,嘴巴想笑却笑不出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Tom呆了一下,摘下墨镜,皱着眉头似乎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她。   岑年几乎是飞奔着穿过人群,在他面前倏然停住。   他显然受了很多苦。他眼窝深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充斥着血丝。他的右眉骨受了伤,贴着创可贴,左手手臂也有伤,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他身上的衣服有破洞和泥土,他的手似乎在颤抖。   岑年的手小心翼翼触碰他眉骨上的伤痕,沙哑的声音似乎已经几天没有正常说话:“我梦见你受伤的是左边,但还好,”她破涕为笑,“还是一样英俊。”   Tom被她努力想要逗自己开心的念头击中心脏,他眼睛酸涩的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带着似乎已经积攒了几个世纪的感情,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岑年毫不犹豫的紧紧将他抱住,她的手覆盖在他饱满的背上,然后用力的抓住。她听见Tom的声音混沌又清楚。   “如果我终将难逃死亡,那这一刻就算是上帝赐予我的怜悯。”   两人相拥而泣。   过了好一会儿,Tom才将岑年从怀中松开,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我还欠你一样东西。”岑年认真的说,“I love you,Tom。I love you。I was a fool,居然说那种‘等你回来就告诉你’的鬼话。我为我做的所有蠢事道歉,我爱你。”   Tom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笑出声,“虽然与死亡擦身而过,还一身是伤。但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赚了。”   她扬起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那里面从来都是令人心疼的迷惘挣扎和脆弱,但这一刻她却看出了一往无前的坚定。   Tom低头亲吻她。她迎上Tom充满感情的吻。这次她接受的热切而专注,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这一吻结束的恋恋不舍,Tom笑着看她,“那么,从现在起你就得适应了。外面有全世界所有的媒体。他们会跟随你今后的生活。”   岑年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想我准备好了。”   Tom牵起她的手,觉得自己第一次在将要面对无数闪光灯和追问时充满了甜蜜的力量。   ? ☆、劫后又重生 ?  为了赶《Show me》的录制,Tom与岑年未在巴黎暂停,即刻赶回伦敦。   岑年执意要陪Tom和Luke去医院再做一遍全面检查,等到两人里里外外的检查做完,确定只是外伤并无大碍后,天已经黑透。   “想吃什么?”走出医院,Tom揽着岑年问道。   岑年侧头看着Tom,每一秒都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里,“你说什么就吃什么。”   Tom挑眉,可怜兮兮:“我连续几天吃的都是香蕉,现在炸鱼都能拯救我乏味的味蕾。”   岑年大笑:“那就炸鱼吧!”   饭后,Tom叫了的士送岑年回家。两人从车上下来,走到岑年所住的老房子门口,Tom将岑年拉进怀里,带着胡渣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和眼窝。   “真不想和你分开。”Tom 感慨,“觉得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得以这么抱着你。”   他将敞开着把岑年裹在怀里,岑年的脸紧紧贴着他胸前的衬衣布料,被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迷的晕乎乎的。   “但是你得好好休息,Tom。”岑年凑上去亲亲他的脖子,“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但你太疲劳了,需要好好静养。”   Tom把她裹在大衣里晃了晃,“但是我更需要陪伴。”   岑年也很舍不得跟他分开。但是想了想,自己明天一早还有工作,而他真的太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还是用了点力气将他推开,抬起头看着他,“回家好好休息,我保证,你明天就能看见我。”   Tom无奈,将圈住她的手松开,两人吻别礼,然后互道晚安。Tom目送岑年走进大门,自己也准备转身回去。谁知刚一转身,背后就传来啪嗒啪嗒的跑步声,他的背一下子被人贴住,双臂也紧紧被人箍住。   “我后悔了。”岑年害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不想和你分开。一秒也不行。”   Tom唇角绽笑,转身热切的亲吻她。   两人一路从门口走廊吻进屋里。Tom将岑年抱上玄关的鞋柜柜面,一只手伸到她身后去摸寻她的连衣裙拉链,一只手用力将大门推关。   ? ☆、盔甲与软肋 ?  22 盔甲与软肋   伦敦静穆的凌晨里。   Tom与岑年平躺在双人床上,目光涣散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被子和床单一片凌乱,撕扯过的衣物胡乱摊在脚边。老房子的屋顶不耐严寒,仔细听只闻嘀嗒水流。   岑年右手挡在眼睛与灯光之间,从指缝间看光影来回晃动。她断断续续的哼着《清平调》,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毫无防备的响起,   “I was scared.”   岑年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道,“那本来就很可怕。”   “不,我说的不是炸弹,也不是忧虑擦身而过的死亡。”Tom的声音在黑暗中沉沉浮浮,“我曾在人群中洋洋得意。却突然发现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我可能一无是处。”   他的话令岑年揪心,但又感动于他的坦诚,想起今天之前他还生死不明,不禁感慨,“当我爱上一个人,就希望参与他所有重要的时刻。无论是荣耀的、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挫败的。”岑年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昏暗的灯光,声音变的很轻很轻,“我差点就去了。我问好了去尼日利亚的路线,打算申请一个特派记者的名额。如果不是Rupert一番劝导,你就会在尼日利亚看到我了。”   Tom惊讶的侧过头,“我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我梦见你独身一人跑到战场去,你遍体鳞伤,而我无能为力。”他的声音听来带着侥幸的后怕,“谢谢天,你没去,否则我可能会遗憾终生。”   岑年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我并非心急见你。而是……我不知道你在那里都发生了什么。我怕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让你带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离开……”言及此处,岑年声音哽咽。   Tom转身将她涌入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我答应你会平安回来,就不会食言。我在战场上看到了死亡和危险,但我时时刻刻在想你,不断告诉自己要小心!这种信念就好像是一身铠甲,让我穿越了重重阻难。相信我Holly,我会努力做到每一件承诺,并永远如此。”   岑年的声音在他怀里闷闷的,“I love you too.”   为挽回Tom不在时下跌的收视,并替接下来要在剧院上演的《亨利五世》做预热,新一期的《Show me》录制现场邀请了许多媒体记者。   由于Tom刚从尼日利亚脱险,恢复工作后的首个采访也显得极具新闻价值。而更令媒体感兴趣的是,这位好莱坞当红偶像从洛杉矶走的时候还恋情暧昧不明朗,而从西非回来,刚下飞机便已经和绯闻女主角手牵手。   “你说…….私人的事你会帮我挡来着。”岑年坐在剧场的媒体联访区等待着被宰割,眼神十分哀怨的看着自家Boss。   “那是Tom没回来之前!“Rupert看到门外摩拳擦掌的几十家国际媒体,一脸冷漠的表示。   Tom坐在岑年旁边的沙发上,牵起她的手,安慰她道:“有我在达令,任何你不想回答的问题都可以交给我!”   岑年感动的点点头,转头又想不对啊哥!他们本来就是冲你啊!   Rupert看着从节目录制第一天起,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隔座送钩春酒暖的二人,此刻终于手拉手等待媒体连访冷,想吐槽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动容。   “大众最喜欢这种高调又连带大新闻的承认恋情方式,Holly。你要做好准备,无论你说什么怎么说,都会有人攻击你。”Rupert一脸冷漠,但却忍不住提醒。   岑年点点头。Tom侧头看着她,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到了采访时间,剧场大门被缓缓打开,几十家媒体记者蜂拥而入,很快坐满了靠近舞台的观众席,另一部分座位坐满了开放入场的观众。Tom与整个《Show me》的主创团队坐在舞台的沙发上,看起来更像是电影的首映活动。   Rupert负责主持全场。所有人坐定后,他拿起麦克来调笑一脸心急的媒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Tom,但这可是我的场子!所以我劝大家最好多问关于节目和舞台剧的事!”   一心等着听八卦的媒体和观众被他戳中下怀,现场爆发出一阵笑声。   “所以,来吧,开始提问吧!”Rupert指挥着工作人员将另一只麦克递给前排的一位男记者,“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了,这位记者先生。我让你第一个问,你可要问的在点儿上!”   男记者接过麦克,笑道:“我会的Mr.Heywood!我保证这问题绝对问在点子上!所以,”他转头看向男主角,“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Tom?”   Tom被男记者的言行逗笑,拿起麦克来准备回答,“你这问题可真是问在点上!太厉害了!”   男记者认真表示:“这就是跟节目息息相关啊!不是吗Tom?”   Tom笑着表示佩服,“绝对是,哥们,绝对是。你太厉害了!”他余光看到一旁岑年也在忍着笑,握着话筒想了想,回答道,“我得感谢Rupert,决定做这个好节目。否则我可能不会遇到我的……”他低了低眼眸,唇角泛起微笑,“destiny’s.”   Tom说完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岑年,闪光灯在这时爆发不停闪烁。几秒内的无数明暗中,他充满深情的笑容被永远隽刻。   “这是个好节目,而且我也拥有了一段美好的经历。”Tom望向台下,“我的回答还可以,记者先生?”   男记者拼命点头,心想刚才那一瞬间的照片可以做好几条即使新闻的头条了,满意的表示,“这回答太棒了Tom,你太棒了!”   Tom礼貌的说谢谢,然后继续等待被提问。   “你们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接受采访了,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新女友Holly。这次活动坐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单纯的秀恩爱吗?”   “不,当然不是。”Tom笑的有些不好意思,“Holly是这个节目的总导演,我得说,这个节目的成功,Holly居功至伟。所以她应该是以一个创作者的身份坐在这里,对吗Rupert?”   Rupert静静坐在一旁看好戏,看的正兴起,却意外被Tom拉下水,只好连忙举起话筒表示,“她当然是。Holly是个才华横溢、尽职尽责的导演。当然了,可能背着我和男主角在一起这件事情得排除在外。”   岑年内心狂翻Boss白眼,脸上却禁不住潮红一片,麦克也不在她手上,她只好求助的看着Tom。   Tom大笑,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眼神看向Rupert若有深意,“我们可不是背着你呢!你还邀请我们两个单独去你家里吃饭呢,你不记得了吗?”   听到还有八卦细节,在场人具竖起耳朵。   Tom表示,“但是中间出了些意外,”他看向观众席,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尼日利亚的事,“所以我说,这是destiny。它很难控制。”   “我的问题是问Holly的。”又一个女记者站起来,“Tom做第一任导师是你选择的吗?是因为做这档节目之前,你就已经爱慕Tom了吗?”   工作人员把麦克递给岑年,Tom也满含好奇的看着她。   岑年有些紧张,下意识捋捋头发,“Yes,第一任导师的人选,是我先提出来的。不过最后能成,当然是因为Rupert也觉得Tom实在很合适,”她局促一笑,转头看着Tom明亮的眼睛和轮廓分明的脸颊,心中响起一句话——爱上一个人,就好像突然有了铠甲,又有了软肋。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更坚定了些,“我想我确实在之前就很欣赏他。如大家所见,他是光明的、优雅的、博学而开朗的化身。任何人了解了他,都很难不爱上他。”   岑年的话又引得闪光灯一阵兴奋的骚动。Tom的笑容越发甜蜜,他笑着表示:“我也从没听她说过!”   “Tom你们在去尼日利亚之前被拍到在比弗利山庄看屋,是不是为了同居或者结婚做打算?”   Tom有些尴尬,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暂时不是,我想。Holly是第一次去LA,我想带她看看西海岸风景的精髓,你知道,比弗利山庄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你们好像是从一桩待售的屋子里出来的……”   “是的,是的,那房子待售。”Tom下意识撸头毛,“但真的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们能聊回工作吗?”   Tom无辜的眼神令记者都心软,现场氛围不错,大家默契的将这一话题暂时搁置。   “Tom,所以你们接下来还会继续合作吗?”   Tom凝眉思考,“I don’t know。我会先做好在《Show me》暂时的告别——《亨利五世》的舞台剧。然后当然,我还有其他的电影戏约必须要去演出。而Holly应该会把《Show me》继续做下去。我一直都觉得她可以尝试电影创作,她对镜头和剧本的把控都很好。但是她好像更钟情于剧场和新闻媒体,是吗?”   Tom 转头温柔的看着岑年。岑年知道Tom有心为她导正媒体的问题方向,遂连忙开始介绍《Show me》接下来的创作内容……   ? ☆、哈罗德橱窗 ?  媒体联访刚结束,岑年的手机就响起来。   孙瞳的京片子在那头格外清晰:“你丫可以啊!合着没让你去成尼日利亚也不耽误上头条,全英的电视屏幕都被你们两口子占了!”   媒体还在鱼贯离场,岑年走到舞台角落里,手捂着嘴巴和话筒,尽量放低声音:“我工作还没结束呢姐姐!”   “我也没有啊,”孙瞳不以为然,“找你当然有正事儿!英国驻华大使馆文化教育处,今年在中国的文化交流年尝到甜头了,”孙瞳突然想起,“哎你家那位的舞台剧不是也在国内剧场放的很好么!”   岑年黑线,“你到底要说什么?”   “噢,”孙瞳反应过来,“这不是快年底了吗,他们准备明年继续做,加大在华的文化推广力度,BBC好几部电视都已经签了引进合约了。你们节目现在这么火,当然也被瞄上了。而且托你那位男神嘉宾的福,你曝光率也高的吓人,两边负责人都知道导演是个中国姑娘,所以想问问你有意向没?”   这当然是个不错的机会。岑年想了一下,“什么意向?是把播出版权卖到国内吗?”   “似乎是。”孙瞳想了想,又道,“哎呀,具体的见面说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今晚有空吗?”   岑年已经习惯了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转头看看不远处正在和Rupert聊的热火朝天的Tom。自他从尼日利亚回来以后两人就几乎没分开过。   “今晚可以,不过我能多带个人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崩溃的呼喊:“就一定要秀恩爱秀到人眼巴前儿来吗!!!”   当天下午录制的是Tom带着徒弟Jeff排练的内容。Jeff阳光率性,第一眼看起来就像是少年版的Tom,但多了些叛逆和张扬。在遇到想法分歧的时候,固执己见,且特别容易炸毛。但Tom 总是能更温和的分析,给他引导,让Jeff既觉得自己足够优秀,又把他的话乖乖听进去。两人之间的点滴波折,也总是能同时满足节目的观看效果,又顺利解决。   岑年坐在镜头后面欣赏着Tom完美的笑容。心想,她家男神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情商简直不要太高。   由于医生叮嘱过Tom恢复期要避免过度疲劳,所以岑年十分恪守到了下班点就收工的好习惯。几天下来,Tom的精神状态完全恢复,工作人员们却已经习惯到点收工。   “晚上想吃什么?”   导演组和摄影组还在收机器,Tom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到岑年面前,温柔询问晚餐事宜。   岑年内心默默想:不要调戏导演!嘴上却软的很,“那个,Tom,我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Tom灰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   “我有个朋友,在中国驻英使馆工作,两国之间现在在做文化交流年,想跟我谈谈《Show me》卖到中国的事。所以呢,晚上想约我们一起吃饭。”   Tom毫无犹豫的回答,“当然!”他趁工作人员没注意,伸手拦住岑年的腰,声音低低的含着心疼,“我以为你在伦敦没什么朋友。”   岑年思考一下,点头:“确实不多。”想起孙瞳逆天的社交能力,又说,“不过有这一个也足够了!”   Tom微微蹙眉,“这话不应该是说我么?”   “哈哈,”岑年觉得他有点可爱,但还是认真解释道,“我是指她的“功能”很完备。之前我们还没在一起,是她听我诉苦纠结。后来你在西非的消息,也是她及时传递给我、安慰我。还有我说差点到尼日利亚去,当时她虽不同意,但也勉力帮忙。”   “那么,我们就更应该去吃这顿饭了,对不对?我该替你感谢她。”Tom的贴心表现在时时刻刻。   孙瞳表示想吃中国菜,但考虑到伦敦的中餐馆大都人多且杂,不适合谈正事。但她又不想委屈的自己的味蕾,所以决定亲自下厨做几个简单中餐,在家招待Tom和岑年。   本来一收工岑年就想带着Tom往孙瞳家跑,但Tom细心表示,第一次见她的朋友,还是上门作客,应该带一件说得过去的礼物。   岑年了解他的礼貌周到,乖乖跟着他去挑选礼物,谁知道这位先生直奔哈罗德而去。   “你说她一个人住,还要自己烹饪。我想精致的英式茶具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在这方面没有比Harrods做的更好的了!”   布朗顿大街外,Harrods大楼的灯火已照亮骑士桥的夜空,拐角橱窗里的哈罗德熊Benedict穿着圣诞红的小毛衣,另一只圣诞吉祥物小老鼠Peter和他的女朋友在每个橱窗中都上演不同的故事。一眼望去,红、金、绿三色充满节日的温馨。   哈罗德百货曾是戴安娜王妃的埃及情人多迪法耶兹家族旗下的产业,时至今日商场内仍设有两处悼念戴妃的地方。作为伦敦最高级的百货公司,哈罗德明文规定到访者不得背双肩背包、禁用手不可衣冠不整。门口有高大的保安会拦截劝阻违规者。   岑年以往偶尔来购物,多少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而此刻由自己身边这位优雅的不能更优雅的绅士牵着进去,心里觉得简直安稳。   这座由7层楼组成的购物宫殿依然保持着前主人所营造的古埃及风格,大理石门廊两侧矗立着奈费尔提蒂皇后和卢克索神庙的雕像。4.5英亩的规模面积,从食品到服装,珠宝到电器,甚至古代地图和手稿,应有尽有。按照哈罗德所言,只要付得起账单,就能为任何人做任何事,甚至可以向它订购游艇和私人飞机。   与其他百货不同的是,哈罗德不是几根柱子支撑一个大厅的房间,每个房间互相间隔,类似于博物馆的区域划分。   进了商场,两人目的明确,直接冲着精品茶具的区域走去。   比起女王心爱的皇家御用茶具品牌F&M的奢华精致,Tom明显更爱哈罗德自己制造的下午茶茶具,低调稳重,十分英伦。   “我不能确定她更喜欢哪一种风格。”Tom坐在茶几前的扶手沙发上,看着导购小姐摆在面前的两套茶具。一套白底金边,印着带有东方特色的狮形花纹;另一套则是浅粉色上带有英格兰乡村特色的碎花。   “你说呢,Holly?”Tom说着揽她入怀,“你肯定比较了解她的品味。”   “这个。”岑年指指第一套,“她一看就知道是我送的。”   Tom点点头,立刻示意导购小姐包起来。   岑年看了一眼价位,默默感叹:没想到男神霸道总裁起来如此干脆利落…..   “在想什么?”   Tom 的吻轻轻落到她脸颊上。   岑年有些吃惊的回过头,似乎还不太习惯他在公开场合的亲密举动。   “在看这些圣诞橱窗。”岑年看着不远处鸡尾酒会主题的意大利手工珠宝品牌Buccellati的橱窗,“每一个都好像是一幕戏,一个故事。太美了!我该试着把他们搬到舞台上去,对吗?”   Tom充满欣赏的表示,“当然,并且在下乐意效劳演绎。”   岑年被他逗笑,两人随口讨论着舞台的呈现形式,导购小姐已经把礼物包装完毕。   离开茶具专柜的时候岑年往对面的Buccellati多看了一眼。圣诞主题的系列珠宝高贵安静的躺在橱窗里,以银色和蓝绿为主,用的是布契拉提独一无二的织纹雕金工艺,一件件珠宝都如薄纱般轻柔和,有着丝绸般的触感。   为了赶时间,岑年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便被Tom牵着疾走,并未停下脚步。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牵着自己的那人悄悄看向她,脚下步伐虽未放缓,但脸上却笑容神秘。   ? ☆、邪恶的闺蜜 ?  孙瞳将餐台布置完毕,做好的食物分三份盛盘,然后点了一支烟,倚在露台边,看着眼前伦敦夜色,回忆起她与岑年的相识。   两人在国内曾是大学校友。孙瞳大两届,英文系,是民选的学生会会长,在学校就是左右逢源男女通吃的风云人物。而岑年则是新闻专业常年成绩前三名,理论研究与实战报道都很出色,但性格与孙瞳截然相反,喜独来独往。   两人相识于一场国际辩论赛。作为同校队友,孙瞳是一辩,势如劈竹;岑年是结辩,坚壁清野。几轮比赛下来,孙瞳发现这个话不多的小学妹想法独到、低调沉稳,虽然看起来与人群有些距离,但内心非常温暖,便主动释出善意。二人性格互补但三观相似,很快就成为闺中密友。   后来孙瞳先毕业,进入外交部门任职,不久就被派往驻英使馆。岑年则选择继续攻读硕士,比起美式新潮开放的实用研究,她更钟情于英式教育的严肃古典。两人殊途同归,意外在伦敦重聚。   孙瞳在伦敦并不常能与岑年见面。岑年忙于学业,硕士还未读完就进了BBC,工作十分勤力。而外交工作则是没有一天空闲,孙瞳天天都在“拆炸弹”,精神压力极大,5年的时间换了十几任男友,未来也很难稳定。二人在伦敦能相见的时间不多,聊到感情也都是寥寥数语。   因此当岑年突然表示爱上了自己的男嘉宾,而这男嘉宾竟然还是好莱坞一线男星,孙瞳自然大感意外。孙瞳不看娱乐新闻,不了解这位全民男神,只知道岑年一旦谈起恋爱来就神经大条智商直降。在看了两人的直播采访后,Tom的优雅绅士加重了她的担忧。她当然是欣赏他的。但他太聪明又太讨人喜欢。他的机智和嘴甜,时时刻刻引人尖叫的迷人和表现欲,令孙瞳越来越谨慎质疑。   她交往过的男人五花八门,从清纯学弟到欧洲王室,对异性的考虑自然比岑年要深刻。因此她几乎毫无犹豫,看完直便播立刻拨通了岑年的电话。   她要见一见这位“完美绅士”。   大本钟敲到夜晚八点,公寓的门铃准时响起。   孙瞳上前开门,果不其然是她的小学妹一脸幸福的挽着自己高大英俊的好莱坞男友。   “Tom,这是Ashley,中国驻英使馆秘书,我的学姐。”   “Ashley,这是Tom。我的……男朋友。”   Tom伸出右手,脸上的笑容诚恳阳光。   “你好,Ashley。我知道外交官对语言一定都非常擅长,但我的中文就很说不过去了,我只会一点点!”   孙瞳笑的花枝乱颤,她已在Tom来之前维基百科了一些基本资料,“彭布罗克的古典文学学士,信手拈来的法语和西班牙语,别谦虚了您就!”   Tom牵着岑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快进来吧,菜已经上桌了。”孙瞳带着两人走进餐厅。   餐厅与厨房是打通的,都面对着一整面落地玻璃的露台,坐在餐桌前,依然能看到灯火华美的伦敦夜景。   “It’s amazing!”Tom惊叹,“我得说,作为一个地道的伦敦人,我也被这个角度的景色惊艳到了!”   岑年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又回头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Tom,笑容甜蜜,“Ashley眼光独到,我每次来都赖在她露台的大沙发上不想走!”   Tom看着岑年的眼神满是宠溺,“You like it?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立刻开始找。我猜肯辛顿公园附近会有类似的公寓,那边离BBC也不远。”   岑年只是感慨下,没料到Tom会立刻接的这么具体,眼睛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应。   “这房子是我前任上司的,”孙瞳给一人倒了半杯葡萄酒,“他退休回国,我正好搬家,他就推荐给我这里。所以眼光好的还是那些真正的‘外交官’!我们只不过是捡了个漏!”她坐回主座,转向Tom,“我也不知道你习惯用筷子了吗,所以还是准备了刀叉。”   “Oh,这太贴心了。谢谢你,Ashley!”Tom边说边举起刀叉,“我曾在北京试着学习过筷子,不过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孙瞳哈哈大笑,“我们小时学用筷子,拿不好都是要挨打的!”她佯装认真,托腮看着Tom,“不过中国文化里难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要是这关都过不了,以后可怎么办哦!”   “Eh……”Tom笑着摊了摊手,“I’ll do my best!”   岑年没弄明白孙瞳这是要演哪一出,眨眨眼睛看向她,“Tom就去过一次中国,筷子哪里有那么好学。”   孙瞳看岑年的眼神写满“你这个傻姑娘!”,转头又问Tom,“你还记得你去了中国哪些地方吗?”   Tom暂停手上动作,认真回忆,“我是去宣传电影的,也就是《雷神2》,行程安排的很紧张,只去了北京。不过主办方也安排我去了长城和……Sorry,好像是叫‘前门’。”Tom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还吃了非常美味的北京烤鸭!”   孙瞳貌似遗憾的摇摇头,“看来你对中国的了解都不足够了!对了,你不好奇Holly从哪里来?生活环境是怎样的吗?”   岑年在一旁目睹孙瞳的层层递进,似乎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邪恶”的气息。   而Tom的表情似乎认真起来,“我当然好奇,而且非常在乎。”他一边说着,一边满含爱意的望着岑年,“我常听她念中文的诗歌,悦耳动听,像是古典音乐的旋律。我自己研究了半天,可惜也是不得要领。”   岑年想起他曾特地学了唐诗,在去往洛杉矶的飞机上用好听标准的中文念给自己听,刚想开口称赞他,却被孙瞳立刻抢走了话头。   “要我说呢,学习语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到一个纯正的语境里去了!”孙瞳嘴角的笑容上扬。   岑年似乎看到她脑袋后面长起来的“恶魔角”。   Tom挑眉,“我很同意。不过暂时可能没有机会……”   孙瞳大笑,“机会就在眼前!这个月跨年之后,中英双方的外交文化部门要在两国分别搞新年的文化交流启动仪式,正好缺一个形象大使。”孙瞳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你的舞台剧录像在中国放映的座无虚席,相信有关部门也早就与你联络过,这次我仅代表我自己,向您提出诚挚的邀请,邀请您前往中国。怎么样,希德勒斯顿先生,您接受吗?”   Tom皱眉微笑,似乎在思考,然后还是笑出声来,举双手表示,“当然。我当然愿意!我接受这个邀请。”他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惊讶的岑年,“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my darling?”   岑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一顿晚餐下来,三人都是微醺。   孙瞳借口岑年不胜酒力,要留她住下,Tom不舍的望着岑年,极其不愿意和她分开。   岑年哪里舍得看Tom凝眉望着她的表情,站起来就要跟着走,却被孙瞳一把推回沙发里。   孙瞳将Tom送到门口,Tom表示自己明天一早会来接岑年上班,但孙瞳却说自己会开车送她,Tom可以到剧场见到她。   Tom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客厅里喝得有些迷糊的女友,内心充满哀怨。他曾听朋友讲过追一个女生就等于追她的闺蜜,什么要见面先给闺蜜买甜品、要吃饭先请闺蜜圈聚餐、要逛街先给闺蜜刷卡付账……为了心爱的人,这他都能接受。但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对哈罗德的精品瓷器都随意笑笑,但却扣住他女朋友的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Tom隐约觉得孙瞳脸上的笑容透着忽明忽暗的“邪恶”。   送走Tom,关上大门。岑年闷闷不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干嘛总想要激怒Tom?”   孙瞳笑着打开红酒塞子,仰头又喝了几口,“我还就是想要看看,这位情商智商都卓越超群的‘绅士’,真正发怒会是什么样子!”   被“撵”出门的Tom在深夜的伦敦大街上打了个喷嚏,冷的全身一颤。   他没弄明白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可以收了工就载着Holly去吃点东西,然后两人回家窝在沙发上看个DVD,顺便嘿嘿嘿再拥着她温软的身体入眠。   而现在……   女友的闺蜜……简直就是男人的噩梦!   即使是全英最标准的绅士,现在也真心这么觉得啊。   ? ☆、幸福的琐碎 ?  随着舞台剧公演的日期越来越近,整个《Show me》摄制组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Tom第一次以幕后创作者的身份为观众呈现剧作,精神压力日益明显,从每一句台词的停顿语气,到每一个角色身上的配件摆放,他都巨细靡遗、事必躬亲。而岑年一边要保证常规节目的播出,另一边又要为舞台剧做准备,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难得空出一点休息时间,全都被孙瞳占满,不是逛街就是喝酒,玩累了就睡在她家。   两人天天在同一场合工作,却连好好握一下对方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临近午休时间,Tom仍在耐心给Jeff分析直播镜头放在不同角度会展现出的效果。   岑年站在镜头后静静注视着他,脸上的微笑充满幸福感。   被Tom每天话痨式教育逼的快要撞墙的Jeff正想求饶,突然瞥见一旁的岑年,连忙对Tom呼喊,“Please,my lord!看在Holly的份儿上!你不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吗?”   Tom转头望向岑年,后者浅笑嫣然动他心魄。   个人休息室里。   好不容易摆脱无所不在的镜头,Tom关了房门转身就将岑年拥入怀中。   “I miss you.”他的声音低沉性感。   岑年环住他的腰,又慢慢攀上他的背,他紧实的肌肉线条充实了她的怀抱。   “我也想你。”岑年将脸埋在Tom的怀里,小声说到。   Tom低头,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眯起眼睛,“是吗?和Ashley一起逛街吃饭,一起喝酒睡觉时也在想我?”   岑年看着他细薄的嘴唇在自己颊边微微翕动,觉得自己的知觉好像中了巫术一样不受控制,“可我想的都是你,谈的也是你。”   Tom挑眉,“谈我什么?”   岑年想起孙瞳对Tom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心疼自家男友,“谈你……怎么可以这么完美!”说着,她踮起脚在他颊边轻轻啄了一下。   Tom被她突然的主动弄的一愣,抱着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怀里人眼中漫溢着仰视和依赖,内心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就被愈合了。   “但是,达令,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充满希冀。   岑年点点头,“什么?”   “在舞台剧公映前,能不能不再与我分开?”工作或非工作都不行!   岑年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缩回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你,有些紧张吗?”   岑年知道Tom非常在意这部剧。从《Show me》筹备到现在,已经近5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一直活跃在舆论的最中心,最后究竟能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作品?他承担的压力比谁都大。   谁知Tom却摇摇头,给出否定答案。   “不,不是紧张。而是……”他将怀里的岑年收紧些,“一旦录完最后的舞台剧,我们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尤其是还有人要和他抢!   Tom怅然若失的语调令得岑年心中一阵酸疼。   “好。”岑年声音充满坚定,“我们不分开。”想了想,又问,“你接下来的工作已经有安排了?”   “嗯。”Tom的下巴蹭在她的发心,“《Thor3》过了新年就要开机,我想至少要在澳洲呆上3个月。”   想到要和他分开那么久,岑年觉得一股酸涩一下子涌上来,眼睛干干的不敢眨,“三个月好久。”   Tom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舍,便转而笑着安慰她,“其实只要剧组一有时间,我就会飞回来看你,嗯……也可以胁迫Rupert多给你几个假!澳洲风光与英美都不同,可以让Chris带我们好好转转。”   岑年配合的笑出声,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头期待的问,“我还可以看你从Tom变化成为Loki的过程?”   Tom闻言,咧嘴笑道,“当然,亲爱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每天都看到!”   岑年伸出细长的食指,在他唇边划来划去,“真的吗?我可以看到一个拥有世界上最纯真、最阳光心灵的天使,变成这世上最悲观、最爱捣蛋的邪神?”她想着他演绎时的才华横溢,讶异自己居然每分每秒都可以比之前更爱他,“你真的会魔法吗,导师先生?”   “Yes,Darling!”他的笑容含着一丝邪神的诱惑,双手在她腰后交叉,将她牢牢收紧怀中,“我说过,我会魔法!”   “那么,”岑年笑着用双手捧起他的脸,“我一定是被你施了致命的法术!”   “正是如此。”他伸手刮刮她的鼻尖,一脸坏笑,“你已经承认自己为我而神魂颠倒了?”   岑年害羞着躲进她怀中,听他发出痴痴笑声。   晚上9点左右,录制才宣告结束。   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累的不能言语,收工时一个个好似魂魄飘出现场。本来作为大牌嘉宾,Tom可以在收工后第一个离开。但他为了等最后一个收工的岑年,总是会跟在一旁帮忙,收设备对流程,完全没有好莱坞一线偶像的架子。   整理完所有事务,Tom牵着岑年往国家剧院大门口走。他的神色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根据这两天的观察,孙瞳的车最近通常会在岑年下班前半小时左右就出现在门口。   Tom拉着岑年往门口走,已经走出大门还没发现什么情况,心里正在暗自庆幸。   不远处,疯狂的跑车引擎声已经传进耳朵。孙瞳将车子开到国家剧院门口,摇下车窗,一副理所当然的问Tom,   “你怎么还没走?”   Tom一脸黑线,“我在等我女朋友。”   孙瞳眨眨眼,似乎听到什么意外的事。她走下车来,挽起岑年另一只手,一脸挑衅的看着Tom,   “让Holly自己选喽!”   Tom内心无数点点点。我说这有什么好选的啊!Holly是他光明正大上过CNN头条的亲女友好吗!为什么和她一起下个班还要被人公平竞争啊!   “好了!”岑年挣脱两人举起双手,“我做东,都去我家吃!行不行?”   因为主人对料理并不擅长,因此晚餐是通心粉加干白,十分简单。   “怎么样啊,大明星。上次说参加中英交流活动,你考虑好了吗?”孙瞳眼波流转间,对Tom的注视并未放松。   Tom倒是底气十足的点点头,回答道,“我的经纪公司已经和相关部门洽谈的差不多了!我想初步定的时间就是新年的一月初。”   孙瞳和岑年显然都有些意外。   孙瞳惊呼,“哎呦,可以啊!还是个行动派!定好去哪儿了吗?”   Tom快乐的享受着岑年煮的通心粉,“还没定具体城市。我想都不会出北京、上海、香港这几个选择。”   孙瞳又转头问岑年,“你一起回去吗?”   岑年表示自己上次答应了Tom,但也补充道,“如果有假的话。我也很久没回家了。”   孙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看向Tom,“对啊!你应该去看看Holly从小长大的城市,这个时间安排出来吗?”   “没有,”Tom优雅表示,“不过只要Holly开心,我随时奉陪。”   孙瞳笑着看他,一时没有再接什么。   晚餐结束后,岑年估计孙瞳就会提出要睡在她这里之类的要求,于是提前表明,明天一早自己和Tom有很早的通告,要早些休息,而且不便再陪着孙瞳续摊夜场。   Tom先生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看着新闻。   孙瞳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一脸坦然的岑年摇摇头,“你丫就是一傻子!”她用纯正的京片子指着岑年念叨。   岑年用中文笑着回答,“妹妹我乐意着呢!”   孙瞳冷笑一声,拎起自己的铂金包,“罢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长眼力劲儿的人。你们呐,”她走到门口打开大门,笑道,“小心行事,注意措施喔~”   Tom坐在沙发上一脸听不懂的迷茫。   岑年伸手推门,“不送!”   ? ☆、平安夜番外 ?  Party结束时已是后半夜。演出完美结束的喜悦遇上圣诞夜的狂欢,摄制组几乎所有人都放松尽兴到近乎癫狂。   即使已经是凌晨3点钟,伦敦的大街上依然霓虹纸醉,无法入眠的人们仍在为黑夜增添声色。   Tom踩了刹车,关掉火,想要摇醒身边已经睡沉的岑年。   “Holly,到家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熟睡的侧脸,隐约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平日的岑年柔和而疏离,但当她完全睡着的时候,总是看起来更温暖和亲近,让他心中溢满保护她的冲动。   Tom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安静的坐在她旁边,拨弄着她微乱的发丝。   既然你嗜酒但易醉,那么就让我克制而守护。   Tom倾过身去轻吻她的眼睛,然后靠在椅背上侧头凝视着她的睡颜。   过了有好一会儿,Tom才发觉天都快亮了。他蹑手蹑脚的从车里走出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正犹豫用什么姿势去抱才能不吵醒她,被抱的人已经张开眼睛。   “嗯……”岑年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哝咕。   Tom收回手,在她面前蹲下,翕动着睫毛望着她,“嗨,睡美人,我们到家了。”   岑年重心不稳走出车子,“天快亮了吗?”风轻拂过她的面颊,微凉但很舒服。   “快四点了,”Tom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岑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Are you OK?”   “嗯!”岑年靠在他怀里乖乖的点头。心里却在想:她的思维明明是清醒的,为什么视线却一直晃?“我大概是真的困了。”   Tom知道她喝的不少,却不忍心怪她。岑年今晚喝酒的原因,一半是因为演出成功的如释重负,一半却是因为他的即将离开。Tom任凭岑年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Tom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我们上楼。”他一手扶着她一手锁上车子,最后再拉一拉车门检查一下。“Be careful darling!”   岑年抬头看了看眼前设计简洁,但贵族气十足的白色乔治风格建筑,满头问好的转过头看Tom,“这不是我家!”   Tom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Yes,baby。这是我家。”Tom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转开大门。   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纷乱。但好在,现在屋子里还有夜的安宁。   岑年在满心疑惑中跟着Tom走进门廊。后者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长腿踏着木质楼梯将她抱进卧室。   “Tom……”她不知道自己该拒绝还是听任他继续。   Tom将她安置到主卧自己的大床上,替她脱掉鞋子,放开头发,盖上舒软的羽绒被,在她额上轻吻一下,“我先去洗澡。”   他转身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睡衣,又从旁边叠好的一摞白浴巾中拿起最上面的一条,走进近乎透明的浴室。   岑年窝在被子里,玻璃后面Tom正脱掉上衣,露出上身完美的肌肉线条,他转动身体去拿莲蓬头,坚实腹肌隐约露出。岑年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想让他阖上帘子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悄悄转过身体装作看不见……   温水从莲蓬头里倾泻而出,他闭上眼睛,耳边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岑年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Tom洗澡的流水声,睡意已经消除了大半。她忍不住静静观察Tom的卧室。   这是一间宽敞到可以的主卧。到并不是说本身的建筑面积有多夸张,而是在面积宽阔的基础上,简单到有些单调的摆设。只铺着带有完美木纹的深色木地板,一张铁艺大床,睡具是一水儿的白色。床边有两个不大的床头柜,都摆着台灯,和一摞一摞的英文、法文甚至希腊文罗马文的书。床对面的地上有几幅没装裱的油画倚靠在墙上,墙是浅浅的青灰色,只装饰了简单的木条。   一切细节都莫名的符合岑年的口味。   Tom冲掉身上的香波,甩甩发上的水珠,将白色睡袍简单的套上,在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了个结。 他刚刚洗澡的时候想起了与岑年的初见——她有些冒失的撞进自己怀里。Tom不自觉的笑了,关上浴室的灯和门。   Tom用颈间的毛巾胡乱擦拭着头发,朝岑年所躺的那架king size的大床走去。   岑年背对着他,背部弓成弧形。Tom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咯咯笑道,“酒醒了?”   岑年呼吸停顿了一下,想想眼前坐着的这明明自己名正言顺的男友,也没什么好装的。于是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冲他点点头。“好像突然不困了。”   “真的吗?”Tom觉得她好可爱,“那正巧了。”   岑年看见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什么,然后藏到了自己身后。   “闭上眼睛!”Tom命令道。   岑年眨眨眼,想问为什么。但还是在Tom期待的眼神下听话的闭上眼睛。   Tom俯身靠近她,双手伸到她脖子后面去,然后她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   “好啦,可以睁开眼睛了!”   岑年睁开眼睛,看到Tom脸上的笑容,低头看看自己的锁骨处。   是Buccellat的圣诞纪念项链。她在哈罗德多瞟了一眼的那一款。古老的意大利织纹工艺,项链上坠着工艺精致的雪花形状。一颗展开的雪花,从中心到四周镶嵌分布着层层的黄色与白色的碎钻,最外围的一圈还用十二颗小蓝宝做成了雪花的晶状体。   岑年惊喜的看看颈上的项链,又抬头看看Tom,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这美丽尤物凹凸的触感。   Tom的手掌上还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鳄鱼皮盒子,他脸上满足的笑容似乎是因为她的惊喜。   “Merry Christmas,Holly.”他伸手揽过她的纤腰入怀,不由分说的用双唇压上她的唇。他感觉到岑年也渐渐的抱住了自己   这一吻持续了许久,两人分开时都有些喘息。   岑年有些懊恼的看着他,声音弱弱的,“可是……我还没有给你住准备礼物……”   “你不必,达令……”Tom在她耳边吐气,“因为你就是最好礼物。”   Tom将手伸进她的上衣,在她毫无防备时摸到她背后,“吧嗒”一声解开了她扣紧的内衣搭扣。   ————————————————未完——————————————? ☆、失败的提议 ?  岑年睡醒时,枕旁的闹钟已指到下午两点十九分。柔和的阳光透过卧室落地遮光布的缝隙丝丝缕缕的照进来,空气中的尘埃都像是跳跃的精灵。   转过身去,看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躺着织纹碎钻的项链,岑年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Tom推门而入,已是衬衣西裤的打扮。他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手随意插袋,走到床边凑过去吻岑年,“早安宝贝!”   “早。”岑年闭着眼睛享受他的吻。   他走到大衣柜前打开柜门,站在柜子前认真挑选了一会儿,然后拎着一件浅紫色的过膝连衣裙走到岑年面前,声音里带着些许兴奋的提议,“试试这个,Holly!”   岑年有些讶异,脸上表情古怪。   Tom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高低眉解释道,“Oh no no!Please,darling!请你起身看一看,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衣服。连标签都还没拆!”   岑年挑眉,跪在床上将被子提到胸前,冲着Tom的方向,“所以你一早就为我会在这里…过夜做好了准备?”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起,”Tom大方承认,“我就知道我要尽可能的为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而不是到了眼前才弄得手忙脚乱。”   岑年有些感动,直起上身双手挂到他脖子上,鼻尖几乎与他的碰在一起,“你这么解放我的自理能力可不是件好事儿,先生!”   这回换Tom挑眉,一派霸道傲娇,“但是我喜欢。”   丝丝缕缕的阳光投射在他们的肩膀上,两人缠绵拥吻。   Tom将衣服递到岑年怀中,“快去洗漱换衣吧,我等着你。”   岑年接过衣服点点头。这是一件剪裁贴身的船型领口连衣裙,淡到阳光下几乎看不出的紫色,在腰部的背后做了基础的绑带束腰设计。岑年穿着它大方简单,又复古典雅。   盥洗的水流声使得岑年听不太清卧室里Tom说的话。   “谁要搬家?”她走出浴室,已是利落打扮。   “我们呀,Holly。”Tom认真回答,“咱们得去把你的一些日用品和衣物搬到这里来,剩下的大物件可以先不着急……你的租约什么时候到期?咱们可以最后再搬那些……”Tom看了一眼手表表盘,“我是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咱们得快些行动了!”   岑年有点懵。她眨眨眼睛看向正在往杯子里倒水的Tom,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Eh…Tom…”   “Yes?”Tom向她递上盛了温水的玻璃杯,低头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耀着光芒,心情似乎十分不错。   “我……”岑年接过玻璃杯,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我没打算搬家。”   她说完小心又胆怯的盯着Tom 看,后者似乎没料到自己被拒绝,递水杯的手堪堪停在了半空。   Tom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唇角笑容翘的有些勉强,但依旧温柔平和。   “Sorry,是我唐突了。”Tom举手表示歉意,向岑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住的房子实在太老旧——我指那些基础设施,水和电。还有那里虽然离BBC近一些,却着实偏僻,我实在无法不担心你的安全。”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看着她的眼神尽是疼爱和失望,“我没有想到你还……不愿意与我住。”   岑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巫婆,用邪恶的咒语伤害了纯洁善良的小王子,而小王子居然还在替她着想。   “不是不愿意,”岑年试图解释,“那里确实上班更方便。还有就是……”她看向Tom,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还有?”Tom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你很快就要去澳洲开组了,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岑年想到这里,心里酸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提到这里Tom会犹豫,谁知Tom立刻表示,   “有何不可?”   岑年眨眨眼,似乎也想不出“有何不可”来,只好回答,“可我仍然一个人住啊,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可这里的保安系统十分完善,我出差在外,也会放心些。”Tom表示。他看到岑年为难的表情,于是转了语气,“好了,”他揽着岑年走出卧室,“没与你正面商量,是我的失误了。咱们暂且搁置这个话题,可以吗?”   岑年点头,正是求之不得。   “我们下午有安排吗?”   托Tom完美收官《Show me》第一阶段的福,又恰逢圣诞大假,Boss放了几乎全组所有人大假。岑年的假期算短的,只有三天,其他人多数都已五天起跳。   得知自己有假可休的岑年虽然十分惊喜,却连想都没想过这几天到底怎么过。认识Tom之前,她一定是加班或者不分天昏地暗睡上几天。而现在,也根本不需要她去想,反正汤总裁肯定会安排好一切。   Tom喝着自己煮的蓝山,笑嘻嘻望着割腌肉肠和薯饼的岑年,“你知道自己有多久的圣诞假期吗?”   看着Tom神秘得意的笑容,岑年很快反应过来他肯定又跟Rupert达成了什么诡秘的交易。岑年有些顾不上细想这交易究竟是什么了,只是停下手中刀叉异常兴奋的问,“五天?”   Tom摇摇头。   “一周?”岑年觉得自己简直要兴奋的飞起了。   而Tom仍在摇头。   岑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想象极限。她根本不相信Rupert会放她三天以上的假期。《Show me》做了好几个月,她也只有两次假而已,一起跟Tom去了Rye镇,另一次就是“不算放假的”洛杉矶之行。她知道Rupert是打算在定下新导师之前先让团队里每个人都好好休整一下,但作为总导演,她能放假放到三天以上,她已经感恩戴德了!   而Tom仍在摇头。他伸出了食指和中指,比了个“2”的手势,然后看到岑年兴奋的快跳起来了。   “两周?”岑年惊呼出声,“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简直让她想扑上去亲一口!   Tom的笑容仍值得玩味,他放下咖啡,走到岑年身边,低头看着她,“我只是想有时间带你好好玩一玩。这些日子你太累了,你需要一个身心放松的假期,达令!”   岑年想想,觉得自己长时间在工作中,仿佛已经失去度假这项技能了。还好有他在。只要有To在,她只需要打扮美美跟着出门就够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去拍卖行。”Tom套上西装,“今天有精彩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 ☆、守护神之咒 ?  苏富比拍卖行位于伦敦市区中心著名的邦德街,这段距离白金汉宫相去不远的街区上开着几家高档百货公司,还有小型艺术画廊。   Tom的车子停在苏富比拍卖行的大楼附近,岑年好奇问道,“你要买古董?”   “Yep.”Tom解开安全带,嘱咐岑年在副驾室等着,自己撑伞绕过车子牵她下车,“你知道的,伦敦的天气。”   伦敦的阴天也有千种变化,从Tom家驱车到邦德街,区区半小时的路就从大晴天转阴,薄薄乌云罩住头顶,淅淅沥沥的雨水直落如线。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嗜好……”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Tom的笑容似乎有所深意。   岑年挽着Tom西装熨贴的手臂,跟着两三成行的人流走进苏富比的侧门。   甫一进本土文学类拍卖大厅,岑年便立刻明白了Tom的来意。   拍卖厅的门口立着两米高的人形海报立牌:这是一场莎士比亚作品专场。   岑年抬头看着自己西装革履英俊非凡的男伴,觉得他这郑重还带些紧张的神情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迷弟”一枚。   “你别告诉我你还真的紧张?”岑年打趣道。   “You know what?”Tom笑的有些僵硬,“还真的是。”   岑年简直想笑出声,但环顾四周严肃的气氛,只好捏了捏Tom的手臂,把笑意憋了回去。   Tom低头挑眉看她,“你笑什么?”   “I don’t know。”岑年不以为意,“可能是想到太多人见你前也是这个状态,真是风水轮流转,不知道让你的‘石墩粉’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Oh no!”Tom低声惨呼,“这可是莎翁!”   岑年觉得他简直太可爱,两人敛了笑意,手牵手步入大厅。Tom带着她在大厅右后方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苏富比现时是世上唯一拥有英国文学研究专家的拍卖公司,在辨别归类文学手稿领域中累积超过百年经验,是英国书籍及手稿拍卖界的翘楚。   莎翁传世手稿极少,签名也只有几个,几乎都是世界级博物馆的藏品。现今市面上流传的拍卖物品,大多是各个古版印刷本。   岑年侧头看着Tom手中的本场拍卖清单,他在维多利亚时期的某个插图版旁边标了个记号。   Tom看重的这件拍品排的靠后。大厅里沉静的氛围和拍卖人肃穆的喊声都使得空气流淌的更为缓慢,岑年的困意在定音锤的起伏间来来回回。   “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吉尔伯特插图《莎士比亚全集》……”   隐约之间,岑年似乎终于听到了这版书的介绍,   “本套文集精选莎剧中最精彩、最受欢迎的……打破了牛津版按写作年代编排的次序,分类编排、自成体系。其中喜剧包括仲夏夜之梦……历史剧包括亨利四世、亨利五世……另有伯里克利十四行诗……”   “Holly?Holly!”Tom担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Are you OK?”   岑年摇了摇脑袋,坐直身体,发现自己竟然靠在Tom的肩膀上睡着了。抬头一看,拍卖会已经结束,人群从大门鱼贯而出,走的已经所剩无几。   “I'm fine.”岑年迷迷糊糊的回答,“Sorry…”   Tom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手覆上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岑年连忙摇头否认,努力撑着眼皮挤出一丝笑容,“可能只是昨晚没睡好。”   Tom眼中立刻泛起内疚,“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没让你休息好,还挑了个急雨的日子带你出来。我现在只怕你是感冒了,走吧,咱们快些回去休息。”   岑年点头,扶着Tom的手臂站起来,“你买到那本书了?”   “Yes!”Tom的兴奋无法遮掩,“而且价格也在我预期之内,只用了不到7千镑!不过工作人员会帮我们处理手续,我需要立刻带你回家。”   两人走到大堂,Tom将岑年牵到石楼梯旁边的长椅上扶她坐下,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后解释道,“稍等,Holly,我得立刻去给你弄些热的来,你的手现在冰凉!”   岑年确实感觉有些不适,于是乖乖的点点头,坐在原地等Tom。   看着他去寻热饮的背影,岑年觉得已经有一股暖意在自己身体里从头到脚的流淌。   “瞧瞧,这是谁啊!”   背后不远处,一股熟悉而挑衅的女声突然亮起。   岑年回头,果不其然是女魔头。作为晚辈,岑年还是首先礼貌起立。   “维多利亚,好久不见。”自从《Show me》收视全面击溃维多利亚的新节目,岑年就几乎再也没在BBC里见到过她。   “当然了,Holly。”维多利亚似乎刚与朋友告别,此时正自己踩着高跟鞋拎着战利品向岑年走来,依旧气势逼人,“那个连正经策划都写不出来两页的实习生,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全球八卦版面炙手可热的小明星!啧啧,”维多利亚站在岑年面前,语气中是不遮掩的嘲讽,“想不到嘛,你一个东方留学生,也是挺有办法的,居然这么快搞定了汤姆希德勒斯顿!”   “I……”岑年试图解释什么,但一股强烈的咳嗽突然袭来,她连忙转头,捂住嘴巴压抑着自己低咳两声。但本就晕晕乎乎的突然站起,一个转身之后,岑年觉得自己整个人简直是天旋地转。   “Darling!”Tom的声音适时响起,他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一手递给她一杯热红茶,一手托住她的腰。转过头,似乎才刚看见另一个人,“Hi,维多利亚,好久不见。”他彬彬有礼伸出右手。   维多利亚冷哼一声,应付似的握了一下手,看看Tom的衬衣西裤,又看看岑年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阴阳怪气的呼道,“你还真是贴心呢,希德勒斯顿先生!”   “这是为每一位女士该做的,”Tom依旧温柔微笑,“更何况是自己的女朋友。”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维多利亚瞥一眼一言不发的岑年,“有些小女生看起来单纯无害,实际上有多大野心,背后做了多少手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我相信您曾提醒过我了,”Tom表示,“当时Holly和我还并非情侣,我想今天我需要说明白,”Tom脸上的微笑未减,声音却掷地有力,“我选择Holly,是我与她的私事,不劳他人费心。我也知道她事业上有野心,这也是我选择她的原因之一。我相信我的女朋友是最优秀的创作者和节目导演,并且事实证明,正是如此。”他目光如炬的眼神落到维多利亚的脸上,似乎想到什么,又充满诚恳的道,“我真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呢!”说完,便揽着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维多利亚尴尬的站在原地,眼见着二人越走越远。   二人上了车,岑年才一声叹息,“其实你不必如此。”   她一直知道维多利亚不喜欢自己,自己对对方更是连讨厌也谈不上,从前只是苦于在她手下无法翻身,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自我实现的机会,更是对她的讽刺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不在意。”Tom将在附近商店买好的简单食材放到后座,又替她整理了安全带和盖在身上的外套,方才耐心解释,“但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永远都能做公主,我也会尽自己一切力量去做个坚勇的骑士。”他说着便亲吻岑年的手背,“我会为你挡掉这世间一切恶意,如论大小,不分原因,我就是你的守护神咒!”   岑年眨眨眼,似乎看到Tom的背后有一只发着光的白色小马奔腾而过,将阴雨的背景剖出一条明亮的跑线。   岑年揉揉眼睛,看着Tom深情的笑容,感叹道,“我大概是真的感冒了。”   ? ☆、让我感谢你 ?  岑年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躺在被子里烧的两颊发烫的Tom,心疼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不可言说的满足。   “水……”   Tom烧的沙哑地嗓音令岑年倏然起身,匆匆走到客厅里去找水。   “水来了。”岑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马克杯的温水走进卧室,试图将被子里的Tom扶起来。   Tom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安静守在自己身边的岑年,又酸又暖的抽了抽鼻子,撒娇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委屈,   “我刚刚梦到你了,达令。”   “哦?梦到我什么?”   Tom大口喝了半杯水,又往岑年身边蹭了蹭,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梦境,嘴角翘起甜甜的弧度,“我梦见你是带着金色翅膀的天使,给我喝了一杯圣水,然后我瞬间就痊愈了!”   岑年莞尔,“天使有说她是怎么把感冒传染给你的吗?”   她有些自责,起初只是自己咳嗽的轻微症状,谁知她咳了两天就好了,却把病毒全数传染给了Tom。听说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很难痊愈。于是,岑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这位187公分的英格兰硬朗型男被感冒病毒一举击溃,软软的倒在被子里柔弱的只能求助。   而且这位硬朗型男撒起娇来真的是太让她…….跪了。   “达令,感冒药好苦……”   “达令,你能不能坐在这里看我睡着……”   “达令,我睡不着……我想听你读十四行诗……”   于是岑年成为了“陪伴宝贝健康成长”的睡前故事小仙女,每天以轻柔的哄孩子睡觉的嗓音念着十四行诗,然而,“Baby Tom”的体力可不同于一般的小朋友,每晚为了要让他陷入沉沉梦乡,小仙女都非得读的自己缺氧到能看见天花板上的星星不可。   Tom从被子里露出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因为持续高热而展现出的惊恐受伤的表情活像一只森林里迷了路的小鹿。   “苦。”小鹿皱了皱眉头。   “这是药。”小仙女觉得自己像个妈妈。   “我想要吃pudding!”小鹿的长睫毛忽闪忽闪。   “No pudding!”金色仙女棒划出严格规范线,“你得好了才能再享受美食,所以加把劲儿宝贝,快点好起来!”   小鹿的绿眼睛湿漉漉的眨呀眨,快要沁出水来。“可是……”   “没有可是,乖,Tom。你要的圣诞布丁里有大量巧克力和酒精,实在不适宜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卖萌失败,小鹿的情绪很受伤,“我梦见的Holly可是个小仙女呢!”   “那只是梦,”小仙女努力忍着自己快要被萌化的心脏,“我想我可能更像个女巫,你知道,也是有魔棒的!”她说着在空气中比划了下,“我会施个咒语,让你每天多睡一会儿,多喝些水,快点好起来。”   小鹿乖乖的躲在被子里点了点头,金色的卷发都因病态无精打采的趴在额头上,“你能陪我躺一会儿吗,穿着金色翅膀的小女巫?”   岑年点点头,在他额上留下轻轻一吻,脱了外衣在他身边躺下。   因为热度才褪去不一会儿,所以被子里还是热热的,Tom的身体显得格外烫,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发心。   “Holly的头发闻起来像巧克力布丁。”   ……   “Holly的护肤皮用的什么牌子?闻起来像鲜花布丁。”   ……   “ha,Holly的bra上有甜甜的香味,闻起来像是蔓越莓司康饼!”   “Tom……”岑年哭笑不得。   “如果我一直病下去就好了。”沙哑的小鹿突然感慨道。   本来在他怀抱中闭着眼睛持续无语的岑年猛地抬起头,捧着他的脸颊,“你说什么?!”   “我说,”他将她按回怀里,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我说我喜欢这样抱着你。静谧的阴雨天、半遮半掩的窗帘、点这一点篝火的壁炉、锅子里煮着的白粥……没有工作、没有媒体镜头,只有你和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轻的像气。   岑年把脸紧紧贴在他只穿了单薄内衣的胸膛,觉得自己可能也烧起来了,   “我以为……你最喜欢舞台。”   “我是最喜欢的。”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髻,“但是现在,暂时忘了那些事吧。什么镁光灯、镜头、尖叫、封面……都不如抱一抱怀里的你来的真实。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我得到太多,以至于忘记生活。”他干咳两声,修长的身体被迫蜷起来,“我得谢谢你,小仙女。认识你以前,我不知道自己能导演舞台剧,还能做真人秀,我对于在世人面前展现多少真实的自己,始终有所犹疑。但是,你打破了这种游移不定的状态,你让我想在你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并且被你喜欢。”   小仙女觉得她听到的这番话简直胜过自己这些天念的所有的十四行诗。“我喜欢你,真实的你。Tom,你美好的超越自己的想象。”   他痴笑,“我希望如此。我希望我永不让你失望,我要永远守护你......”   迷迷糊糊之中,岑年抬起头,发现Tom又因为感冒药的药力而昏睡了过去。她坐起身来,看着梦里的Tom下意识贴着自己的手臂,脸上是踏实的幸福感。   “让我来守护你吧。”她轻轻的念叨,食指在他英俊的五官上来回的游移,“你给了我幻想中的一切,就让给我一个机会,守护你、照顾你、让你远离病痛、寂寞、烦恼,永远都有甜美的梦。”   感冒这种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天下来,Tom已经可以坐在早餐桌前,名正言顺的往刚刚烤出来的司康饼上涂抹黄油。   “叮咚!”   门铃一响,岑年立刻从厨房探出身体,“是Ashley!”   “嗨宝贝儿!”   大门打开,充满期待的孙瞳正准备给予自己好些天没见的小学妹一个热情的拥抱,但眼前的景象却着实吓了她一跳。   岑年穿着米黄色的柔软拖鞋和家居服,围着粉色英格兰方格的围裙,一只手还带着烘焙手套,虽然发型和妆容仍然精致,但也足以孙瞳喊天。   “Holly!Are you kidding me?!”   岑年眨了眨眼睛,赶快拉她进屋,“我在烤丹麦酥呢,要不要来两个尝尝?”   孙瞳再次认真将岑年从头审视到尾,然后转身看着阳光下坐在早餐桌前穿着缎面睡衣喝着早茶看报纸的Tom,鼻子里发出不平的“哼哼”声,   “So,还是因为你?你装病了吗?为了骗Holly留在这里照顾你?”   岑年走回厨房看烤箱,留给孙瞳一个“别这么刻薄”的警告眼神。   Tom则是优雅的合上报纸,愉快的和她打招呼,“早上好,Ashley!欢迎你来。”   “哦?真的吗?”孙瞳环顾一周,发现Tom家跟自己想象中的几乎别无二致,一个典型的有文化的英国上流社会的单身男子住所。连装修都是高贵中带着一丝疏离。   “咖啡还是茶?”Tom走向沙发旁的推车,绅士问道。   “咖啡。”孙瞳冷冷瞥一眼,接过Tom递过来的咖啡,“所以,你如愿以偿了,Holly现在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幸福的小煮妇’?”   “是的,我想她现在确实是美丽又幸福。”Tom看着不远处厨房里岑年快乐的哼着小调的背影,心里既温暖又甜蜜,“所以你为什么有如此反应?”   “为什么?!”孙瞳发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嗓音,小心看向厨房里岑年仍然轻盈的步伐,压低声音道,“因为我认识了这女孩儿快7年!然而我从未见她进过厨房!她的志向应该是普利策和诺贝尔,但是,对不起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丹麦酥??”   Tom听着孙瞳的话,望着岑年背影的眉眼间仍然是深深宠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Holly她……”   “你们在说什么?”岑年端着一支堆满丹麦酥的银盘走入客厅,带进了一阵香甜的气息,“我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会不会很糟糕。”   Tom迅速从银盘中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表情认真的咀嚼品尝,“It’s amazing!达令,你太有才华了?”   “真的吗?”岑年笑的眼睛弯弯的,又将面包递给孙瞳。   后者不得不接过一块,然而却味同嚼蜡,勉强吃了两口,扯出一个应付的弧度。   岑年感觉出孙瞳的情绪,挑眉要问,Tom却在这时将她转入怀中,挑眉充满希冀的问道,“但是,我还是想问,我可以再来一块布丁吗?毕竟我已经不咳嗽了……”   岑年无奈,好脾气的道,“冰箱里还有,我去给你拿……”   “谢谢你,达令!”Tom亲吻她的面颊。   “为什么不能给她些鼓励?”Tom低声道。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因为我不想鼓励她爱上厨房!”孙瞳丝毫不让步。   “这无关厨房或者甜品,这是幸福感。”Tom看着孙瞳的眼神十分肯定。   孙瞳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向拿着布丁出来的岑年,从包里掏出两张纸,“这是旅行资料,我知道你可能想自驾,租车信息和租屋信息也在里面。”   岑年将手上布丁放到一边,激动的接过资料,给了孙瞳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   孙瞳拍拍岑年的肩膀,听到背后Tom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什么?”   “是个小小的假期安排!”岑年眨眨眼睛。   孙瞳背起包,“我要走了,我可没时间继续做你们的甜品试吃师。Holly,有什么时随时电话!”   走之前,又伸手拿了一块桌上的丹麦酥。   送走孙瞳,Tom凑到岑年身边问道,表情里似乎还有一丝紧张,“是什么假期安排?”   “Oh,”岑年拉着Tom坐到沙发上,将孙瞳给的资料打开看,“你帮我争取到了两周的大假期,而一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觉得我该表示一下,就算是因为谢谢你还有传染给你感冒的抱歉。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在欧洲转转,我的想法是往北边去。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怎么样?”   Tom看着岑年期待的表情,突然似乎有口难言,他挣扎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好,却已经被岑年看出来。   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你已经有了安排?”   Tom还想再解释什么,但也只好点点头。   “So,”岑年放下手里的资料,“是什么?”   “I’m so sorry,Holly!”Tom拉起她的双手,两人面对着面,“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拍卖会一结束我们就走。但谁知道这感冒——所以就耽误到了现在。我非常抱歉,Holly,我不知道你也有了安排,我应该先跟你沟通的,总之,我非常抱歉!”   他眼神中的诚恳动人心魄,岑年只是略有些失望的表示,“没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你负责‘制造惊喜’,是我应该先跟你沟通。”   “No!No!”Tom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心疼极了,着急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天哪,看在上帝份儿上,你的安排好极了,我们都听你的,怎么样?”   岑年摇了摇头,“所以你的安排是什么?”   Tom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买了两张飞上海的机票……”   “什么!?”   “我可以解释,”Tom举手表示,“之前Ashley说的中英文化交流年,我和Luke沟通过了,我确实适合出席,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而中国方面也确实需要这么个角色,元旦假期是国际假期,两边一拍即合,很快敲定了下周在上海的见面会……但是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私心,”他牵起她的手,胡渣在她的后背上摩挲,“我想要去看看你生长的地方,我想带你回家。”   岑年呆呆的望着Tom,几乎被他的话赶跑了所有要去度假的想法,现在她只想接受他的情谊,如他所愿,“You know what?我似乎已经开始想家了。”   Tom看着她轻轻的笑出声,   “那么带我去看看吧!”   ? ☆、不可说秘密 ?  刚过完圣诞不久,伦敦所有的商场百货还在进行疯狂的年末打折。出发回国的前一天,岑年在Tom的陪同下扫街血拼。其实她自己要买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给家里人带的手办礼,汤总裁表示第一次上门礼节不能含糊,从蜂蜜果酱到小型家具都挑了个遍。   “亲爱的,我记得你说过自己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Tom举起一件轮船造型的骨瓷摆件,仔细的端详。   “是的,但你也不必给他们每个人都带礼物!”岑年顺手将轮船摆件放回远处,“即使是我也不会那么做。”   Tom歪歪头,不置可否。   “那么,你原本都想给家里人带些什么?”Tom揽过岑年的腰,“嗯,达令?”   岑年有些害羞的躲开,用眼神示意他周围有很多路人正在朝这边看,“放开我,Tom!”   汤总裁一手插袋,一手揽着她,薄唇轻碰,   “Nope!”   他揽在她腰间的力道加大了些,用力一抱,将她抱起直直放到自己眼前,   “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   岑年两颊绯红,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身上动作十分不自在,“我有点不习惯,这样,”她声音压低在他耳边说,“好像有记者!”   Tom的笑容明了,在她额上温柔一吻,“你会习惯的!”   一吻之间,岑年似乎感觉到了有闪光灯一闪而过。   汤总裁似乎早已感受到了偷拍镜头的存在,一只手提起脚边的一堆购物袋,一只手牵着岑年往隔壁店铺走去,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达令!”   岑年眨眨眼,似乎并未反应过来,   “什么问题?”   “你本来预备买什么?”Tom再次问道。   “食物,保养品。”岑年表示,“你知道的,中国的食物安全一直是大问题。”   “但中国美食的味道却是一流的!”汤总裁谈起吃的秒变痴汉。   岑年刚想揶他两句,电话却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现实,眉头皱了皱,向Tom示意后自己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Tom静静的拎着东西站在原地等候。他的目光跟随着岑年移动到不远处的商场角落里,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他明显感受到了岑年的不愉快,她的动作并不大,似乎在努力解释什么事,周身都气压所包围。   “你还好吗?”虽然知道应该尊重Holly,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询问。   打完电话回来的岑年嘴角扯出勉强的弧度,   “我没事。”   Tom看她不想多说,只安静的牵着她继续往旁边的店铺走。走了没几步,岑年突然表示自己有点事需要现在马上去处理一下,问Tom能不能先回家。   Tom表示岑年不会开车,自己会拿着买好的东西在街尾的咖啡座等她,两人最好还是一起驱车回家。   岑年没有再推脱,自己拎了包在Tom嘴唇上轻啄一下就往反方向去了。   Tom一个人又跑了趟超市。明天中午的长途飞机,从伦敦到上海需要十几个小时,他得保证Holly的早餐吃的舒服,所以要提前准备些食材。   Tom推着购物车往停车场走,准备将买好的东西先放到后备箱,再去咖啡座等岑年。刚下到地下停车场,Tom就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响起,Tom闻声而去,果不其然看到岑年正站在安全楼梯的楼梯间。   岑年对面站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华裔的黑发男子,由于背对着Tom,Tom看不清他的长相甚至分辨不太出他的年龄。但他能看出岑年正在用中文与这个男人发生争执。岑年的表情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奈。谈话进行的并不友好,但也没有更多的矛盾爆发。   Tom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住,待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暗处观察Holly,连忙加快脚步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画面令人很难不生联想,但Tom的直觉是信任岑年。他回想与岑年的相处,发现自己能在任何的细节里感觉到Holly对自己的爱意与依赖。但他也有那么一点儿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还做的不够好,致使Holly对自己仍然有所隐瞒。但他思前想后,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应该等对方坦诚,他只能暂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等待着对方真正准备好对他敞开心扉。   “在想我吗?”   岑年拍了拍独自坐在太阳伞下喝咖啡的Tom。   Tom回头,看到岑年玫瑰一般娇艳的笑容,觉得自己什么纠结都被治愈了,   “当然是在想你。”他握住她放在他肩膀的手,“事情处理完了?”   “嗯。”   Tom看到岑年脸上的表情出现了那么一霎那的不自然。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岑年点点头,由他牵着自己走向回家的路。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岑年的心情不可遮掩的有些兴奋。   她靠在Tom的肩膀上,望着窗外的云层,觉得自己幸福的飘飘然。   “我有一整年没回国了。”她感慨道。   Tom放下手上看了一半的小说,与她头挨头靠在一起,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陪你回家。”   岑年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肩头问道,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的意思是,你做的一切,你的贴心、你的迁就,简直超出了一个男朋友‘应该’的范围。”   Tom似乎思考了一下,灰绿色的眼睛里写满认真,   “因为你值得,或者也许是因为我本就如此。”Tom笑笑,“我也没有答案。我想对你好,看到你满足的样子,看到你惊喜的样子,都让我充满成就感和幸福感。我爱着每一个你,包括那些我还未见到的样子。”   岑年不知道Tom另有所指,只是陶醉在他的情话里,   “你不该是个演员,你该是个诗人!”   Tom咯咯笑道,   “这并不矛盾,我亲爱的Holly。我相信所有优秀的演员都有一颗诗人般柔软敏感的心。”   “那么你的心呢?”岑年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醉在他星辰大海的眼眸中,“是否更柔软?也更敏感?”   “我希望这世界的有所欺瞒,不会使我的心变得坚硬,我希望如此!”   “我相信,你美好到即使上帝也不忍心对你有所欺瞒。”   岑年重新靠回他肩膀,两人各有所思,陷入沉默。   飞机到达浦东机场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多,Tom此次来中国是代表英国官方,因此中国方面的接待不仅有当地活动的主办方,也有外交部门的相关人员。   Tom一行人通过专门通道直接出关,一票安保人员随行护送。   “千万别低估你的中国粉丝…”出关前岑年半开玩笑的对他和Luke嘱咐了一句。   果不其然,还是有不少粉丝打探出了连Tom都是临时被通知行踪,早早等在特殊通道外面。一见Tom牵着女友,身后跟着Luke出来,几百号粉丝疯了一般围堵上去,尖叫的尖叫,举看板的举看板,疯狂的“Tom”呼喊声回荡在浦东机场的上空。   Tom穿着黑色大衣,为表示对粉丝们等候已久的尊重,特意摘下墨镜夹在了胸前的口袋上。他一只手牵着岑年,一只手还给粉丝递过来的海报签字,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沁人心脾。   从出关口到上车,短短几百米的路一行人走了有半个小时,Tom始终将岑年护在自己身后,上车时也先将岑年扶上去自己再上车。   “出乎意料?”岑年坐在似乎有所震惊的Tom身边,拍拍他的手背。   Tom点点头,“我曾在北京见过中国的粉丝,但这阵仗还是惊讶到我了!”   “而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Luke从后排座位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中国的上千名“石墩粉”聚集到上海准备迎接Tom的照片。   “Wow!”   Tom与岑年同时感叹。   从浦东机场到外滩华尔道夫时间不短。   岑年换了国内手机,准备刷一会儿朋友圈和微博。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Tom的浦东接机已经上了热搜。   顶在最上面的一条是刚才的接机照片,粉丝们纷纷表示见到了活的男神还目睹了外网迷妹们一直说的闪瞎眼秀恩爱。   有人把刚才Tom牵着她出关的照片与前几天在伦敦商场里购物时亲吻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两组照片都不是特别清楚,但她通过手机屏幕也能感受到Tom对自己的悉心保护。   刚才一片混乱,连岑年自己都没注意Tom始终挡在她与人群之间,避免了任何推搡有可能对她造成的冲击。   岑年甜蜜沉醉的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看到男主角正闪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照片?”Tom凑了过来,傲娇表示,“嗯,不错,照的我蛮帅的。”   岑年翻了个白眼,默默将两组照片长按保存。   她知道粉丝早就在网络上将自己从头到尾人肉遍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神新女友”,有人点赞也有人泼水,岑年学的就是新闻与舆论,对这些现象并不在意。   好在Tom没有微博,她自己的微博是上学的时候申请的,也暂时没人找到。并且她平时也不怎么在朋友圈等其他的社交媒体发照片什么的,所以至今为止都很安全。   “推特?”Tom看她滑了半天,好奇问道。   “类似的东西,”岑年给他展示,“你是这上面的红人,想看吗?”   Tom举手投降,   “我见识过汤不热了!”   岑年大笑,简直想再带Tom逛逛贴吧。   “据我所知,公开的剧场活动是下午的——他们要在放映《克里奥兰纳斯》之前举行一个类似首映礼的见面会,晚上有一个主办方的晚宴,然后就是明天捷豹中国的活动。对吗,Luke?”Tom回头问道。   “是的,”Luke点点头,“明天下午还有个粉丝见面会,你说让我给你空出三天时间,所以工作行程暂时就这么多了。”   “Thanks dude!”Tom拍拍Luke的肩膀,又转向岑年,“所以,你愿意先陪我两天吗,在去你的家乡之前?”   岑年其实想说不,她最怕跟政府部门打交道,谁知躲的过Boss安排下来的接洽《Show me》中国版的任务,躲不过汤总裁的实力邀请。   望着Tom的一脸希冀,她还是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但是粉丝见面会我就不去了,”岑年表示自己不想当大灯泡,“你是个贴心的偶像,对吗?”   Tom挑眉,他的小姑娘最近学顽皮了。   ? ☆、人间欢乐多 ?  上海华尔道夫酒店坐落于外滩核心地带,在一片紧密相连的欧式殖民建筑中独显属于自己的雍容华贵。大理石白的对称古董建筑彰显异域风情,酒店由两栋大楼组成,文化交流处为Tom预定的客房位于百年历史建筑楼——Waldorf Astoria Club内部。Waldorf Astoria Club曾是具有传奇色彩的上海总会,从穿着考究的服务人员,到楼内锃亮的一砖一瓦,都复原着歌舞升平的大上海滩。   Tom与岑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到老楼的顶层,一大一小两只箱子早已在套房的外间等待着他们。   “那么,好好休息,Mr.Hiddleston,下午活动前我来接您。”中方文化交流处负责接待的是个灵活儒雅的上海小生,操着流利的伦敦音,与岑年对话时还会特意切换成中文,   “岑小姐,如果你想做spa或者任何单独的女士行程都可以与我联系,我负责一切周到的接待!”   “Thank you,Ryan!”Tom握手表示感谢。   送走Ryan,Tom走向mini bar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站在窗边的岑年一杯。   “庆祝一下?”Tom提议碰杯。   “庆祝什么?”岑年自然接过酒杯。   两人并肩而立,俯瞰着黄浦江两岸的优美江景。   “庆祝…终于到了你的主场?”Tom低笑,突然问道,“为什么中国男士都喜欢操持伦敦音?”   岑年耸耸肩。她也不明白,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女生喜欢刻意装港台腔,“可能是因为英伦绅士是风靡全球的物种?”她握住Tom的暗金色领带,将他拉近自己,咬着鲜红的下唇从指缝间感叹,“一个性感的国际新物种?”   “And new sex!”Tom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这间临江套房有120多平方米的开阔空间,一间装点华丽的卧室,浅绿与米白的优雅法式装潢,墙上装点着几幅中国画。卧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华尔道夫柱式床,旁边是步入式衣物间。金银二色相映成辉的浴室设有双洗漱池、古典式猫脚浴缸及大理石装裱的淋浴室,屋外的外滩车水马龙,屋内的摆设让人感到享受又放松。   Tom抱着岑年扑倒在柱式床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双双陷入柔软的羽绒被里。   岑年笑着捞起一只抱枕挡在胸前,“Please note!我们需要好好洗个澡,然后休息,要不然下午工作会没精神的!”她试图认真解释。   Tom不以为然,“你不想行使一下,官方占有稀有物种的权力?”   岑年咯咯笑着去蹭他的胡渣,“我每分每秒都在行使呢!”   “那么,”Tom将两人之间的抱枕移开,右手开始往她贴身的薄衫里伸,“我要开始行使我的权力了!”   岑年还想再说什么,然而所有话都被Tom的吻堵了回去。   下午一点多Luke打电话来,提醒该准备出门了。岑年被电话铃吵醒,半梦半醒的躺在床上看着Tom换衣服。   “到时间了吗?”岑年试图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腰部以下基本瘫了,汤先生真是随便使出两分力都有办法折腾的她下不了床。   “别起来了,”Tom放开系了一半的马甲扣,凑到床前扶住她,疼惜的亲亲她的眼睛,“我从中餐厅叫了两道热菜,一会儿就该送过来了。你需要补充能量,然后下午好好休息,晚宴还能参加吗?”   “晚宴在哪儿?”岑年觉得自己根本还没睡醒。   “和、平、饭店?”Tom努力以中文重复Ryan刚才说过的地点名。   “什么饭店?”岑年对Tom诡异的RP音中文简直爱,平时没机会听他说,还央他在line录了几首唐诗给自己听。这回来了中国,可算能好好调戏调戏他了。   “和,平,饭,店!”汤先生咬着牙又重新念了一遍。倒霉催的,他一个完虐好莱坞所有口音的语言天才,居然栽在了自己女朋友手上!   “哦哦哦!”岑年做恍然大悟状,瞬间觉得自己已经醒透了,“那离得近,我自己就溜达过去了。”   “Liu—Da?”Tom眉头皱成一团,“what's mean?”   “哈哈,”岑年简直想仰头笑,“我得找机会让你听听上海话!”   吃过Tom点好的菜心和蟹黄豆腐羹,岑年又趴回床上睡了一会儿。再次睁眼时窗外的外滩两岸已是华灯初上。岑年猛然惊醒,看了看手机还不到五点钟,确认Tom也没打电话,才又安下心缩回被子里。   岑年算了一下,发现换衣服化妆的时间还是挺充裕的,于是放了热水趴在浴缸里滑手机。   微博上已经被Tom下午的活动刷屏,一大波的高清近照激起了岑年光着身子走出浴室去拿pad放大看的欲望。就算是下午刚刚被本尊“行使权力”,看到这些照片里的一颦一笑也忍不住想存下来舔屏。   一张照片里Tom正握着话筒靠在沙发上,身着三件套、戴着黑框眼镜的他正抿着薄唇在认真听问题,尽显学院范儿的禁欲诱惑。   岑年暗暗决定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否则怎么对得起这枚天生尤物。她点开底下回复,原来下午有人问Tom女友去哪儿了,汤先生以一贯可怜兮兮的眉眼表示女友也有自己的生活,这会儿回了自己主场就不管他了呢。   岑年退出了这条微博,决定节约下化妆的时间再躺一会,不用费事了。   午夜十一点多,和平饭店的爵士吧里,所有人已经喝的歪七扭八。   岑年在晚餐时给Tom介绍了这间被《时代周刊》誉为“全球最佳”的楼底酒吧。   和平饭店的老爵士乐队成立于1980年,队员们平均年龄已经八九十岁,最擅长演奏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爵士名曲。他们使用着老旧掉漆的乐器,却坚持一年四季西装革履,全情投入。   作为一只隔几天不秀舞技就全身痒痒的“长腿圆规”,Tom对这样充满故事又鲜明在眼前的乐队和舞池毫无抵抗力,啤酒喝了没几杯就拉着岑年下场跳舞了。   岑年踩着十分细跟跳的哭笑不得,但还是忍不住被他的热情传染。   “Come on,Holly!”Tom拉着她跳的全情投入,“脱掉它!这样的地板光脚踩在上面也不过分!”   “但是……”岑年摇摇头,虽然昏暗的灯光下大部分人都已喝醉,但她还是有些放不开,“我好像做不来。”她尴尬的摇摇头。   Tom看着岑年想放又放不开的尴尬表情,又转头看看周围,突然停下舞步,顿了一下,拉住她的手就向大门方向走去。   “Tom,你要做什么……”岑年提起裙摆,踩着高跟鞋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Tom带着她跑出饭店,一路沿着黄浦江奔跑起来。   Tom腿长步子大,似乎有意为了让岑年努力赶上他,故一点也没有放缓步伐,紧紧牵着她的手在凌晨的马路上飞奔。   岑年起初还试图用喊声制止他,但张了两次嘴就被江边的寒风灌了满腔凉意,她的肩膀上披着Tom的西装外套,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已经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开,高跟鞋一步步打在地面上,所有的重心几乎都放在了与Tom牵着的手上……   这么跑了大概有两个路口,Tom才逐渐放缓步伐。他拉着她走过马路,走上已经空荡荡的江边平台。   两人沿着江边走了一会儿,Tom说了句等我一下,快步向着不远处亮灯的便利店走去。   Tom回来时拎了一只纸袋,他扶岑年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从纸袋里取出一双浅粉色毛茸茸的拖鞋。然后小心翼翼的半跪在岑年面前,替她脱掉高跟鞋,又将她的双脚放进软绵绵的拖鞋里。   “站起来试试!”Tom扶她站起,“舒服吗?”   岑年低头看看自己高冷的小礼服和小公举系列的拖鞋,觉得自己这一身画风差距也是没sei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放开Tom的手蹦跶了两下,“我觉得自己还能再跑五公里!”   “那正好,”Tom笑着表示,“我们可以夜游黄浦江!”   午夜时分,外滩两岸高低起伏的华丽灯景也已趋于平静,只余路上偶尔跑过车子的声音。   “我好像有点饿了…”岑年摸摸凹下去的胃部。她真是佩服那些穿着晚礼服还能吃一晚上不会凸出肚子的女模特和女演员。她就不行了,一口也不敢多吃,整个晚上只进了两口沙拉和一杯鸡尾酒。   “那我们这就回酒店,”Tom走到路边准备拦车。   “哎!”岑年打断他,“等一下,我想吃的东西,酒店房间里比较不方便。”说着眨了眨左眼。   Tom疑惑的看着她。   岑年带着Tom走街串巷,先是在靠近南京路的小路里发现一家地下游戏厅。   Tom看着岑年突然停下脚步,从只有巴掌大、镶满水钻和珍珠的手包里左掏右掏,费劲儿的掏出一张边角泛黄的磁卡,上面印了一只卡通熊的图案,居然与面前这家游戏厅的招牌长得一模一样。   一向舌灿莲花的汤总裁蒙逼了。   岑年看着他傻笑,“连锁的。”   于是在一家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地下游戏厅里,汤先生穿着条纹三甲套、阿玛尼立领衬衣坐在一张皮都翻起来的椅子上不停的往金币机里投币。   这家金币机的顶端是一只会转着圈跑的小火车,每次要往下面撒金币的时候,就会发出“突突”的鸣笛声。   岑年换了一百块钱的币,不抓娃娃也不骑铁马,就坐在小火车面前投金币。每当有金币掉下来,她就开心的鼓掌,反之就撅嘴。   Tom在一旁温柔守候,她可爱的让他心痒。   但汤总裁同时又忍不住扶额:我的小仙女居然是个赌徒……   “小姐,我们要打烊了。”胖胖的男售货员艰难的移动过来,显然已经是困得受不了。   Tom看到岑年又撇了下嘴,直了直身体表示,“我们可以换一家继续玩。”   岑年摇摇头表示不用了。二人抱着一堆积分条到柜台上换礼品,结果只换到两瓶冻的冰疙瘩一样的冰红茶。   岑年看着手里的红茶味儿冰疙瘩,突然想起来,   “我们好像要去找吃的来着?”   Tom揽住她,“算了,我们可以明天…”   “不行!”岑年义正严辞,“我必须让你吃到它!”   两人又手拉手在弄堂里转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到了一间24小时营业的包子铺。   这铺子在某个弄堂深处,小小的店面只摆了四张餐桌,店主是个笑容和蔼的中年大叔。   岑年知道Tom作为一枚听着威斯敏斯特钟声出生的真正贵族,作为一个在妇联片场吃了土耳其烤肉就激动的安利给全组人的纯情少年,人生一定没经历过苍蝇馆子的洗礼。   她从油兮兮的筷子笼里拿了两双一次性筷子,掰开搓了搓木屑递了一双给Tom,后者一脸蒙逼的接过来,就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是餐具。   “我记得你会用?”岑年有意调戏他。   “呃……”Tom面露难色。他确实在伦敦一些中餐馆和北京的高级餐厅使用过筷子,但……它和眼前这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样啊!   “相信我,你不会想用手吃的。”岑年好心劝告,转头冲老板喊,“老板,一屉生煎一屉蟹黄!”   Tom看着对面吸汤汁吸的一脸满足的岑年,神情渐渐从惊讶化为欣慰,伸手替她拢了拢掉下来的碎发,温柔的叹道,   “多吃点。”   岑年本来觉得是男神不懂她吃了一整年土豆之后回到美食天堂的幸福感,但此时她从忘我的进食中抬起头来,觉得Tom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看小猪多吃多长膘”的意思……   “你来过这里?”Tom也觉得两种包子的味道都非常诱人,但显然,对面这位穿着小礼服托着裙摆吃汤包的美人更合他的口味。   岑年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找到?”Tom好奇,这九曲十八弯的,也亏她居然没迷路。   “直觉。”岑年十分认真,中英夹杂着回答,“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当如此!”   汤总裁不负所望的继续无语。   老板看到吃包子的是个外国人,特别热情的走过来以飞快的上海话介绍了半天他家包子的馅料和品种。   岑年并非本地人,自己也只听的七七八八,转头看Tom,   汤总裁正在实力蒙逼中。   ? ☆、人间欢乐多2 ?  Tom坐在计程车里,顺着岑年的眼神望向窗外。   马路的左侧是绵延婉转的海岸线。寒冬时节,海边并没有什么人迹。   车子拐了个弯进入一片被绿色植被覆盖的山坡,视线之内出现了一桩桩具有欧陆风情的老别墅。   “这个,”岑年指着左边以红白为主色的一栋,“是曾经德国领事的私宅。还有这个,”她又望右前方指了指,是一栋绿色的丹麦式建筑,“这里据说是某个丹麦王子建的。”   Tom握着她的手,耐心的侧耳倾听她介绍林立的老建筑,如同在讲童话故事。   “这栋比较特别,”岑年指向车头正对着的方向,“这是以前的德国总督府邸,如今已是博物馆了。”   那是一幢庄严气派的小型城堡,设计严肃不失华丽,在大片凋零的植物中愈显沧桑。   Tom低头看着怀里的岑年,她的语气里不无感概。   车子又转了几个弯,岑年指挥着司机开向一个独门小院。比起刚才路过的几处“文物”,这院子里的深烟红三层小楼显然在规模上逊色了不少,但一砖一瓦都证明着自己与刚才那些来头匪浅的建筑出生于同一时期。   岑年开门下车,“我们到了。”   Tom拎着箱子站在院门外,本想找找看英文的姓氏牌,但环顾一周却发现连中文的都没有。   一旁的岑年在大门一侧按了指纹锁,铁艺大门缓缓打开。   “Holly?”Tom着实有些意外。   岑年带着Tom穿过种满洋桔梗的小花园,走到小楼深色的木门前。她眨眨眼睛,推开大门,“欢迎来我家!”   Tom跟着岑年进门,因眼前的景象持续惊诧着。这小楼从里到外都德式的彻底,屋里连家居摆设,壁炉设计都充满着日耳曼风情。恍惚之间,Tom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中国的事实,还以为自己已然回到了欧洲大陆。   软沙发上坐着一位优雅的中年妇人,深蓝色的旗袍和盘的一丝不苟的黑发,Tom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Holly!”妇人站起来,张开怀抱冲着岑年,“我的女儿回来了。”   岑年走上前去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我也想你,妈妈!”   Tom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几句早已背熟的汉语和本能的英文在喉咙里打起架来,搞得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岑年离开母亲怀抱,第一件事就是以眼神搜寻Tom。她走向他,挽着他的手臂,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妈妈,这是Tom!”   岑太太眼含笑意点了点头,伸出手做自我介绍,“你好,Tom,欢迎你来家里!”   Tom看着岑太太伸出的右手,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几乎下意识的将她的手礼貌牵起,行了个规矩的吻手礼,“Hi,您好,我是 Tom,Tom Hiddleston!”   岑年有些好笑的看着紧张的Tom,本想让他和妈妈多交流几个回合,自己多攒些揶揄他的资源,但看到他措手不及的样子,还是心软,随便找了理由,先带着Tom上楼放行李。   岑年领着Tom上了二楼,打开了客卧的门。果不其然,屋子已经收拾的一尘不染,连床品都换了更适合男士的简单暗纹。   “岑太太喜欢你。”   Tom将装满两人物品的大箱子拎进卧室,听到岑年胸有成竹的说。   “我表现的比自己想象的糟糕。”他有些沮丧。   两人之前从未谈过见家长的问题,大抵也是默契的觉得这并不能算个问题,故一切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但事到临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紧张成这幅样子。   岑年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娇俏的笑着,“不重要,岑太太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貌协会。”   Tom顺势揽住她的腰,挑眉,“看来这审美是子随母咯!”   岑年反应了一下,羞的气愤的伸手要去打他。   Tom一把抓住粉拳,低头缠绵的亲吻她。   “怎么只有太太在家,你父亲呢?”他拉着她坐到一边,打开箱子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   “他不在家,出差了。”岑年的声音突然变了。   Tom不需特意抬头,已经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变化。似乎是不悦,又似乎是心虚。   “难得来一趟,实在应该都拜访到。”Tom拿起运动服,准备换一身轻便衣物。   岑年没有回答,坐在一旁愣神儿。   Tom换好衣物,决定先换个话题。   “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自己的邻居是德国总督?”他想起她那间旧的发霉的老公寓,和眼前沉淀着时光的精致优雅有着一天一地的反差。   岑年耸耸肩,似乎表示“这个我可以解释”,   “这房子原来是我祖父的。他曾是这片海域的高级海军军官,战后落了一身伤,这是国家给他疗养的房子。他的儿子——我的父亲,是独子,所以祖父祖母去世后,这自然而然成为了我们的。”   “我很遗憾。”Tom揽她入怀,“不过人生总有离别,否则再好的人事物都会失去意义。”   岑年缩在他怀里点点头。   他说的没错。人生总有别离。但有些人,一旦相聚过,就很难承受失去。   “Tom~”她深情的呼唤变成一个大大的哈欠,“你时差倒过来了吗?”   Tom看出她的困意,伸手要抱她上床,却被她挥手拒绝。   “不行不行,”她躲开,“岑太太家教甚严,我今晚要睡在你楼上才行。如果想我,”她站起来敲敲床边的铁管,“敲敲这个我就能听见!”   Tom再次失笑。   晚饭,岑太太带着保姆阿姨做了一桌子当地美食。形似西餐精致,却是令人神魂颠倒的地道中国料理。   岑年虽不擅庖厨,但对于Tom的口味极其了解,因而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   晚餐的客人还有岑年的姨妈和两个表妹,母女三人的外形与岑年看上去就是带着血缘,但性格却相差甚远。两个表妹大的已上大三,小的还在念初中。岑年的冷清清会一秒被妹妹们的叽叽喳喳融化,她几乎整顿饭笑看着她们,偶尔接几句话帮助被长辈声讨的妹妹。   被五个女人围绕,Tom说不上特别幸福还是特别无力。   晚饭后,两个小姑娘吵着要准姐夫带着去逛街,岑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端了切好的水果准备招呼大家看电视。   “我十分荣幸。”Tom冲两位年轻姑娘欠身。   岑年环抱手臂在一边看着。姐夫果然难挡来自小姨子的诱惑。   Tom于是邀请两位长辈也加入Shopping的队伍。   岑太太姐妹俩表示年纪大了不习惯晚上出门,让岑年带着他们好好玩。   因Tom不熟悉左舵车,岑年只好开了车库里最智能的自动档SUV。   “去哪儿?”车子顺着蜿蜿蜒蜒的小路下车,岑年回头问两个一直就没停下讨论的妹妹。   “去逛夜市吧!”大一点的那个提议,转而用英文问Tom,“姐夫,英国有夜市吗?”   Tom表示遗憾,“很少,英国人太喜静了!”   “我听说,”小的那个从后面抱住Tom 所在的副驾座椅,“姐夫可是个爱热闹的人呢!只要有音乐就跳舞,别人问你吃了吗你都能回答整首《西风颂》!”   “哈哈,”Tom干笑两声,转头去看一边开车的岑年,“真的?”   “哈哈哈,”岑年也干笑,“Lily,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补习班?寒假作业写多少了?”   Lily闻言乖乖的缩回后座,但还是不服气的哝咕道,“我还想带着姐夫去看跳广场舞的呢……”   “Lily肖!”岑年低吼。   广场舞!   这要是流传出去全世界的石墩粉都要每人每天平均扎她小人八十回。   “什么舞?”   本尊倒是对关键词很感兴趣。   岑年都不敢转头,就听见距离夜市不远处的小广场上传来浓重的大碴子味的动次打次。   “这看起来很有韵律!这是一种街头艺术吗?”Tom向窗外望去。   岑年扶额,   “皇上三思啊……”   ? ☆、人间欢乐多3 ?  33   夜市的灯火沿着丘陵道路起起伏伏,好似一条在夜幕前上下窜动的火龙。   临近农历年,道路两旁的店铺都装点上了火红的颜色。   Tom下了车,站在街头,一眼望去觉得自己好似走进了电影里。   “It’s amazing!”   他的眼睛里映着灯火,像是孩子看到一个魔幻的世界一样闪闪发亮。   岑年锁了车,绕到他身边来,紧挨着他,将手伸进他大衣的口袋,轻轻的笑着,   “还有更惊艳的呢。”   Tom跟着岑年姐妹三人慢慢步近人头攒动的夜市主道,一眼望去,道路两旁的摊位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种类千百,杂而不乱。   “想要什么?”   他拉她入怀,仍然一副霸道总裁气派。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一路刷卡,竟是没有多少人民币现金在身上。   岑年笑着捏捏他的衣领,眨眨眼睛,   “逛夜市和逛百货公司可不一样,不需要有什么目的呢!”   她刻意拉着他距人群一段距离,看着妹妹们欢天喜地逛的开心。   “你不想去看看吗?”   他温柔沉着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声中饱含着浮力,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荡漾。   她摇摇头,脑袋往他胸膛前的大衣里钻了钻,   “人太多了,怕你一会儿被围观呢!”   他仰头大笑,   “整个世界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他们走进的这段路主要是卖各种化妆品、衣物、饰品的,Tom惊讶于中国市场真的是什么都有,而且这样的摊子甚至也可以刷卡并且支持云端付款,令他受到不小震撼。   “Holly小时候的生活真是太方便了!”   他语气里饱含羡慕的感慨。   岑年解释道,   “我小时也不是这样的。中国变得快,一天一个样,”   “能够利民就是善。”他十分肯定。   岑年侧目,打趣道,   “你倒是没被精英教育洗坏脑子。”   Tom不以为然,   “我早说过,所谓‘伊顿、剑桥、精英’——我不止如此。”   岑年在口袋里握了握他的手,   “而我从未怀疑。”   他低头亲吻她的发心。   “呀,居然真的没人认出你来!”   她有些侥幸,开始大着胆子往人多的摊位前凑去。   “大概化妆品和连衣裙的吸引力比我大。”   他被她牵着往前走,自我揶揄着。   经过几个卖日化用品的摊位,岑年终于忍不住掏钱包了。   许多在英国买不到(或只是她没有路径)的日化和杂物,在这片以日韩单品为主的夜市应有尽有。   也许真的是太久没逛家里夜市了,岑年觉得真是什么都好。连化妆棉和钥匙扣看着都比欧洲的顺眼。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提了几袋子东西。   Tom手里提着自然更多。   他站在她身后,温柔的笔挺的立在那里,比象棋子还要像骑士。   岑年挽着他的手臂。她发现Tom在人群中确实有些太高了,虽然所有人都各逛各的,但他仍然很醒目。   一个高挑、英俊的金发男人,很难在人群中不引起骚动。   越往夜市深处逛,岑年越感觉到身边投射过来的目光多。   纵然Tom戴着眼睛,丝毫没打扮,穿着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黑大衣,说的英语也仅仅只是跟岑年低声交谈几句。但不多一会儿,果然开始有年轻女生在他身后不远处紧张的叽叽喳喳。   “我想玩这个。”   岑年指指面前的游戏摊位,是飞镖扎气球换玩偶的怀旧游戏。她小时就不擅长,自己也没有兄弟,从未成功换到过一只玩偶,因此也或多或少幻想过,有一天是不是可以带着男友玩一次。   Tom挑挑眉毛,   “飞镖并非我的强项。”   “只是玩嘛,”岑年劝道,“想想你站在这瞄准,画面就美好的令导播喊天!”   “太夸张了达令。”他无奈的摇摇头,但还是接过了老板递来的一把飞镖。   对于她的要求,他从未拒绝,只想竭力满足。   他扔了三支,只扎破一只气球。还想再仍第四只,身边已经有小女生凑过来。   “你好,请问,”两三个女生凑在一起,兴奋又有些胆怯的仰视着他,“请问你是Tom吗?”   他也只好承认。但余光所视,却看见她正在偷笑。   然后立刻被请求合照。   他没有在私人场合和粉丝合照的习惯,但他看看Holly,又看看面前冻的皮肤发红的小女生,还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粉丝兴奋的翘起脚来,低声问能不能让女友也一起照。   岑年本能想要拒绝,但好像被他的温暖感染一样,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于是不多一会儿,当她逛到美食一条街的时候,Tom的手机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推特提醒声打断了平静。   一张以扎气球的夜市游戏为背景的自拍照上,是Tom亲切的揽着女粉丝的照片,而另外一张,Tom的身边则多了一个脸上有淡淡笑容的岑年。   “你太美了,我的缪斯!”Tom欣赏着手中的手机屏幕。   岑年凑过头去看看,发现夜市真的不是个自拍的好地方。   “……我不记得有鬼片类型的缪斯形象。”   Tom笑着按了转发键。   岑年伸手过去夺手机,   “你干嘛!”   Tom有力的手臂将她稳稳揽在怀里,一只手飞快的打了个几个字。   岑年只听见“ting”的一声,就知道为时已晚。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刷了刷推特首页。   果然,这位全民男神的转发推在几秒钟之内得到了近百条回复。中英参杂。   英文回应的主要关注点在Tom居然第一次在推特上转发了与女友的合照,而且照片明显是在陪女友逛街的情况下拍的。   而中文回复就不一样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个背景究竟是哪个城市的哪个夜市,现在去捕野生男神还来不来得及。   Tom看英文评论看的喜滋滋的,却听见身边人无奈的叹息,   “咱们该撤摊儿了,换地方吧……”   岑年给两个妹妹打了电话,让她们往停车的方向走。然后转过头看Tom,   “饿了吗?咱们吃宵夜去吧!”   Tom习以为常的点点头。   自从来到中国,Tom已经养成了晚上跟着岑年吃宵夜的习惯。Holly可能太难得回一次家,所以一日三餐无法满足她想吃美食种类的欲望。Tom觉得自己挺理解女友的,毕竟中国料理是真的好吃。   “今天吃什么?”他刷着手机闲闲问道。   “这个点了啊,”岑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大部分餐厅应该已经关门了,“咱们去撸串儿吧!”   Tom挑眉,一脸疑问。   “Something like…”岑年摸摸下巴,“BBQ!”   “Cool!Where?”   Tom点头,但同时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也了解到Holly所说的一定完全不同于他印象当中的“BBQ”。   “一个能看见月光粼粼的海面又能喝啤酒的地方!”   岑年摩拳擦掌。   一行四人驱车至海边,已近午夜十一点钟。   与海面平静的偶有浪花拍案声音不同,沿着沙滩边上的一派小洋楼的院子里,都挂着五彩缤纷的灯。   白色的大帐篷将冬天的海风隔在用餐的人之外。帐篷上还有透明塑料的部分,用以观景。   Tom与岑年走进其中一家,打了帘子进到帐篷内。   纵使已然跟着岑年去了欢乐的爵士吧和24小时营业的包子铺。眼前这笑语晏晏的景象已然有些出乎Tom的意料,   “所有人都是来BBQ的?”   岑年看着Lily和Jane在一边捂着嘴巴偷笑,便指使她们去找位,自己给Tom解释。   “这是一个餐厅种类,只卖烧烤和少量的简餐,啊,”岑年看到立在地上的大啤酒桶,“还有新鲜的啤酒!”   Tom发现这里又跟他记忆里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才坐下,他便闻到一阵浓重的炭烤肉类的味道,这样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帐篷,每一桌的桌面上都有大把大把的铁串、竹串和空啤酒杯。   不变的是这里像所有的中餐馆一样嘈杂且热闹。   暖和的灯光,醉人的烟熏味,朗朗的酒后笑声,让他置身于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社交场合的天地。   岑年看着Tom扯扯裤子,找了个自己身旁的凳子坐下,一本正经开始读自己手里的“烧烤单”。   她喜欢看Tom偶尔有那么一瞬间找不到感觉的样子。这让他看起来更真实,更迷人。这让她更爱他。   她认识他时,他便已经是矗立在云端的神。他带她走上殿堂,见识这世上的最尊贵与最繁华。   他的本身就已经太美好。合体的西装,迷人的口音,高贵的场所,都不是她更爱他的理由。她喜欢人间烟火在他身上起作用。她喜欢他不会拿筷子的模样,听不懂方言的窘迫,和为了她全都去尝试的义无反顾。   综合大家意见,岑年点了五十多串肉类、两盘炒海鲜和两扎啤酒。啤酒最先上来,Tom照中餐礼仪给两个妹妹一人倒了一玻璃杯。   岑年正探过头去吸自己面前那一杯的啤酒沫。   “你不能喝,”Tom将手盖在啤酒杯上。   “一口沫儿!”岑年几乎绝望。   “严禁酒后驾驶!”   无奈汤先生也有铁面。   喝不到啤酒,岑年只好多吃烤串慰劳自己。   “达令,这是什么?”   Tom 看着岑年递给自己的一串形状奇特的内脏类,好奇问道。   岑年只是笑着让他尝。   对面的Lily抬起头来看了看,笑道,   “哎呀,这东西姐夫应该多吃呀!”   Tom眼神有些迷茫。   “还是说其实姐姐你也需要补哈哈哈…”   Lily与Jane已笑作一团。   岑年的眼神毫不留情的盯着两个妹妹。   “是某种奇怪的食物?”   Tom自己猜测起来。   “还能比‘仰望星空’更奇怪吗…”   岑年拒绝正面回答。   Tom此时不想回首大英帝国的黑暗料理,但一些奇怪的东西却涉记忆而来,   “比如……羊杂布丁。”他打了个冷颤,那是他的恶魔,“所以这究竟是什么?”   反正他会吃的,因为这是Holly给他的。但他能不能先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岑年笑着开始染指其他肉类。她看到Tom一脸疑惑的咬了一块开始咀嚼。   她才不会告诉Tom那是撸串必点品“烤羊腰”呢。   ? ☆、温柔的力量 ?  海边的太阳升的早。   Tom七点多醒来,躺在客房的床上,伸手拨起窗帘的一角,温暖的冬日阳光便倾泻进来。   他闭上眼睛享受片刻,才起床洗漱。   出于礼仪,他这几日都是起床便下楼前往客厅。他知道Holly的房间在他的楼上,但他十分尊重岑太太对于此事的感受。   “…不必再搭理他,下次若是再这样唐突找你,只管不接电话就是了。” 有声音隐约从厨房传来。   Tom听不太懂中文,只能大概分辨出这是岑太太的声音。   “我……尽量吧。”   岑年回答的声音闷闷的。   这句Tom能明白。与其说听得懂,毋宁说Tom能从岑年的语气和声调中读懂她的感受。   “不要让他影响你现在的生活,这是我一直警告你的!”   岑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   Tom已经走下楼梯。   岑年回头看见了他,迎上前去亲吻他,   “早,Tom.”   “早安,Holly.”Tom回应她的吻,然后揽着她走回厨房的方向,与岑太太互道早安。   “实在太香了,是派吗?”Tom凑过去闻。   岑年笑嘻嘻的拉他往外走,   “是肉桂苹果派,岑太太的拿手好菜!”   “Holly真幸福!”Tom跟着她穿越别墅的后门,走进花园。岑家的后花园种着许多蔷薇科鲜花,寒冬时节,藤蔓都停止了攀爬。   “Tom羡慕的是中国菜吧!”她取笑他。   他不置可否,“还有一个能在厨房和花园里找到乐趣的母亲。”   她眨眨眼睛,似乎感觉到他的动情。   “想吃中国菜,我去跟岑太太学就是了。”她抱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冬天的日光晒的人暖洋洋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她的长发,声线温柔,   “Holly就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吗?”   岑年摇摇头,   “爷爷去世后我们才搬进来,岑先生那时…”她突然停住,不再说了。   “你父亲?”他问道。   岑年微弱的点头,转头去看别的地方。   Tom牵着她,绕过别墅,往海边走去。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父母就分开了。那时我还在上寄宿学校,我以为自己没有家了……那是段难熬的日子。”   海边的风将他梳的一丝不苟的金发吹乱。岑年看见他用被冷风冻的泛白的嘴唇努力吐字。   “所以我总想努力抓住爱。身边人的认可,对我是莫大的肯定和力量。我努力学习、广交朋友,我成为级长,一路念到剑桥……”他低头看着怀里人,替她紧了紧外套,“时至今日,我仍然十分贪恋别人的喜爱,也许这将是我一生的魔咒。”   岑年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可你本来就是天之骄子!”   他摇摇头,又撇嘴,   “没有‘本来’这回事。站的越高,若不努力,就跌的越惨。我父母都是精英,但在所谓的上流社会里,比我站的高的人比比皆是。”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已经幸福的不得了了,我对现在的一切都十分满足。我想,我只是少了个一早起来就能烤苹果派的伴侣?”   他笑着去吻她,她躲开,往家的方向跑。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我学做饭,”她的笑声在寒风中散开,“我把岑太太的菜谱偷给你,你还是自己‘研习’吧!”   他步子比她大许多,要追上她轻而易举。两人站在院子门口,他敛了色,认真说道,   “我的意思是,任何负面的处境,都有可以治愈的方法。尤其关乎家庭,也许我们需要的正是自亲近的人的理解?”   岑年垂着眸,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   两人拉着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Tom先推开院门,   “先吃早餐,否则岑太太的拿手好菜就该凉了!”   回程的飞机就定在第二天。   几百个宣传通告在等着Tom,而岑年也要继续《Show me》的新一轮海选了。   走之前,岑年决定陪Tom好好逛逛自己家乡。   “岑太太一起去吧!”岑年和Tom都试图用撒娇打动母亲。   岑太太委婉高雅的拒绝。   在Tom的印象里,岑太太几乎随时穿着考究的旗袍或中式褂裙,头发绾的松松的,总是坐在壁炉前看书。她连烹饪或整理花园时也是安静的。   想来Holly身上的沉着和柔和是继承自母亲的。而她那颗明确而坚定的追求事业之心呢?想来应该是继承自另外一半血缘了。   “怎么样大明星,想去哪儿,我今天是全职导游!”岑年发动起车子。   Tom耸耸肩膀,“听你安排,”他贴近她的耳边低语,“最好是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岑年打开手机看了一圈,发现要找一个两人都可心的地方并不容易。岑年不想带着Tom 去人多而嘈杂景点,也更不能总带他去逛街。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到附近离岛的一家温泉度假酒店。   “从那里的露天温泉望过去,能看到整个城市的海岸线。当然啦,”她笑着看他,“重点是中式海鲜料理的十分精致。”   两人开着车上了轮渡,到了离岛后,又顺着蜿蜒的海边崖路转了几个圈。   这间温泉酒店建在海边的悬崖上,远处看,犹如山崖间几颗闪烁的钻石。静静的矗立,内外装饰都极其富有禅意。   Tom与岑年开了一栋单独的小楼,两人合衣躺在宽阔的大床上,就能听到屋外海水拍打崖岸的声音。   一浪一浪,听的人心神恍惚。   “快去泡温泉吧!”躺了一小会儿,岑年就起来催促他,“泡完温泉还想去吃这儿的海鲜料理呢,这餐厅傲娇的很,可是座位有限,过时不候!”   “哈,原来馋的是另有其人!”他笑道。   这崖岸上的温泉安静的能听见水流的声音。   岑年从未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是过Tom健硕的胸膛和肌肉。这画面让她面有羞色,但也心神荡漾。   Tom坐在她的对面,两臂放松的搭在池边上,头也往后仰去。   温泉的蒸腾的热气横在两人之间。   岑年看着在整个海面和海岸线背景前如同雕像一般的Tom,觉得这画面美好的太不真实。   Tom只想安静的闭一会儿眼睛。   此时此刻的放松,对他来说已经太久违了。自从一只脚踏进了好莱坞,他的生活就再也没有放松下来过。即便是偶尔的假期,他的精神也免不了为了工作而崩的紧紧的。   他从未想过会遇见Holly这样的女孩。   她让他的心安静,让他有力量。让他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和一个人坐在一起,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依然觉得自己拥有着全世界。   她的手掌在温暖的水流间抚摸上他的肌肉,他的皮肤被激起层层涟漪,他的幸福感像海浪,一波一波的往心脏的方向拍打。   天快黑了的时候,两人才回到房间冲洗换衣。   岑年先洗完,趴在灰白色的床单上,小腿在空中摇摆。   Tom进浴室时看到她在刷推特。他洗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摔了什么东西的声音。水流让他不能确定,   “Holly?”   “Nothing。”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即使是在浴室里他也能听出来。   Tom赶快冲了冲身体,裹了件浴袍走出浴室。   他看到岑年的手机摔在了地上,而她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Tom心里没来由有些慌,他快速上前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屏幕已经被摔的粉碎。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声音温柔的念她的名字,   “Holly?”   岑年低着头不说话。他就继续蹲着。   这样有两分钟过去,她突然抱住他,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好像使了很大力气。   他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听得到她的声音,   “我害怕。”   Tom二话不说的抱紧她,决定什么也不问了。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并不是不问就能过去的。   Tom 看着自己手机显示的本地新闻推送,突然不知道是该感激自己的公众人物身份,还是愤怒。   “好莱坞大明星汤姆希德勒斯顿新女友系传奇家族,亲生父亲潜逃在外!”   刺眼的标题很快占领了所有主要网络社交媒体的首页。Tom很快也看出了眉目,是他那晚在夜市的照片被有心人扒出来,才顺着Holly本地的家族一直挖下去,终于找到了这样悚栗的新闻点。   “Holly,darling,Look at me!”   岑年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拒绝和他进行任何沟通。被摔的电话响了几次,她都没有要接的意思,最后也许是碎裂的手机本身支撑不住了,终于连响铃也不再响。   “Hi,baby,Look at me!Please!”他坐在床边想去拥抱蜷成一团的她。但她却好似生了壳,拒绝他的任何善意。   他悔恨的叹息,   “I‘m so sorry!如果不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人去挖你的家庭。”   她的身体僵住,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我不需要怜悯。”   “No!No!”他心急如焚,“何来怜悯!我是心疼你,我…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他说的诚恳。   岑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起来,面对着他,也顾不得脸上挂着泪痕,红着眼睛问他,   “我是不是表现的糟糕极了。”   “当然不!”他终于找到角度揽她入怀,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我相信你。我只相信你。”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从这句话里得到了某种鼓励。   “这个新闻…写的不是真的。”   “我知道。”他只是抱着她。   “但我的父亲他……”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捧起她的脸,深邃的眼神充满爱惜的看着她,   “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如果还没准备好,我也可以等。“   她摇头,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我不想最后一切都是八卦记者告诉你的。”   ? ☆、前尘如云烟 ?  直到坐上回伦敦的飞机,Tom才觉得岑年真正冷静了下来。   Rupert已经跟他通过话,商量要不要以《Show me》的名义发一份声明,以维护岑年的名誉。Luke也是这个意思,危机公关要做好。Tom把两人意思转达给岑年,岑年目光呆滞的靠在飞机座椅椅背上,犹豫着问,   “我不回应行不行?”   以她本心,完全不想对这事多说一句。倒不是装清高,只是事情的存在本身对她就已经是一种伤害。但另一方面她更怕影响Tom,他是从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的英伦宠儿,如果因为自家的事给他的形象造成任何污点,那她简直想一头撞死。   Tom则另有一番考虑,他自责的认为整件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粗心疏忽。他忽略了八卦新闻的追踪能力,忽略了大众对于“明星”私生活窥探欲望的程度。岑年父亲的事显然是她不愿启齿的一段过往,而如今因为自己的身份,她却不得不把这伤口大白天下。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给她叫了一杯温水,“私事再解释,也是迷雾中的怪物,没人愿意相信真相。”   “但,会不会给你造成影响?”她学的是舆论,深知流言的杀伤力。   Tom拍拍她的手,   “万事有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突然平生了安定的力量。   两人到希思罗机场落地,并没有她想象中媒体的围追堵截。   “先回家,”Tom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推着两人所有的行李,“去我那儿。”   岑年咬着下唇,“好像还是我那里比较安全。”她指的是媒体。   Tom很坚定向计程车排队的方向走去,“相信我,现在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而我非在你身边不可!”   岑年没有再坚持,跟着他上了计程车。   “我…”匆匆忙忙上了计程车,她欲言又止。   他放好行李,紧了紧风衣,在她身边坐定,“一切回家再说,嗯?”   她默认,转头去看窗外的街景。   不知怎么,她总是觉得现在伦敦才是更安全的地方。街上行人冷漠的表情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在这里人与人之间总有让人放心的距离,不会有人削尖了脑袋要钻到你的私生活里一探究竟,更不会同时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   回到家,屋子里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Tom不知道岑年准备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岑年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去热水。伦敦可比我想象的冷,你得先喝口热茶!”他放下行李,脱了外套,把额前的金发往后撸了一把,就准备挽袖开始干活。   岑年有些傻呆呆的站在一旁,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些什么。   Tom撕开一袋北阿尔卑斯山泉水,烧上,转身看看客厅,发现她已拎着行李上了楼。他转回身望着炉上的水,心头升起一股涩意。   从岑家到机场,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路上岑年明明有无数机会跟他诉说某些事情,但她却选择了沉默。他自然尊重她的感受和选择,但心里也忍不住自问,彼此之间还有距离吗?她为什么不愿意主动说出来?她不愿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的原因是什么呢?他不够值得信赖?   他有些想不明白。不被信任的直感让他有些烦躁。水怎么还不开。   他手指摸了摸壶盖,又看打开盖看水面。   身体突然从后被人抱住。   岑年贴在他的背上,她的脸隔着羊毛衫和衬衣软软的在他身上蹭,让他原本干涩的心头平添一丝甜意。   “我有好多话要说。我还没想好从何而起,但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呐喊着,让我早些告诉你。”   Tom没说话,只是握住她在他胸口前交叉的手。   “从我记事起,岑先生和岑太太几乎从未停止过争吵。岑先生有许多纨绔子弟的习性,一直维系着一段段婚外恋情,岑太太从崩溃疯狂到冷漠不语,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就是我漫长的童年。”她停顿了一下,似乎需要积攒些新的力量才能继续讲,“这一切直到我祖父发现那天,就截然不同了。祖父是位老将军,恪守着许多道德洁癖,而父亲犯的这种错误,正是他断不能容的。他偏爱唯一的儿媳——也就是我的母亲,远远多于他的亲生儿子。于是他一气之下,决定将自己的身家财产全数过给我的母亲,包括我父亲赢得那份——一丝一毫也不留给他。我父亲当然不肯,倒不是全是为了钱,而是想不懂自己亲生父亲为何不帮着自己。两人大吵一架,父亲自此搬出岑家,各国游荡,再无音讯。”   她又停顿,这次是因为Tom手上的力气捏的她指节生疼。   “我考上大学后,就一个人出国念书,不再常回家。当然,也未主动去找过我父亲。现在想想,我那时多是记恨他的。恨他毫无骨肉之情,扔下了还未成年的我。直到前些年祖父母相继离世,父亲却连奔丧都没有回来,有人说他在外面过的并不好,欠了债,没脸回家。而我母亲,我心底里觉得她权当那人已经死了,不再了。她一次也没找过他。”   水开了,她绕过Tom,关了火,继续讲,   “我从办完祖父后事才开始重新联系父亲,岑先生过得倒也不赖,”她轻笑一声,似嘲讽又似无奈,“倒是没欠什么钱,但是也不怎么好。身边仍然不缺女人,但全世界跑来跑去,依旧居无定所,也没有安稳工作,有一餐没一餐,但也乐得逍遥。”   Tom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里,箍着她的手臂力道不由发紧。   岑年在他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一笑,反过来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前些日子,就是我们回国前,他还来找过我。倒不是要钱,而是想回家了,可能是年龄渐长,意识到家的好,还有结发妻子的好。”   “…那你说什么?”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自然没有答应他。岑太太一生受他所累,并不幸福,如今已经年迈,我只希望她晚年无忧。所以这次回去,也侧面试探了她的意思。”   Tom似乎预料到,“她不愿意?”   岑年点点头,“嗯。我还在思考回来怎么同岑先生讲,结果他已上了报。哈,真是世事难料。”她讲完,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连表情也松弛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Holly…”他看着她,突然间空前的词穷,“我…”   她食指贴上他凉薄的双唇,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想,为什么之前从未对你说过,而且似乎也不打算主动告诉你。”她抿抿嘴唇,“我视这段经历为辱,而不想将它当作一个需要被人舔舐的伤疤。我总认为,这个家庭的失败里,可能也有我的失败罢!因此我谁也不愿意讲,也为此,不愿意主动跟任何人亲近。”   Tom怜惜的望着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她眼睛里时常浮现的淡漠。   “我爱你,Holly,我爱你。不因为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他的声音比人鱼唱歌还要好听,他的真挚却胜过一切神话传说。   岑年踮起脚尖更用力的回应他的拥抱,   “但是我瞒不了你。即使我再想将这些事永远封藏,我也瞒不了你。”她搂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低下的额头,“你是这世上,最有权力知道‘岑年为什么是岑年’的人。”   他点点头,破涕为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的Holly,有一颗比谁都还要柔软,又比谁都坚强的心!”真奇怪,他怎么哭的比她害惨。“但是Holly,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她示意他讲。   “我们出国前,有那么一次,我看到过你和一位东方男士在购物中心的停车场…我当时…”   “你以为那是跟我有情感瓜葛的人?前男友?”   他莫名有些紧张,“我没向前,因此也根本没看清楚。”   她看到他紧张的样子,突然间好像很具体的感受到他的在乎。她心里一暖,主动献吻过去,   “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还有耐心。这么长的一路,你就一直等着我先开口,等我把故事讲完。”   他动作大一些了,将她抱离地面,   “已是故去的事,就让它消散吧。我这里有个新的剧本,可能要劳烦您,与我重新投入进去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她在他怀里笑,   “什么剧本?”   “我喜欢岑太太的小楼,还有她的小花园!”   “那是西式别墅,英国应该也可以买到。”   “我还喜欢她的食物,她的派和海鲜!”   “菜谱我偷来了,不过可能要劳烦您自己学了。”   “我还喜欢她的女儿,这个怎么办?”   她揽住他的脖颈,咯咯的笑,“这个倒是好像没什么竞争!”   “我最喜欢她的……”   “什么?”   “‘岑太太’。这个称呼,真好听。”他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念出这三个字,“我也想这么唤你,希德勒斯顿太太!”   她的两颊大红,娇笑着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 ☆、生来便如此 ?  在全球新闻几乎同步的时代,娱乐八卦可能因为当事人的不回应而逐渐销声匿迹,也同样可能因此而持续发酵,让大众越探越有兴趣。   岑年与Tom默契的不回应并没有使新闻的热度下降。在岑年父亲的身份“曝光”后,又陆续有不少“亲密好友”“知情人士”出来蹭热度,一时之间,岑小姐交过几个男友,分别都是干什么的,家里祖上三代以何为生,都上了报刊。   国内的亲戚朋友还拍了中文杂志的封面给她看,令岑年十分无语。   “有意思,”Luke坐在Tom家的厨房吧台旁,一只手抓着苹果派一只手刷着推特,“Holly又成社交网络热门了,哈哈,Tom,这可是你所有‘绯闻女主角’里被刷的最火热的一个……”   Tom穿着浅灰色的居家运动裤蹲在地上,脚边铺着一地的DVD和旧唱片。他一边重新排列,一边在脑中整理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岑年坐在一旁的沙发边上,拿着pad,手边还放了纸笔。Tom每说一部电影的名字,她就在厚厚的纸章中找到,然后再输入pad的电子文件里,做录入和分类整理。   闻Luke此言,Tom与岑年不约而同从两个方向抬起头来看他,前者皱着眉头,后者左眉一挑。   Luke自知失言,举起手里的苹果派继续咬下去。   “I’m sorry,”Tom回头看岑年,为这个会使她心情不好的话题。   岑年则耸了耸肩膀,   “Never mind,我就当自己是入围了什么新晋奖项吧。”   旧年尾新年头,无数颁奖典礼陆续上演,Tom先生是几乎所有红毯和典礼的座上宾。   Luke咽了一口苹果派,笑的一脸好奇,“这感觉怎么样?”   岑年愣了愣。   Tom尴尬的向女友抛去内疚眼神,“我应该照着岑太太的菜谱多烤些派的…”   Luke并不舍弃,“我是说真的,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节目,邀请Tom的同时对你也发出了邀请,而且还都是热门时段的王牌!”   “你想去吗?”Tom问得诚恳小心。   开玩笑!   岑年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行!我去上节目,准会成为你负累的!”   “怎么会,”Luke认真了些,“你现在是所有媒体的新宠儿!一个拥有传奇家世的东方面孔,来自伦敦高等学府,还是个剧场节目导演。你不仅让媒体对你产生兴趣,也让他们对Tom产生新的兴趣。你们相得益彰,如同两块相连的拼图,无论怎样拼在一起就让大家觉得顺眼又舒服!”   岑年眨眨眼。这倒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层面。她转头去看Tom,Tom举起双手,无辜表示,   “我发誓,这些话可不是我教给他说的!”   岑年噗嗤一声笑出来。   因岑家八卦的曝光,Tom与岑年的中国行程提早结束。两人回到伦敦后,才发现岑年的两周长假还没休完。   岑年着急寻觅新导师,表示想销假回去上班,而Tom则建议她充分利用假期。   “《骷髅岛》还有收尾工作,《雷神3》很快就开机,《高楼》和《夜班经理》的宣传期也快开始,我得继续做‘空中飞人’了!”Tom趁着有证人在,卖可怜卖的愈无节制。   “机会来之不易!”Luke立刻代替工作表示:你卖可怜也没用。   岑年则是停下手中动作,冲他灿然一笑,“不管你要飞去哪儿,我都可以去找你——如果Rupert还没开除我的话。”   “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Tom停了话语,“工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岑年的手机铃已经传入耳廓。   “孙瞳?”   Tom 听到这个名字,一秒间觉得自己好像开启了全身的防御警备系统。   “是Ashley,她说她一会儿过来。她好像是来找你的,”岑年挂了电话,开心表示,“我去给她泡上伯爵。”   “达令…”他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冷。   孙瞳来的依旧风风火火,看到一地正在收拾的杂物,她二话没说自己找了块空地迈进去,往沙发椅上一坐,接岑年递过来的红茶。   “正好,你的宣传也在。”孙瞳看看Luke,又看着Tom说,“文化处那边对你在中国的活动反响满意极了,接下来英国的几个大颁奖典礼,都预备和中国合作,而你一如既往是最好的‘形象大使’!”   “这太棒了!”Luke当即表示,“Tom 的新戏今年都还没来及参选,如此一来,颁奖季的曝光度和话题度就都有了。”   “他自己去还不够,”孙瞳冷静表示,“Holly一起去,这样绝对保证占最大版面。”   Luke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Tom倒是平静的很,他码好一落一样大小的DVD,站起来往柜子的方向走。   “Tom,你怎么想?”Luke着急询问他的意思。   他声线温柔,“版面大小远不及我女朋友的笑容大小重要。”   Luke全身麻的一抖。纵使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了,他依然不完全习惯Tom时不时就在真实生活中以浪漫剧台词表达情感。   “宝贝儿,你不愿意参加颁奖典礼?”孙瞳则很快抓住重点,转过身问岑年。   岑年继续手上的整理工作,头也没抬,“我只是怕自己面对不了那么多劈头盖脸的质问,何况,很多问题我自己也没答案。”   “放心,红毯采访会有宣传人员跟你们一起,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孙瞳解释。   岑年眉头一皱,“还有红毯?”   孙瞳眨眨眼,“这可是最好出风头的环节!”   “我是个电视节目导演。”岑年无奈。   “而你的男友是个好莱坞明星!”外交人员在遣词用字上从不让步。   Tom礼貌打断两人,“Ashley,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必须首先尊重Holly的意见,考虑她的感受。所以,我想……”   孙瞳挥挥手,转过身冲着岑年,以中文说道,   “岑年,你这新闻出了都几天了?你们两个当事人一句话也没说过,任由事态发展。你是学传播的,这事对你名誉伤害有多大不需要我解释吧?我知道你不想走幕前,也就不在乎公众形象,可是你在乎你们家汤先生吧?你希望你俩好好儿的吧?他这样什么都不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个颁奖典礼,于情,你有责任陪他出席;于私,也该看看他的表态,明白吗傻姑娘?”   岑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消化了一会儿,冒出一句,“Tom 现在能听懂好多中文了。”   孙瞳被她噎的翻白眼,“最好是听全了,省得再翻译。”   送走两位客人,Tom牵着岑年的手面对面坐下。   “我要确定你知道一件事。”他的眼中带着些忧郁和担忧,微微凝着的美心让人心里揪成一团,“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因你的快乐而快乐,你的自在而自在,你的幸福感,是我做这所有事的出发点。你,明白吗?”   岑年看着他湖泊一样的眼神中,倒映着温柔与脆弱,不由自主的就想亲吻他。   “我明白。我愿意陪你去颁奖典礼。”她摸着他的苍白瘦削的脸颊,“能把眼泪吸回去吗?看着怪心疼的。”   他含着泪水笑了,“Sorry,Sorry,I can’t。”他抱紧她,“我总是这样,我发誓我不是有意的。”   她拍拍他的背,无奈的叹息,“我知道,你生来就是为了让人心疼的。”   ? ☆、红毯新拍档 ?  在站上英国电影学院奖红毯之前,岑年还一直对躲过这一劫抱有一丝侥幸幻想。因此当颁奖礼那天伦敦的天空开始慢慢灰沉下来,然后飘雨丝的时候,岑年猛地一下抓住了Tom的胳膊,差点跳了起来。   然而她不知道,就算下着雨,总有明星们打着伞也要走红毯。   伦敦冬季的下雨天冷的让人不想说话。   岑年坐在私人休息室里,看着造型师准备好的拖地礼服,与已然一身西装革履英姿勃发的Tom,所有的害怕和焦躁都化成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她听到外面几百家媒体和无数影迷的尖叫之声,临阵脱逃的念头不断从脑海中浮出来。   她侧头看着Tom坚毅的眼神与迷人的面容,想到不久前销假上班后Rupert亲口对她说的话。   “《Show me》已经注定是我退休前最骄傲的一笔。Holly,你是我的爱将。我在伦敦的媒体界沉浮了40年,我不得不警告你,好莱坞的游戏规则和我们可不一样。子虚乌有、空穴来风,都可能成为惊人的新闻标题。你既然已经决定要与Tom在一起,就要有心理准备。”Rupert不似平时一样来势汹汹,而是带着长者的温柔,“你以为这么大的事自己躲起来就世界安静了?你不知道Tom在背后费了多少功夫。那么多的英文媒体,为什么没有追问到你眼前去?事情为什么没有再扩大?”   Rupert有些感慨,“我与Tom相识多年,能看出他不同与以往的用心,但这件事他的处理仍让我意外。他比我想象的更在乎你,Holly,这值得被珍惜。“   “Holly?Darling?”   Tom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站在她面前,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低头沉醉于盛装打扮的她。   “你美的令我…”他的眼睛又湿漉漉的,“令我词穷。”   岑年有点想笑。他居然还有词穷的时候。   她这一身象牙色罗马风情的长礼服简单经典,绸缎质地丝滑亮丽,全身上下都没有多余缀饰,长发烫成卷披在肩上,妆容也是复古的。而替她搭配这一切的,正是她的私人设计师Tom先生。   “我…好像不是最佳女主角候选人…”   Tom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一下,“但你是这红毯最尊贵的女宾,是我最尊贵的伴侣。”   岑年嘴角微微扬起,但紧张的情绪很快压过了甜蜜。她反复呼吸几次,然后问道,“你第一次走红毯是一个人吗?不紧张吗?”   Tom的眼神下移到两人拉着的手上,他紧握住岑年的手指,笑的有些尴尬,“我也记不准了,好像是跟着剧组,你知道,一群人的话,焦点不怎么容易集中…”   岑年点点头表示明白。她顺着Tom的眼神低头看两人握着的双手,发现Tom握自己的力道越来越紧,他的眼神也有些飘忽,突然间就不与她直视了。   她习惯了Tom天使一般热切柔情的眼神,他突然间好似躲避的行为,不禁使得她起疑。   “Tom,你怎么了?”她试图寻找他的眼神。   Tom扯出尴尬的笑容,抚摸着岑年柔软的耳廓到闪闪发亮的水晶耳坠。   “我,呃,有好久都不曾…”   他犹豫着开口,又突然不再往下说。   “好久什么?”岑年本就紧张的心情被他弄焦急起来。   Tom干笑着,似乎不知从何说起。两人面面相觑,他却只是傻笑。   一旁的Luke似乎看不下去,从沙发上回过头来,冲岑年解释道,   “他比你还紧张呢!”   岑年一头雾水,“为什么?”   “他好久没带过女伴走红毯了,是吧Tom?”   Tom尴尬笑笑,笑容里满是局促和紧张,牵着岑年不知该说什么。   岑年这才明白过来,饶有兴趣的问Luke,眼睛却在看着Tom,“噢?有多久了?”   Luke望天一算,认真回答,“少说也有四年了。”   岑年抬头就想笑,却努力忍住,“四年都是自己走的红毯?”她的男神男友不是全民老公来着?“这数字真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Tom尴尬的捏捏鼻子,低声回答,“有一些,呃,女搭档,同戏的女主角,或者工作同伴……”   “但是没有私人女伴嘛!”Luke总结。   岑年忍不住了,笑着捧起他的脸,表示惊讶,“咦,我以为应该有一整个联合国的妙龄少女排着队等待做你的女伴呢!   Tom更局促了,他觉得自己全身发热,脸颊尤其烫,“可能上帝让我一直等Holly呢!”   此言一出,岑年还是被感动到,她双手交叉在他筋骨分明的脖颈后,拇指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他的发梢。   “这么说起来,我都没有接受过Tom的正式邀请呢!”   谁知Tom闻此言,突然单膝下跪,屋里所有人,尤其岑年,被他的举动吓得一跳。而他沉着优雅的单膝跪在岑年面前,眼睛里荡漾的全是情意和希冀,   “美丽的女士,我能有幸邀请您做我的女伴,与我共进盛会吗?”   岑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跪,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做何反应。这特么也不是求婚啊!汤总裁又闹哪样?   “T、Tom…你先起来!”   Tom亲吻她的手背,“等待您的应允。”   岑年想说什么,但想想满房间里坐着的那么多工作人员,最终只是动作微弱的点点头。   Tom接收到信号,站起身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搂紧怀里。   工作人员全体无语:这特么还没上红毯呢啊!   岑年趴在他耳边,以微弱气声喃呢道,“我一点都不习惯做女主角。”   Tom抱紧她,笑着说,“可你就是女主角,是只属于我的。”   从主办方准备的车上一下来,所有记者镜头便一拥而上,将Tom与岑年重重包围。   岑年踩着细跟罗马鞋,跟在Tom身后全身僵硬。   “放松点,baby。”他贴着她的脸颊说。   镁光灯一刻也不停歇的闪,还没到访问区,岑年就觉得自己要瞎了。   紧张加冷,她走的有些摇晃,Tom细心牵着她,有意将她重心移到自己身上。   快到媒体区时,工作人员才递过来一把印着英国电影学院奖奖杯标志的透明雨伞,Tom赶紧移到岑年头顶替她挡雨,   “你冷吗?”他顾不得镜头,侧过脸问她。   她强忍着牙齿打颤的冲动,点点头,“一点点。“   Tom 二话不说,将身上西装外衣脱下,以搂住她整个人的姿势将她包裹住,这才扶着她的腰转向一整排的镜头。   “Tom,你有3年没带女伴走红毯了吧?”MTV的老记者笑着揶揄他。   Tom冲提问人笑的真诚,“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认为找到一个好的生活伴侣,是比找到一个好的演戏搭档更困难的事。”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了?”八卦记者一个接着一个。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Tom笑道,他转身去亲吻岑年的嘴唇,后者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突然被亲吻,重心不稳,只好本能伸出手抓住身边人的身体。   罪魁祸首的男主角本就只着一件衬衣,此时腰间的衬衣布料已经被他的女伴抓的全是褶皱,Tom 低头看看,宠纵的看着岑年笑道,“Holly看来是又想逛街了。”   岑年躲着镜头瞪他一眼。   记者孩子持续八卦,   “Holly的家庭问题已经解决好了吗?”   岑年刚要开口,Tom已经抢过话头,“我可是个汲汲等待被肯定的小伙子!“他边说边撸撸被雨点打湿的头毛,“现在我岳父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们可是我的朋友,这么关键的时刻应该多帮帮我,不是吗?”   他语气不卑不亢,但又带着少男撒娇的意味。就连最老道的记者也拿他没办法。   “我们继续拍照吧!”宣传人员适时出现。   Tom揽住岑年面对各个媒体的机位,岑年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说,“我们可不可以约法三章,像突然单膝跪地这种事,可不可以不要再发生?”   “Really?”Tom笑着看向自己怀里的姑娘,“你确定吗?”   岑年眨眨眼,点头应是。   “可是这恐怕很难做到,毕竟一生至少要有一次…”他贴着她的脸颊说话,呼吸的热气与她的互相乱窜。   看着他暗示的眼神,岑年突然明白过来,脸突然就潮红了。   媒体不明所以,但镜头仍然在不停的闪动。   岑年这一刻身临其境的明白,明暗之间,两人的动作注定被永恒的镌刻。   她爱上一个被这个时代宠着的男人,就必得担得起被所有人议论。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岑年仰视着Tom英俊的侧脸。   他会替她打伞的。他会替她遮寒,替她御敌,替她挡风遮雨。   而她要回报的,就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他的身边,永远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 ☆、恰好的嘉宾 ?  自从在学院奖红毯牵手亮相后,Tom与岑年已成为娱乐媒体争相报道的封面人物。   金发与黑发,立体挺拔与东方柔美,在画面中碰撞出许多粉色闪电火花。两人携手而行,回答问题靠眼神和默契,万人迷先生的眼睛总是亦步亦趋的锁定着他美丽的新女友,而后者的一颦一笑和每一句回答,则全都伴随着他温柔又深情的吻和笑声。   “我看你可以辞职了,专心扮演大明星的贤内助倒是很适合!”Rupert靠在老板椅上,双脚搭在桌面上,语气冷淡。   岑年把一摞资料摆在他面前,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您的旧友可确实有此意向,”她看到boss微微皱眉,转而笑道,“不过我一早就拒绝了。”   Rupert轻哼一声,拿起面前的资料翻阅,“新导师候选人?”   岑年点点头,“收视率和网络投票都显示我们节目的受众以中高层收入与高学历为主,精英喜欢看同类,咱们还得继续找‘男神’!”岑年看了看一言不发得Rupert,继续表示,“我建议还是找有剧场经验的演员。”   Rupert挥挥手,“不必局限。就算是肥皂剧男主角或者超级英雄片,只要对方有号召力又有意向,就都可以尝试。”   “你想在莎士比亚剧场出演蝙蝠侠大战金刚狼?”岑年挑眉。   “有何不可?”Rupert合上资料,“电视是大众艺术,千万别忘了这一点!”   “So,”岑年耸肩,“您倾向于哪个候选人?”   Rupert轻笑一声,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单页,随手拿了一支铅笔龙飞凤舞写了一串字母。岑年好奇接过,惊讶的下意识张大嘴巴——那上面赫然是美国队长的名字。   “……所以,我似乎没别人能求助了。”岑年趴在椅子背上,对着正在被造型师摆弄发型的Tom,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   他正在BBC录制《夜班经理》的宣传片,岑年听闻,从隔壁楼跑了过来,跟他暗戳戳的吐槽上司。   Tom笑了一个大裂,从镜中偷瞄见女造型师不满挑眉,复又努力忍了回去。他保持头部不动,伸出左手安抚的拍拍岑年的脑袋,“别担心,有我呢!”   岑年嘴巴一瘪,心里已经被小太阳暖成一团了了。又听到Tom问,   “不过我很好奇,Rupert为什么会打Chris主意?”这听起来似乎是个遥远的选择。   岑年揉揉眼角,幽幽的说,“如果可以,我看他恨不得请卓别林!”   Tom仰头大笑。   造型师摊开粘着发胶的手,已然无奈,“Tom…”   “Sorry Sorry!”他摆正头部,挑眉摆出一副可怜相,“不会再有下次。”好不容易忍住笑,想了想,又问道,“没有一个合适的本土演员了?”   “这倒不是。”岑年摇摇头,“好演员和好导演伦敦就有大把,许多都在候选之列。他大概是想趁着话题火热,炒商业度和国际影响力吧,我想电视台也是这个意思。”   Tom微微点头,对Holly的坦荡深深欣赏。   “Chris对戏剧创作很有想法,Holly这么聪明,肯定能打动他的!”Tom语气胸有成竹。   岑年微弱的叹息,“我知道他自己导演文艺片,也似乎有幕后制作的规划,而且新一季的《Show me》播出将会正好对上《美国队长3》的宣传期,看起来实在是个很好的合作。但,这一切毕竟都是单方面揣测,我完全没把握他会给出什么回应。”   “试一试就知道了,不要浪费时间焦虑,去做就义无反顾。”Tom低沉的声音突然转而甜蜜,“不过我倒是很高兴。”   “为什么?”岑年固执的思考着如何提出邀请。   “如此一来,你就要跟我一起去美国了,”他兴奋的笑起来,“这次咱们可以逛逛洛杉矶以外的地方!”   “Please!”她哀嚎,“我的新导师还毫无头绪!”   “听说《美队3》将与‘诸神黄昏’前后承接?”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带邪气的弧度,“我想恶作剧之神不可错失如此有趣的机会。”   岑年惊讶的望着他。   他还真是转得快啊。   《夜班经理》的宣传通告,作为男主角的Tom独当一面。   “我听说这戏本月就要开播了,是吗Tom?”主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Yes,”Tom笑着点点头,“而且我们可是一下播六集,这在BBC来说简直是豪华套餐,我说的没错吧?”   “当然,比起隔壁某个侦探剧组!”主持人默默吐槽,现场一片哄笑,“然而——”他拖长音,“我听说你第一集就有船戏?”   Tom被这突然的问题笑的弯腰90度掩面,他直直身子,努力严肃回答,“是的。导演没告诉我这事儿,不过我想是的!”   “哦!你怎么敢!”主持人故作惊讶状,“听说你的新女友是我的同事,她知道这件事吗?”   Tom再次大笑,眼角忍不住往观众席后方瞟去,“是的,我想是的。Holly知道这事儿!你懂的,他们做导演的,可是比我们演员尺度还大!”   闻此言,又看到Tom煞有其事的表情,主持人忍不住与观众笑成一片。   “她难不成还给了你什么专业建议?”   “哦不不,”Tom笑道,“她看完那段戏只向我表示了不满,她说她从来没有享受过那么若隐若现的温柔。”   “什么?汤姆希德勒斯顿!你没有告诉她这个名字已经是英语世界里‘最温柔’的代名词了?”   “我的意思是,你明白的,”他挑眉抬抬下巴,傲娇若有所指,“我在某些事情上可是很霸道的!”   反映了零点零一秒,现场女观众纷纷要求制作组提供血包…   一阵骚动后,主持人不依不饶,“你不是做了执行制片吗?制片不能给自己,你懂的,制造点小福利什么的?”   Tom举双手表清白,“你得知道,我是和一群多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工作!我的这个职位,几乎全是为了学习。”   “哦上帝!”主持人仰面叹息,“他这么会说话您竟然还安排其他人类来采访他!”   Tom脸色潮红,不好意思的用食指指尖划了划额头。   “那么我们问另一样吧,”主持人似乎认真起来,“你知道,我TM天天在这报道娱乐新闻,你知道自己最近上娱乐新闻的频率是怎样的吗?”   Tom摇摇头,“恕我无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   主持人示意打断他,“平均一天至少一次!”他转身向观众示意,大屏幕上一瞬间布满Tom与岑年颁奖季的报道照片。   照片里的Tom与岑年,不是在拥吻,就是在对望,或者咬耳朵,或者一方凝视一方……   Tom不由自主认真阅览着那些照片,心情从羞赧到甜蜜到感动。几十秒过去,他甚至有些眼眶泛红。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主持人惊讶表示,“你从未看过这些照片,一张都没看过?”   Tom摇头,“No。我的意思是,没有。可能一、两张,但是我从没看到过这么多我们两个的照片摆在一起,我以为我得在婚礼现场才能看到这一幕呢!这挺怪的。”他深吸一口气,问向观众席,“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我的意思是,这看起来非常美好,但难道不像是什么婚纱品牌的广告?”   观众哄然大笑。   “哦说到这里!”作为娱乐主播,岂能放过一丝八卦的机会,“你们有计划吗,穿婚纱?”   “Me?”Tom皱眉,一副脑补失败的表情,“我穿婚纱的画面应该不怎么美好吧!”   “No!No!当然不是你,我是说你那位喜好穿丝绸长衫的导演小姐,你们就没讨论过有关婚纱的事?“   Tom的表情非常平和,“我想这是水到渠成的。”他举手表示投降,“我们能说回《夜班经理》吗?那部贵台的重头戏?”   观众席后排的角落里,岑年穿着工作服站着望向台上。   她听到了Tom的话,唇角一点若隐若现的梨涡越来越深。   她也看到那一整个屏幕的合照。照片里自己依偎着他,小心而依赖的牵着他的手,而无论镜头在何处,他总是在望着她。她说话时他满目欣赏,她安静时他满目怜爱,她大笑时他满目宠溺。   后来台上的话她听得不太清楚了。她只听到他说“婚纱“两个字。   然后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样子。   恬静。安然。完整。   像是茉莉花混了一些接骨木的香气,从画面中一直飘晃到她眼前来。   ? ☆、热恋综合症 ?  柏林电影节《夜班经理》首映式   平均海拔超过一米八的三大主演汤姆·希德勒斯顿、休·劳瑞、伊丽莎白·德比茨基都是红毯焦点。   新片还未上映已入选影展,作为主创,Tom脸上始终闪耀着骄傲喜悦的笑容。藏青色三件套,双手插袋,走到媒体区依旧是绅士周到有问必答。   在第一集中就与Tom有船戏的奥雷·阿蒂卡被问及与这位好莱坞男神拍亲密戏感受如何时,这位性感女演员笑着表示,   “我们拍这场戏时他好像还是单身,如果是现在,你明白的,我可能就不会那么投入的触摸他了!”   “要不你们认为我今晚为什么会自己走红毯?”一旁的Tom笑着听同伴的回答,适时表示,“开个玩笑。Holly说她真的非常爱这部戏,而我今天特别遗憾她没能到场。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有些想她了!”   红毯加首映,活动时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刚坐上了回酒店的车子,Luke不出意外看到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掌,   “电话,please!”   Luke的眼神很好体现了对“热恋中痴缠男女”的吐槽无力,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   “没响过。”Luke补充道。   “我知道。”Tom顺着电话簿置顶的名字打回去,“我说过一结束就会打给她。”   电话响了有三十秒,Tom才听到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Tom?”岑年的声音透着惊喜。   “Holly,Darling!”Tom觉得自己的心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秒突然就安稳了下来,喧闹的掌声都在身后渐渐淡去,“我工作结束,立刻就拨通了电话!”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岑年笑容甜蜜,“你已经回酒店了吗?”   “还没,在回酒店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什么,关心问道,“柏林温度可是不怎么高,伦敦呢?”   “还好,”岑年看着办公室落地窗外稀稀落落的雪花,“好像是…下雪了。”   “Oh!”Tom想到伦敦美的像童话的雪景,“我多希望此时此刻能和你在一起。”   “希望你回来时雪还完全没融化,”岑年倚靠在办公桌上望着窗外雪景,“工作全都结束了吗?”   “没,还要在柏林待那么一两天。”Tom解释,“不过我会魔法,只要你想看雪,我就让它跟着我一起回去!”他边说边笑,听声音就知道电话那头也跟他一样。   柏林的夜景从车窗玻璃前掠过,Tom的笑容缓慢凝住,“I miss you,Holly.”   “I miss you too.”岑年的声音似乎更为柔软。   “And I’m here now!”一旁的Luke幽幽转脸看着Tom,“你们不能坚持到回房间再腻歪吗?”   酒店浴室的顶灯比精品店的橱窗更亮,ipad倚在盥洗台前的镜框边,屏幕里是刚刚回家蜷缩在沙发上的岑年。   已经洗完澡,罩着浴袍的Tom正打了泡沫修着胡渣,他时不时的看看pad里的女友,嘴角总是忍不住要勾起弧度。   “你专心点!”岑年看的心惊,“当心划伤。”   “我剃须的技术可好着呢!”Tom皱眉佯装认真,“再说为了多看Holly一眼,划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岑年笑着趴在沙发上,翘着腿托着腮揶揄道,“划伤了明天可怎么去迷惑众生哟!”   Tom挑眉,“那正好能证明我靠的是专业实力。”然后放下剃须刀具,打开水龙清洗泡沫。   屏幕那头的人笑的在沙发上打滚,“可是你的肌肉线条和眉眼太出众,都快掩盖过才华了!”   “为此苦恼。”Tom无奈表示。他擦擦脸上的水,举着pad走回卧室,靠在深灰色的北欧极简大床的一边,伸长手臂把pad举的远些,露出床平整的另一侧,“看来我又要习惯回一个人睡了。”   “Good for you!”岑年起身向自己卧室走去,“独睡是成长的第一步!”   “我说认真的,”Tom眼中闪烁的光芒令人即使隔着视频也无法忽视,“我这几天都在想,我们不应该常常分开。”   岑年将pad搁在化妆台上,拉连衣裙拉链的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都安排满了?”   Tom点点头,“一直排到《Thor3》进组。也就是说,我们得有大半年不能常常见面。”   这确实很让人苦恼。   岑年换好睡衣,钻进被窝,将pad支在枕头上,“听起来似乎只有继续加大对星空联盟的贡献了!”   “我想天天见到你,Holly。”他的声音性感又柔软,这世上没人能拒绝。   面对他的撒娇,岑年早已宣告投降,“现、现在也是天天见呀。”   “这不一样,”Tom表情认真,“距离让我无法拥抱你,无法亲吻你。”   “我得去一趟美国和Rupert心仪得新导师当面谈谈,咱们到时就能见了!”   “希望如此,”Tom亲吻pad屏幕,“你感觉到我吗?”   岑年以吻过的食指贴到镜头前,“就像在我身边一样。”   金球奖刚过、奥斯卡即将到来的颁奖季,洛杉矶热闹的像是中国过农历新年。   岑年一出关就看见Luke在外等候,她推着一只小皮箱,摘掉了墨镜与他行贴面礼,“Tom呢?”   “他在录节目,”Luke接过皮箱,“我先接你到住的地方,你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不!”岑年有些意外的笑道,“为什么我会有意见?”   “你当然最想第一时间见到他,他也是这么想的。”Luke忍不住吐槽,“你可算来了,我已经受他相思忧郁症影响,达到了食欲不振的病级。”   岑年打趣,“听起来还挺严重的!”   “超乎你的想象,”Luke认真表示,“这几天除了工作之外,他就交给你了!”   岑年大笑。怎么跟监护人交接未成年似的。   车子向比弗利行驶的时候,岑年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先去找Tom吗?”   Luke眨眨眼,从副驾上回头回答,“不是啊,先送你回去休息。”   “可是,这好像不是Tom公寓的方向啊。”岑年认路十分清楚,脑中不禁浮现出许多问号。   Luke自觉失言,犹豫了一下表示,“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顺着比弗利山庄的山间大道行驶至别墅住宅区所在的半山,岑年心中已经有某种预感。   果然,一栋熟悉的别墅渐渐显现在她的眼前。   Luke替她推开铁艺复古的院门,那些萦绕在她脑海中的黄蔷薇盛开的比之前更灿烂。   “这是…”她难以置信,不敢往下推想。   “把他交给你了!”冲她眨眨眼,Luke带着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   岑年牵着自己的箱子,眼睛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不肯忽略丝毫细节的观察这座如同Rye小镇上的古董建筑一般的别墅。   她迟疑着,慢悠悠的走到房子的大门口前,似乎下了下决心,才推开大门。   “Welcome home,Holly!”   她的Tom站在那里,笑容浸透到眼角的细纹里,连胡渣和鬓角都诉说着爱意,张开双臂等待着她。   ? ☆、坐看织女星 ?  加利福尼亚的黄昏,天空广袤万里。   几块火烧云缱绻过岑年头顶,眼前人的轮廓清晰起来。Tom站在那里,高挑的身形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Why?”她咬着下唇,想不通,“Why?”   Tom笑容灿烂,视线却有些模糊。真是奇怪,只是小半月未见,他却似乎有从西非回来,在戴高乐机场看到她时才有的心酸与心跳。他想上前抱抱她,手臂与腿脚却都僵住。   “我准备了好久,”他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明亮的大厅,“这是给你的惊喜!”   岑年不敢置信。他送她一座房子,为什么?   “I…”她明显感觉自己舌头都打结了。   Tom向她伸出双手,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Holly,darling,你不抱抱我吗?”   岑年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隔着好几尺的距离,她扎进他的胸膛,笑道,“我以为你又带我来看房子。”   “No,No.”他环抱着岑年,下巴抵在她的发心,轻轻摇头,“这回不用看,这是你的了!”   “But,”岑年蹭蹭他牛仔水蓝的衬衣,“Why?”   “Ashley给了我你的证件复印件,这房子是用你的名字办的手续。”Tom牵起她,兴奋地冲她眨眼,“来,看看我们的新家!”   他带她走向大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迷你遥控器,大厅的落地帘就随着机械声缓缓拉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修剪齐整的草坪与一方不小的游泳池。   “加州的阳光这么好,你可以常常游泳,或者穿着漂亮的比基尼晒太阳。泳池水滴形的,”Tom拉着她走向落地门,“类似那条Buccellati织纹雕金项链的形状,我找人修过。”   “Tom…”她被一连串的惊喜撞击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Tom拉开落地门,牵着她走到院中,“前院我没动,你上次说过喜欢那些玫瑰蔷薇,我想你可能还想再种些其他的品种或颜色?不过后院嘛,”他既兴奋又骄傲,“我做主保留了些西海岸本土的风情,大泳池和宽草坪,这还可以放几把洋伞。我想这会是个很好的party场地!”   岑年看着这诺大的后院,想象着她和Tom作为party的男女主人邀邻里和同行办泳池pa的热闹场面,唇角不自觉勾出微笑。   “当然了,”他拉着她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大厅,“我们肯定会保留它的英伦风情,”他将岑年圈住,双手交叉在她腰后,贴着她的耳朵笑语,“我知道你对Rye念念不忘,那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晚。也许我们暂时还无法过巴恩斯太太那样童话般的悠闲生活,但我一定会尽力为你实现。“   “这已经,”她觉得自己已经down机了,“太超过了。”   “这一楼的家具我换了一些,大部分还是以简单的英式为主,”Tom刮刮她的脸颊,“我知道你爱古董家具,所以挑了几样,现在应该还在过英国海关。”   岑年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听到的简直是不真实的梦话,“Tom…”她持续语塞。   “嘘,”他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唇上,“我尽我所能,而你有权打造自己理想中的家。楼上的摆设我都没动过,维持着上次买下它前你看到的样子。无论你想要怎么设计,都依你。”他站直身体,整理声音,“Holly,上次在这里,你说给我一个答案,而后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他低头,诚恳但不失迷人的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你愿意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I…”岑年轻启双唇,“Tom…你这是…”   “Oh,no no no!”Tom连忙表示,“你别误会,darling,这不是一个求婚。”他似乎在努力的寻找更合适的措辞,“我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和你一起创造真实的生活,Holly。一顿晚餐,一个派对,一起修剪花枝,一起讨论究竟挂莫奈的画还是格里肖姆在床头…eh,我希望这一切发生在一个我们共同属于的屋子里。”   岑年一边听着,一边就忍不住点头,甜蜜的笑容渐渐抚平她的惊诧和一点担忧,“我知道!”她好像忍不住要流泪了,“Tom,你太过分了。”   Tom连忙伸手去擦拭她的泪水,想逗她笑,“我还没求婚呢,darling!”   岑年拍他的手臂,“不许笑话我!”她喜极而泣,又忍住呜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竖起神经。   “可是我还更喜欢你那间偏僻的公寓,怎么办?”   “这好办,”他严肃点头,“要不那间也买下来。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房主…”   他说着就要掏手机,岑年连忙拦住他,“哎!我想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待在L.A。”   “你答应了?”Tom热切的亲吻她的嘴唇和面颊,“我就知道这地方是我的福地!”   岑年回应着他的吻,双手攀上他的脊背,她感觉到面前人明显把自己往沙发上推的力道。   “我还没说‘yes’呢…”   半夜,两人在顶层的阁楼席地而睡。   岑年在胡桃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又从卧室的衣帽间里找来许多松软抱枕。Tom光着脚踩着吱呀的地板,左手拎着装了酒的冰桶,右手拎了两只玻璃杯上来。   “我想应该还有冰淇凌,想吃吗?”他把香槟插在冰桶里搁在地上,伸手压下天花板的斜窗。   岑年摇摇头,“香槟已经完美。”   Tom回头看着她笑,自己也席地而坐,靠在一堆抱枕上。“靠过来一点!”他张开手臂。   岑年靠进他怀里,蜷缩起来,向窗外望去。   “有星星!”   Tom看着怀里的人兴奋地指着夜空。   “它为我们庆贺。”他侧头闭着眼睛吻她的额头。   岑年笑着捧起他的脸,“你怎么好像还没开始喝就已经醉了!”   Tom将她箍的紧了些,看她的眼神深情迷离,“可能我已经醉了。”说着就又要去亲吻他。   岑年巧侧避开,坐起身去够冰桶。   “我的酒瘾上来了,是什么酒?”   “临时起意,没找到特别好的。”他随着岑年坐起,温柔看她兴奋样子。   岑年拿过酒一打量,玻尔科夫桃红香槟,普通装也要一千多磅。   “了不得的临时起意!”她点点头。   没有酒杯,两人用普通玻璃杯碰了一下,三杯下肚,已是星河迷朦。   Tom叹道,“似乎缺了些音乐。”   岑年愣了一下,猛然坐起,“这个我有!”说着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只ipod。   Tom突然对她的歌单产生莫大兴趣,伸过手就要去抢,他个子高手也举的高,一把夺过举在头顶,任岑年挣扎也无用。   Tom塞上一只耳塞,打开播放器,听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巴。   “Holly!”   岑年一把捂住脸,一幅没脸见人的模样,“我说了你不要听!”她把脸埋在双手掌心,几秒过后,感觉到一点温暖被塞进她的耳朵。   是他的声音。岑年pod里的默认列表,是一整排Tom念的诗。   他揽她入怀,“你想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能因为有你的声音陪伴就很足够了。”   他的声音沉着温柔,理性但热切,像是海螺空壳里的海浪一样拍打着她的心脏,让她孤独的时候充满力量。这样的力量,也许是一个真实的他都给不完整的。   两人躺回一对靠垫上,望着窗外闪烁的星座。趁着酒劲,岑年又一连串念了好多首相思的、望月的唐诗。   而Tom呢,他有强大的语言天赋和文学修养,何况他一心要听懂岑年念诗的心境。   所以当岑年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受着的是Tom温暖干燥、让人充满安全感的怀抱,还有头顶传来的,不那么标准但熟悉的让她想哭的诗。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岑年在进入梦乡前隐隐约约的想着,她要是把Tom读的唐诗录下来拿到itunes store里上架,估计一天就能再买一瓶玻尔科夫桃红香槟了……   ? ☆、芙蓉帐中暖 ?  晨光透过阁楼的斜窗照进来,岑年躲着光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上Tom熟睡的面容。   他高高的眉骨对应着深深的眼窝,长长的睫毛披在眼底丝丝细纹上,是他爱笑的痕迹。他的眉毛疏密得益,鼻骨直挺,颧骨和笑肌因熟睡而柔和平滑。在一圈细密的胡渣里,是他深玫瑰色的双唇。   “听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呢。”她在心里偷偷念叨,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他的下巴。见他没反应,又去轻轻捏他的鼻梁。   Tom在睡梦中轻轻动了一下,圈着岑年手臂收紧。   岑年突然被箍的离他更近,Tom熟睡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他身上散发出男性荷尔蒙的香气令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是有烟花在胸口接二连三的绽放。   她闭着眼睛偷偷吻他的脸,动作缓慢,正准备要缩回去,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托住腰部。被偷吻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唇角勾起的笑容充满邪气,   “Want to kiss me?”   岑年抓紧身上薄的像一层纸的被单,往胸口以上拉,“你梦见了?”   Tom微笑,头部微微调整到枕头上一个舒服的角度,看着怀里的姑娘。突然一个不及防,翻身将岑年压到身下。   “是梦吗?”他呼出的热气暧昧打在岑年耳廓,与她越贴越近。   岑年笑着闪躲,想要挣脱被Tom箍住的手腕,“我要下楼去给你做早餐!”   Tom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我要吃早餐,现在。”   ? ☆、“庄园”女主人 ?  经过一番激烈有氧运动,两人胸膛相贴陷入安静。岑年的手攀上Tom的背,手心被沁的汗津津的。   “I need water.”他撸了一把头发,看着她笑道。   岑年眼珠转了转,“我们有好像有冰桶。”   Tom手臂撑地要起身,岑年则试图伸脚去够,两人动作打了个绊,Tom不慎将冰桶一脚踢翻,“咚”的一声,桶里的水顺着阁楼楼梯哗啦啦淌了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阵大笑。   Luke敲门进屋的时候看到Tom正端着一盆水从楼梯上走下来,Holly跟在后面,拎着一支冰桶,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笑的正开心。   “Luke?”Tom见到伙伴惊喜笑道,“Come in!我们还没吃早餐,一起?”   Luke看看腕表,“Tom,已经快十一点钟了。”   “Oh,”Tom将木盆放到储物室,望一眼客厅挂钟,“Sorry,我没注意到。你找我有事?”   Luke默默,“你昨天让我来找你一起去录节目的…”   Tom恍然大悟,“I’m so sorry!I just…”   “Just drunk.”岑年在一边晃晃空酒瓶,“一个小小的新居欢迎仪式!”   Luke看着Tom放下袖子,问道,“需要找一个女佣吗?或者是钟点工人?”   “No no,”Tom笑着摇摇头,“I’m mean,thanks Luke,But…”他走到岑年身边揽着她,“从今往后,我得听这屋子女主人的了!”   “你们…”Luke反映了一下,睁大眼睛望着他们,眼神想去搜索Holly的手指看有没有痕迹可寻。   岑年似乎很明白他的反应,伸出左手手背,“真遗憾,Luke。虽然我昨天也和你产生了一样的疑问,但确实什么都没有。”   Luke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吐槽,“谁知道呢?这个男人可是能随时随地带给你意外的惊喜!”   Tom讪笑,似乎是对同伴感到抱歉。   “不过话说回来,”Luke看着他,“如果你们真的决定结婚还是什么,最好最短时间内通知我一声,毕竟我要面对全世界的媒体!”   “这是一定的。”Tom一脸认真,“无论以什么讲,你都必须第一个知道!”   岑年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我真希望我能是第二个!”   三人俱笑。   “显然,我下午有工作,darling,”Tom解释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能得出去吃,然后你想要回来或是跟我一起?”   “我可能也得先工作,Tom。我得先想办法和Mr.Evans见上一面谈谈!”   “你还没告诉她吗?”Luke眨眼,问Tom。   “告诉我什么?”这回轮到岑年一头雾水。   “Chris Evans!”Luke道,“你来洛杉矶之前,Tom就已经约好他了。我记得是晚餐时间,是吗Tom?”   Tom点点头,然后揽着岑年,眉间尽是温柔,“我说过我会为你做一切我能做的。”   岑年望着他的眼睛,心里像是开出了成千上万朵不知名的小花儿,在阳光下一摇一曳的诉说着柔软的幸福。她推着他转身,“现在,快去换衣服吧,万人迷先生!”   跟着这对活宝工作时间过的飞快。岑年亲眼见识了Tom趁着Luke转身的三秒也要帮影迷多拍一张合照的本事。Luke转回来他就继续佯装签名,Luke转过去他再见缝插针的拍一张…   “真是三岁不能再多了…”岑年躲在角落里感慨。不一会儿Tom走过来,她拍拍他的肩膀,一边感念他如此贴心又善解人意,一边笑道,“所有人都签完了?”   Tom低下头看着她,脸上一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的不好意思,“我知道Luke有他的道理,但还是不忍心说不。Holly,我是不是有时太软弱了?”   “当然不,”岑年笑着戳戳他的眉峰,“天使就应该有求必应呀!”   傍晚之前,Tom与岑年买了简单食材回家,等待着客人来临。   “Darling,我去接一下Chris!” Tom换了白T恤薄开衫的轻松装束,在门口向楼上喊道。   岑年头一次以女主人身份宴客,内心多少有些忐忑。她快步走下楼梯,拉住Tom的衣袖,“我心跳的好像有点快。”   Tom回头看着她,笑道,“Come on,honey。难道你对金发碧眼的美国队长有所痴迷?”   岑年瞥他一眼,“这是工作。”她想了想,还是说出心里担忧,“我有点担心自己搞不定。”   Tom挑眉调戏她,“你当初邀请我做嘉宾之前,也曾这么紧张吗?”   岑年几乎要点头说是,但看到Tom憋笑的神情,还是把脸转到一边,“我不记得了。”   “得了,放宽心,”Tom大笑,吻她的额头,“有我在呢。”   “Hi,Buddy!我从不知道你在比弗利山买了块这么棒的产业!”   Chris Evans甫一进门,岑年便听到他标志性的美音。   Tom“eheheheh”的笑着,带着Chris和Luke往餐厅走。   “噢天,”Chris环顾餐厅墙上的老油画和深色的英式家具,“你是把英格兰的某个庄园搬过来了吗?”   岑年从贴着大马士革壁纸的暗门里推门而出,身着月光白色的改良旗袍,“Good evening,Mr Evans。”   Chris转头看着Tom,“还有个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仙女?”   Tom笑的甜蜜,招呼着大家入座。他与岑年坐在餐桌两端,Chris与Luke一左一右。   “家常便饭,Chris。”他替岑年拉开椅背看她坐下,自己才绕过餐桌坐到另一边,“很抱歉,我们刚刚才决定买下这里,连家具都不全,餐具也是临时才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Chris看着面前精致的中餐,又看看岑年,一脸“Are you kidding me”的表情:“……我特么觉得自己在客串唐顿庄园。”   “我的手艺可不怎样,”岑年笑道,“我是个假庄园主,多亏了真绅士帮忙。”   “Oh,我看过你的节目。”Chris笑着说,“非常精彩,幽默又古典。还有Tom is beautiful,and I really love him,too!”   Tom闻言仰头大笑,一旁Luke也笑的不得不停下手中刀叉。   岑年听到Chris的肯定,眉眼舒展,听到“Tom is beautiful”则一脸问号不知该作何回答。   Chris笑了一会儿,才好心解释道,“《复联1》的时候,我们去NYCC宣传,你知道,至少有一半女粉丝一上来就以‘我真的非常喜欢Tom’作为问题开场白,我坐在旁边听了有好一会儿…”   “然后就拿这个来挖苦我!”Tom接道。   “Come on,”Chris胳膊伸过桌面拍拍Tom 的肩膀,“你可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你嘛!”   岑年这才get到两人笑点,想到他神气而又流畅的回答着众多其实只为了表达爱慕的问题时小傲娇的笑容,温柔的望了一眼对面的Tom,后者则心领神会的冲她眨眨眼。   “Oh my goodness!”Chris来回看了看左右两边,举起握着刀叉的手,突然特别心疼自己对面的Luke,“Buddy,你平时天天都得忍受这个?”   “A ha,”Luke一副‘终于有人明白我的苦’的模样,“这还只是前菜,cap。”   Chris特别同情的点点头,感叹,“幸亏我唯一的兄弟不是异性恋。”   Tom笑着说了句“sorry”。而岑年则是听着Tom圆润古典的英音和Chris开阔鲜明的美音对比觉得精彩万分。   “我想Tom可能已经跟你说过了,Mr Evans。关于BBC想邀请您做《Show me》新一季的嘉宾。”   Chris似乎刚想起还有正经事,“oh,my lady,我听说了!我的计划就是继续做导演,对舞台导演也很有兴趣,如果时间合适的话,我很乐意跟你合作!”   岑年松了一大口气,在心里默默的划了个“目标get”的勾,“那么我想,我们这几天可以沟通一下具体的合作。”   “没问题,甜心。”Chris吃了一口烧羊肉,“有几个美国人能拒绝美味的中餐呢!”   岑年自嘲苦笑,“我看我该好好练习一下厨艺了。”   “好了,”Tom笑道,“公事到此为止。现在,enjoyyour dinner!”说着又侧头去与Chris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对方。   岑年坐在对面,安静的嚼着自己其实并不怎么特别美味的手艺,第一次觉得,有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男朋友真是太TM好了啊!   ? ☆、加利福尼亚 ?  加利福尼亚威尼斯海滩。漫长的海岸线,一个人奔跑的身影显得努力又徒劳。   一切要回到《雷神》开拍时。Tom在剧组开工前搬进了一位建筑师的工作室。每个周六的早晨,他都会沐浴着晨光沿着太平洋海岸奔跑。他常说那是他人生中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那时的好莱坞对于他是未知而缤纷的诱惑,那时加州的阳光对于他而言充满自由气息,充满了希望也充满奔头。   他从这里走向世界,得到的不少,未来目标也很明确。他不是不思恋家乡的优雅沉静,但也一直渴望着能在加州安个家。只是这一行居无定所,四五年的时间下来,他竟也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落地生根的理由。   直到岑年站在一片黄蔷薇后冲他微笑,他突然就找到了周六清晨威尼斯海滩尽头冉冉升起的日光。她让他感到心动和安定,也让他流连忘返。只要想到未来能与她朝夕相处,就觉得一股甜蜜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似乎比爱情还多一点。是疲惫无着的倦鸟归巢,也是众里寻她的蓦然回首。   Tom沿着海岸奔跑。太阳越升越高,他的步调渐渐慢下来。他停下,转身看着海平面的尽头橙黄色的发光体,想的都是院子里那一花圃一花圃待收拾的蔷薇。   谈妥了新导师的人选,岑年不得不即刻赶回伦敦。在与团队开了几天几夜内容会过后,Rupert还是决定让她带领一支为数五人的侧拍团队先到新导师身边打头阵。毕竟脱离了嘉宾,许多案头工作无法有序展开。临别Rupert还面色高冷的揶揄她,这回可别再上小报封面了。   岑年瞥他一眼,心里只顾着兴奋——她又能见到Tom了。   飞机落地后岑年先带着团队前往早已预定好的酒店公寓。清点了器材,安顿了工作人员,又与Chris电话沟通了侧拍时间。她才呼出一口气,心想着可以回家了。   岑年握着手机,想要给Tom打个电话。当她想到“家”这个字的时候,胸腔里某一处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通体暖流,嘴角上翘。她给自己的规划曾是孤单乏味的,除了职业理想一无所有。而Tom现在给她的生活面貌完全超出了她对未来的预想。   充足的阳光,甜蜜的吻,富丽的屋子。和一种无论走到世界何处都有所惦记的归属感。对于原生家庭一直破碎着的人而言,这样的恋爱关系无法不让人依赖。   Tom接到电话才知道岑年已经到洛杉矶了。他这几天工作非常忙碌,岑年早几日告诉过他自己要再飞过来一趟侧拍Chris的事,但具体时间一直未定,他也就没再问。他的心思最近一多半在工作上,一小半在自己新买的房子上。   他说过内里的装饰和家具要听岑年的意见。然而岑年在洛杉矶待了三天就飞回伦敦,三天之内,两人睡在阁楼的地板上,连铺的毯子都是临时买的。岑年回伦敦后,他不得不开始置办一些简单的家具和必需品。抽空去逛家具店,拍了照片给她发过去,再麻烦也尽量两人商量着来。   因此当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岑年说自己已经在家里,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时,他内心的喜悦几乎根本抑制不住。   “我在回家的路上了,Holly。”他开着车,按了按耳边的蓝牙耳机,“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直接带回家。”   结果晚餐是外带披萨。两人坐在地上,身边是好些铺着塑料膜的新家具。   “我买了一张橡木床,深色的。我猜你准会喜欢,”Tom喝了一口咖啡,“不喜欢也没关系,可以放到客卧。你可以再挑一张,象牙白的怎么样?”   岑年眼睛笑弯,“我看到了,我觉得好看的不得了!”   Tom揽着她接吻。   晚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靠着还没拆封的新沙发看DVD。电视里是这届奥斯卡影帝的最热门候选人,和他的最佳荧幕拍档。   “为什么这部影片叫《革命之路》?”岑年靠在Tom怀里,语气不无哀叹。   凯特温斯莱特饰演的妻子在平淡的生活中执着追求心灵理想,为了改变日复一日的荒芜,一心要莱昂纳多饰演的丈夫与她放下一切,一起去巴黎,最终因堕胎身亡。与《泰坦尼克》不同的是,一样都是悲剧,这部却让人着实压抑。   Tom揽着岑年在怀,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么一部片子。岑年说要看莱昂纳多,他正巧一眼看到这部,要不是一堆DVD都还在纸箱里摞着,他一定会再多翻一翻。   “Well,”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温柔一些,“革命代表变化。是打破原有的和谐关系,寻求并建立新的秩序。也许妻子萌生的念头,就是对于这场婚姻无意识的革命。”   岑年愣了一下,然后凑上去亲亲他的脸,“我想一定还有不这么悲怆的方法。”   “当然。”Tom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笑着,“这是戏剧,需要冲突。生活更需要的是智慧。”   岑年笑着翻了个身坐到他身上,“还有一个好的拍档!”   与Chris的拍摄约在两天后,岑年告诉了Tom,后者特意抽出一天时间来陪她去买余下还缺着的家庭用品。   比弗利山庄的购物场所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奢侈豪华的商店了。传闻这在这里买东西不能问价钱,问了就代表不够阔绰。   岑年在卖灯具的地方转了一圈,架了架鼻梁上的眼镜,觉得自己一个眼光不精准,弄不好就会把家弄成白宫红厅。   “Tom…”岑年回头。心想还是男神的眼光比较靠的住。   Tom正在距离岑年不远处接电话。岑年看到他一手插袋一手拿着手机,声音不大,但显然开心。没过一会儿,便挂了电话向她走来。   “Darling!”他唤她,“真是惊喜。Emma来了!”   岑年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妹妹。   “这真是正好,”Tom牵起她的手,“我本来也在想什么时候该让你们见上一面,然后她就来了。”   “我们去哪?”她被他牵着手往外走。   “去接她,然后一起吃饭。”他笑的开心。   岑年跟着他上了车,快到机场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我有点紧张。”   Tom大笑,“Emma是我妹妹!”   “我知道,”岑年白他一眼,“所以才紧张呢。”   Tom还是想笑,但侧头看看岑年脸上的表情似乎真的有些僵硬,才空出一只手来拍拍她,“她是个演员,比我喜好自由。起初我们也一起拍戏,后来我到好莱坞来,她还是想接点什么就接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她是最小的,我们都对她十分宠爱。”他似乎想起童年,脸上浮现笑容,“尤其是Sarah——我姐姐,嫁到印度后,我能常见的也就是她了。”   岑年安静听着他的叙述,转身笑问他,“你是个特别妹控的哥哥吗?”   “我特别疼她,是的。”Tom打了方向盘,转弯进机场桥,表情突然变得有点绝望,“天,我突然想到,其实我才是应该紧张的那个——她一定不会在你面前给我留面子的。”   岑年看着一个穿着波点雪纺连衣裙,金发披肩,单肩背着一只水桶包连箱子都没拎的英国姑娘冲自己走过来。   “嗨,全球排名第一的性感男星!”Emma走上前用力拍了拍Tom的胳膊,笑容灿烂的像是阳光下的莓果,“你好像胖了!告诉我,胖了几磅?”   Tom将妹妹揽进怀里扎实抱抱,又吻她的额头,“我也很想你,Emma。”说完将她抱的更紧。   “Oh,no,stop bro!”Emma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看向岑年,“Holly?”她的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彩,“你看起来像是个仙女!”然后不由分说,给了岑年一个大大拥抱。   岑年稍微慢半拍的抱住她,脸上笑容浮现的更明显,“我是Holly。很高兴认识你,Emma!”   两人分开,岑年才得以好好观察Emma,她的金发和她哥哥的一样漂亮耀眼,但是更直一些。眼睛的颜色也是与Tom一样好看的绿。但脸型更圆些,眉毛高挑,笑容真诚又灿烂。   “怎么样,性感男星,你的车停在哪儿?”Emma挽上哥哥的手臂,“我可是连行李都没拿,这几天全靠你养了。”   Tom大笑,“没问题宝贝,我们刚买了一张新床,你可以第一个试睡了。”   岑年看着兄妹俩亲热,自然而然准备跟在后面走,Tom却立刻牵起她的手。岑年侧头,看着Tom一手被妹妹揽着,一手牵着自己,听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说着许久未见的琐事,心里想着也许客房的床还是应该冲着能看到蔷薇花的那面窗啊。   ? ☆、最亲密的人 ?  Tom看着不远处手挽手逛的不亦乐乎的女友和妹妹,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严肃地认为女人是个恒久的谜题。   他看了看手表,确定距离Holly和Emma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三个钟头。她们只是从机场到了商场,一起吃了个冰淇淋,在路过某个奢侈品牌橱窗的时候看中了同一个系列的连衣裙。   现在,她们已经成功挤掉了中间的男人,有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亲密的Shopping。   “Tom,这一条还是这一条?”Emma左右手各举着一条连衣裙,询问哥哥的意见。   “深领子那条。”Tom指了指,“更衬你的发色。”   Emma于是便拎着那条裙子走进更衣室。   Tom走向岑年,后者也正在二选一的困境中。   “试试这件豆沙色的,darling,你比Emma更白,穿这件准会好看。”   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更衣室便传来Emma的声音,   “I can hear you,Mr.Charming!”   Tom笑着看岑年,“去试试!”   Emma将自己挑好的衣物推到柜台上,又转身将岑年手里的也不由分说拿过来堆上去。然后走到Tom面前,伸出手掌,   “你的卡。”   Tom刚要启唇,Emma便说,“你女友挑中的衣服也在那儿,可别不舍得,性感男友!”   Tom无奈,从胸前内兜掏出信用卡,“为什么妈妈还不催你找男朋友?”   “我是最小的那个,Thomas.”Emma笑着接过信用卡刷账,“我拥有终身豁免权!”   Emma的战斗力惊人。岑年对Tom表示自己已经甘拜下风。从精品大牌逛到婴幼用品区,Tom本以为终于能歇一歇了,正准备提议去喝杯咖啡,谁知Emma已经抢先向一排浅粉浅黄色的婴幼衣物走去,还兴奋的回头叫他,   “Tom,你看!”Emma举起一件大概只有十英寸的连体婴儿服,“这简直太可爱了,我要给Sarah的baby买!”   Tom这才想起来他们的姐姐已经做妈妈了。这真奇怪。他还觉得自己眼前的姑娘是个小学生呢。   “我现在是个aunt了,”Emma越说越兴奋,“我好想现在就去金奈!我好想见见那个小家伙,还有Sarah。怎么样,你们想不想一起,uncle Tom and aunt Holly?”   “我想现在印度应该已经很热了,”Tom询问岑年的意见,“你想去吗?那儿有永不停歇的宝莱坞歌舞。”   “当然。听你的。”岑年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些如同童话道具一般的婴儿服饰所吸引,“这太可爱了。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小外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我觉得这种米色应该都可以穿…”   “一个可爱的男孩儿。”Emma迅速回答,“像极了他的母亲——当然了,我也没见过Sarah婴儿时候的模样。”   “但是我们见过你的。不得不说,baby还是跟我更像!”Tom笑着掏出钱包,“挑两件,一件是aunt送的,一件是uncle Tom and aunt Holly送的。”   Emma接过钱包,拿起衣服,踮起脚尖亲了Tom的脸颊一下,“You are the best uncle,Tom!”   Tom宠溺的看着Emma去交钱的愉快背影,将一旁还在欣赏婴儿用品的岑年揽入怀中,“You like it?”他举起一件,托在手掌,柔软的质地让他忍不住多摩挲几遍,“居然真的只有我手掌这么大!”   “这个看起来像是,刚出生的baby?”岑年比划着大小,也仅仅是依靠着女人的直觉猜测。   Tom低头看着她脸上泛起的温柔红润的光泽,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么喜欢,看起来我们要努力了!”   岑年的两颊倏然滚烫,抬起头来望着Tom,羞赧与意外混杂。   晚上Emma拉着Tom岑年与许久未见的姐姐视频。   Sarah在那头抱着只有几个月大的儿子,看到弟弟妹妹满目思念与兴奋。   “你终于肯让我见你的女友了,Tom。”姐姐语气里不无揶揄抱怨,“还多亏Emma去了你那里!”   “Eheh,Sarah,”Tom站在Emma身后,俯下身冲着镜头那边的姐姐介绍,“这是Holly,”他拉过身边的岑年,“我的女朋友。”   “Hi,Holly!”Sarah挥手与岑年打招呼,表情是专属于姐姐的八卦和关心,“我看了你的节目,你把这家伙拍的迷人极了!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岑年刚准备说谢谢,Emma已经忍不住接道,“哦别这样,姐姐。Tom现在可是全球排名第一性感的男‘神’!”   电脑屏幕里的Sarah大笑,她手中举着的混血baby一脸不知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Maybe,”她笑了足足有一会儿才收敛,然后对岑年说,“Sorry,Holly。你知道,Tom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而且还是中间那个。所以我们从小到大可没少‘欺负’他!”   岑年表示自己是独生女,没有类似经历,倒是很想听听Tom是怎么被欺负的。   “No,Sarah,No!”Tom捂脸哀嚎,“Please!”   岑年看着无助的Tom,默默表示,“我大概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欺负’的了!”   语毕,视频两头的三个女生大笑。   “Sarah!”Emma突然想到什么,“我们下午去给baby买了衣服。当然了,钱是Tom出的,他说那算是舅舅舅妈给的!”   “真的吗?”Sarah眼睛一亮,望向岑年,“Tom已经求婚了吗?Oh,我也是真的想家了。请告诉我你们将在英格兰举办婚礼,因为我必须到场!”   岑年笑了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Sarah。还没呢。”Tom看着姐姐,语峰一转,“不过只要你想回来,我们随时欢迎,也不是非要婚礼不可。”   “可能还是你们来找我快些。”Sarah表示欢迎他们三个一起到印度去,参加baby的周岁。   视频最后还是结束在女性们对Tom无情的“嘲笑”之中。Sarah表示要哄儿子早睡,Emma不得不挂断视频。在与Tom沟通了自己明天有试镜之后,经验较为丰富的哥哥表示可以陪她先演上一段。   于是三个人搬了凉椅在花园里模拟试镜。   演着演着,夜渐渐深了。三人从椅子坐到了草坪上,最后躺了下来,枕着手臂看星星,根据Emma要面试的剧本和角色,玩起故事接龙。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世界末日了,”Emma闭着眼睛想象,“他向面前的妻子举起手中的钢笔,脸上的表情带着最后一搏的绝望…”   岑年望着星空,继续接下去,“妻子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甚至无法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一滴畏惧的泪水,他举了半天胳膊,只好放下,想要拼命逃离这个房间…”   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的编故事好一会儿,Tom从草坪上坐起身,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好了,我们让这人从倒塌的大英博物馆到自由女神像,走遍半个地球,又回到巨石阵。不管他决定要不要离婚,都该又累又渴。所以两位lady,想喝点什么?”   “一杯伏特加,谢谢。”Emma举手。   “我复议!”岑年也举手。   “无酒精饮料。”Tom申明,“你们都是天亮了还有工作的人!”   “So boring!”Emma挥挥手。   “复议!”岑年又举。   Tom无奈的看着她们,坚定了自己倒三杯牛奶的想法。   Tom进屋。只剩Emma与岑年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说真的,你想过要与他结婚吗?”Emma冷不防问道。   岑年愣了一下,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得到一个似乎空白的答案。   Emma继续说,“其实Tom的感情经历并不算顺遂。你们讨论过吗?”   岑年继续摇头。   “所以我说喜欢你,不是客气而已。”Emma似乎思考了一下,又说,“他之前交往的女生,从未有过像你这样给人以‘安稳的幸福感’的。你好像让人离不开眼,但却不是靠着性感的诱惑,而是真正的恬静。”她侧过头看岑年,“你不太争什么,对吧?”   “Maybe.”岑年只是觉得自己该回应句什么。   “而Tom呢,你看他有着英伦的优雅克制的形象。其实内心的欲望此起彼伏,想要的格局也远比现在更大。但他实在是个好人。他内心深处有好多好的爱需要付出,也有一个缺口需要很多很多爱填补。所以,Holly,”她突然很认真,“如果Tom有一天邀请你和他共度一生,请试试看给他个机会吧,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Tom托着托盘向两人走来,“牛奶or果汁?”   “果汁。”Emma迎上去。   Tom笑着递给她果汁,又将一杯温牛奶递给坐在草坪上的岑年。   岑年被Emma刚刚说的话弄得思绪有些乱。她接过牛奶,冲Tom扯了一下嘴角,“我有点冷,我进去拿条毯子。”   岑年进了屋,才听到院子里一点微弱的属于Tom的声音。   “别替我求婚,Emma。不是现在。”   “我只是说实话,看得出你很爱她。”   “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还并未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是指,我希望你能把握住,Tom。”   Tom不再说话。   岑年走向沙发,拿起一条薄毯,深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胸腔有些发涩。   ? ☆、上唇紧绷症 ?  “上唇紧绷是英国人常见的面部特征,成因是压抑和隐藏情绪,患者面对各种灾难时,嘴唇都绷的跟厚纸板一样僵硬,无论是面对心碎、狗狗过世或屋顶塌陷都毫无表情,这派顽固鬼会把头发上的屋瓦碎片拍干净,针对事件说句嘲讽话,尽管厨房全毁也不忘建议受惊的大家喝杯浓茶,不流露半点内心情绪。”   ——Ella Berthoud & Susan Elderkin   已经被《Show me》团队跟了72小时的Chris感叹Tom的新女友真是有着水滴石穿的耐心。手机“叮”了一声,他收到来自Tom的邀请,请他作为嘉宾出席《夜班经理》在洛杉矶的试映会。   “我发誓这家伙想邀请的人是你!”Chris不惜穿过镜头维度直接冲着岑年说。   岑年从监视屏幕上拔出眼睛,推了推眼镜,笑着看自己的新嘉宾,“一个合格的纪录导演不会放过任何题材。”   “包括自己男友的影片试映会?”   “Yep.”岑年耸耸肩。   洛杉矶是全世界最不缺剧场的城市,有好莱坞明星站台的剧场更是车潇马粼门庭若市。   虽然《夜班经理》的两位男主角在美都拥有十分可观的受众基础,然而这场试片会仍然只对媒体人影评人和极少数观众开放。   “Chris!”Tom迈着大长腿迎向出现在剧场后台的Chris与岑年一行人,“就等你们了。”   “这可不赖我,”Chris看看Tom又看看岑年,“你的女友可是对每个镜头都精益求精!”   Tom的眼神里写着温柔的“我知道她”,牵过一旁的岑年,转头问Chris,“你们吃午餐了吗,我买了很好吃的黑梅蛋糕,在休息室里。”   “我赌一英镑不是买给我的。”Chris忍不住吐槽,看到Tom身后的Luke立刻打招呼,“Hi,buddy!一会儿我跟你坐!”   “我的荣幸,cap。”Luke弹起一枚女王头,“你的一英镑!”   Tom看Luke与Chris先走进休息室,转身拉着岑年附身在她耳边问,“Miss me?”   岑年抬起头来看着他眨眨眼睛,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不过7小时,Tom在撒娇吗?   Tom揽着她往化妆间走,“我们这几天都没能好好相处。你难得来L.A.一次,几乎全天候都在工作,难得晚上收工回家,还偏生我不在…”他语气里尽是遗憾,对自己的忙碌也有所内疚,看看岑年,拉着她的手说,“我不要浪费这几天相处时间!”   岑年一时之间不知该回应什么。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化妆间,岑年冲他笑笑,“我去找工作人员架机器。”   Tom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着岑年走开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不一会儿Chris和整个侧拍团队都过来了,Tom正在化妆,在镜子里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说真的,你们独处一会儿我不介意。”Chris对于无论走到哪儿都有镜头跟着他已经有点崩溃了。   岑年在一旁挑选架机器的角度,笑着说:“我们乐于看到新旧两位导师有个真正的同台交替。”   试映会开始之前岑年先和在场工作人员做了沟通,机器从后台搬到舞台与观众席之间,岑年又与摄影师商讨光线问题。过了一会儿一众演员主创才从侧门走出,媒体和观众还没来齐,Tom 混在人群里向她走过来。   “我专门空了旁边的位子给你,”他贴在她耳边说,“一会和我坐在一起看。”他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岑年回头看看他,眼神里有些意外,又多了些犹豫,“我要在机器旁边看着镜头啊。”   Tom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表情一时愣住,然后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上唇紧绷起来。   “Tom…”他的表情让她突然觉得心被悬了起来。   Tom扯了一下嘴角,“你说的在理,darling。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热浓茶。”   他跟着同伴人群走向观众席,背影峻厉没有回头。   岑年望着他的背影呆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理性继续和摄影师讨论光线问题。   试映会播了完整的两集《夜班经理》,待活动结束,已经近五个小时过去。Tom晚上还有剧组活动,而Chris今日的工作则是到此结束,因此岑年也可以收工。与Tom匆匆告别,岑年要先带着团队回去整理当天拍摄的素材。   岑年回家的时候一楼客厅的灯还在黑着。她放下钥匙,脱了外套,也没开灯就摸着黑爬上了楼梯。   Emma的房间门虚掩,透出温暖光线,岑年不由走近。   “请进!”   她敲了两下门,Emma快乐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来。她推开门,看到Emma正坐在地上收拾行李。   “你要走了?”这几天三人各忙各的,岑年只记得Emma的试镜是成功了。   Emma点点头,“Tom说他晚上会送我去机场。我也不好再一直做电灯胆呢!”她冲岑年俏皮眨眼。   岑年莞尔,坐到她旁边帮忙。   “Tom没跟你说吗?”Emma问,“对了,你们这几天也各忙各的,估计他今天还没见过你呢。”   岑年想到下午在剧场,低声说:“……我们下午见过了。”   Emma看看她的表情,关心问道,“你还好吗?你们......还好吗?”   岑年想了想,虽欲言又止,但还是跟Emma复述了下午发生的事。   “哈哈,”Emma大笑,“他太可爱了不是吗!”看着岑年迷茫的表情,又问道,“你见过他生气吗?”   岑年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果断摇头。   “Tom啊,”Emma站起身来走到圆桌旁,道了两杯威士忌,递给岑年一杯,“我的哥哥什么都好,就只有一点——不敢流露负面情绪。”她喝了一口酒,“你想想,这其实挺难的,对吧?”   岑年垂眸,想到的是将一腔快要爆发的酸涩压回身体里的感觉。   “我的父母可不是什么要求低的人。”Emma正色,“我们从小受到英式传统教育,严格,压抑。我和Sarah还好,Tom尤其如此。这倒不是说我们童年不欢乐,绝不是——我们生活在彼此满满的爱里。但‘克制’二字已经在漫长时间里形成了本能。Tom喜欢笑、总是被感动的流泪,这都是他真诚的表现。但他却很少表达自己的负面,因为隐藏情绪是他强烈的自我要求。”   Emma说完,才笑望岑年,“所以如果他敢于在你面前表达真实的负面情绪,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拥有了真正的汤姆希德勒斯顿!”   岑年看着Emma,想了一会儿,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辣的有些流泪。   送Emma往机场的一路上,三人依然有说有笑。Tom对下午发生的事只字未提,Emma更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直到送走了Emma,两人坐在车子里往回开,氛围才渐渐开始不对。   “I’m sorry,Tom。”岑年坐在副驾上偷偷看Tom的表情,后者上唇的紧绷和面部线条的僵硬让她不到五分钟就缴械投降。   Tom一手扶在方向盘上,一手搭载车窗边抵着下巴,整个人似乎陷在沉思里,听到岑年的话,这才回到现实,摸摸岑年的头发,笑了笑,“没什么要说对不起的,Holly。”他想了一下,又说,“《骷髅岛》快转战越南了,我恐怕很快就要跟着剧组走。”   “我……”岑年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生气,darling。”Tom连忙表示,“我只是,只是在考虑一些更复杂的问题。”   “关于我们吗?”岑年小心翼翼地问。   Tom停了一拍,才说:“是的,关于我们。”   “Very bad?”她试探着问他。   “No,”Tom强烈的想解释什么,但他的表达欲望化作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我们回家再说好吗,Holly。这问题不适合开车讲。”   回到家,Tom把车子丢进车库,然后在岑年完全不明所以然的情况下脱了上衣、西裤,一路疾走着扎进了游泳池。   他飞快的游了四五个来回,然后猛地从水面直起身,将头发一把撸到后面,走上岸来。   岑年将干净的浴巾递过去,心里想到是还好现在的加州温度不冷。两人进屋,Tom喘息着从吧台倒了一杯伏特加给自己,喝了一大口,才有缓过来的迹象。   “为我的失态道歉。”他转身走向岑年。   岑年窝在新买的沙发里,似乎在思考和猜测着他究竟要说什么。   Tom坐到她身边,湿漉漉的手臂搭在她的大腿上,他的眼睛里闪着令人心疼的光。   “我不想总和你分开,Holly。”他深情望着她,“就这么简单。”   岑年张了张嘴巴,似乎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可是我们现在……”   “我们总是必须分开。是的。”Tom深情款款,又像是舍不得亲人的孩子一样可怜兮兮,“而且在可见的未来会一直持续。我在洛杉矶,你在伦敦;我在澳大利亚,你在伦敦;我在越南,你在伦敦;我可能终于回伦敦了,而你却不知道要去地球上哪个角落采访。Holly,我们不是满腔热血要战胜距离时间和一切的孩子了,我们想要厮守!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厮守。”   Tom望着她,眼神从激动到哀伤。他已经尝试了太多次令人失望无疾而终的爱情,他一点也不愿意想,同样的结尾会落在他和Holly身上。   眉头随着他的话越皱越深,岑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但这似乎是个……眼前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Tom颓然靠在沙发上,鲜有的充满了无力感。   两人各自陷入沉默。   直到岑年的电话铃响起来,才解救了这令人备感折磨的相顾无言。   “妈妈?”岑年有些意外,岑太太几乎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Tom沉地深深深深的心被岑年担忧的语气提上来,他关切的注视着岑年的背影,听到她用中文和电话那头的母亲交谈了几句。   “这回真是不分开不行了。”挂了电话,岑年转身坐回沙发,看着Tom,不知该做何表情,“岑先生回去了,岑太太要我立刻回去办所有财产的过户。”   ? ☆、一次离别 ?  为了抽出时间回一趟家,岑年不得不临时将工作计划改变,压缩了在加州的天数,再赶回伦敦交代手头工作。   “其实你不用跟我一起回去的,Tom。”   洛杉矶机场的英航VIP候机室里,岑年有些心疼内疚的望着和自己一起靠在沙发里的Tom。   Tom端起意式浓缩来喝了一口,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太疲惫,笑嘻嘻地打趣,“Holly,darling,别把我本就想做的事说的这么严重。”   岑年咬咬嘴唇,心疼地摸摸他骨骼瘦削的脸。Tom这些日子宣传和拍戏两头烧,本来就已经忙的席不瑕暖,难得有几天空闲时间,她真希望他能好好在洛杉矶休息一下,而不是和她再飞回伦敦。无奈即使岑年再三表示她只是回伦敦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待不几天就要飞回国,Tom还是坚定的买了两张机票。   “我也需要回家呀,darling。”Tom不舍看她有一丁点自责。但他却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陪伴。自岑年对自己敞开心扉后,Tom更深入的了解到,与大多数在外漂泊的人不同,岑年的家庭多数时间不能给她以温暖的安慰,而是一种随时有可能爆发矛盾的担忧和恐惧。尤其是当他听到岑年说这次是回去处理与父亲有关的财产问题,Tom更是加深了担忧。岑先生是Holly心底深处最不稳定不安全的因素,他的存在就像是沉睡的火山,随时有可能使岑年平静的生活掀起波涛。与这些比起来,他先前所担忧的两人之间的问题,统统都可被暂时搁置。   想到这里,Tom不由地抓起岑年的手紧紧握住。他自经历过家庭破碎,知道其中苦楚,一点也不愿岑年也受此折磨。他想尽自己最大力量为她撑起一片没有痛苦,或至少没有烦恼的乐土,为此他愿付出一切。   而岑年的心里自然有所忐忑。上次见到父亲是在伦敦,时隔几年突然出现,他要岑年想办法让母亲允许他回家。岑年表示不欲插手父母之间的事,岑先生便立刻动怒。岑年自小怕他的喜怒无偿,没想到远走高飞也躲不过往事纠缠。   但这所有一切,她并不欲一一倾诉给她爱的人。在岑年心中,Tom是完美的化身,她愿与他分享一切快乐,反之不愿任何负面滋扰到他。这并非是左右分析后的判断,而是一种爱人的本能。   “我打赌Rupert会狠狠的讽刺我。”岑年对他说,“Maybe我是BBC最频繁请假的新人导演了。”   “我保证你是最勤奋的。”Tom表示自己见证了她对节目的努力,“从第一季结束到第二季筹备,你也只休了一个完整的圣诞假。放松点,Holly,你想一下英国的罢工。”   岑年被他逗笑,忧郁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转身仰起头眨巴着眼睛问,“我能叫个佐餐吗?我好像有点饿了。”   “当然!”Tom立刻伸手按了服务铃。他早就发现岑年最近几天不怎么吃东西。他从侍应手中接过菜单,翻开放到岑年面前,“想吃什么口味的?”   岑年读了一遍菜单,手指最后指到鲔鱼三明治上,又弱弱地望向Tom,“我还想喝热巧克力。”   Tom于是又笑着点了一杯巧克力。   食物端上来,岑年捏了一块三明治,端起巧克力喝了两口,皱皱眉又推给Tom,“太甜了,我还是喝你的咖啡。”   Tom大笑,又把自己的意式浓缩递给她,“等一下,darling!”Tom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岑年回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被Tom突如其来地吻上双唇,他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吻她的嘴唇,又伸出温软的舌尖舔她的上唇,“你的巧克力,darling,”他笑着皱皱眉,“果然是太甜了。”   一架波音747从两人面前的飞驰上天,巨响都成了背景音。   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低头自己擦擦嘴唇,转口问道,“对了,你不是说《骷髅岛》剧组要转战越南了吗,什么时候去?”   Tom得逞的笑着,又啜了一口咖啡,回答道,“很快。我正在和导演商量能不能晚几天进组,中国飞越南很近,我还是希望尽量陪着你。”   岑年有些讶异,“你要陪我一起回中国?”   Tom认真的点点头,“尽量如此。我正在努力。”   “可…”岑年感动的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捏着鲔鱼三明治,“你不必如此啊…”   “Darling,”Tom的声音上扬,好听的迷人,“我知道你父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只想给你陪伴。”   岑年的眼角立刻就湿了,她抱住Tom的腰钻进他怀里,抽咽着说,“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Tom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掉的三明治渣,无奈宠溺的笑着将她搂住。   岑年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可是,你对我这么好,亲爱的,我该怎么办。我已花尽所有幸运遇到你,今后还能以什么报答你。   伦敦的事办的比想象中顺利。岑年安排好了手头所有的工作,又诚恳对Rupert陈情。后者大发慈悲了给她一周假期,但也一样没忘了自己的基本技能点。   “你真是会挑时间,Holly。”   银发。雪茄。岑年抬头看看自己顶头上司,日夜相处,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人是业内公认的大魔头。   “我很抱歉,Rupert。”面对Boss不怂不行。   “你知道现在是准备期,所有第二季的工作还在前期铺垫,少了你也能运转——所以我也不好不放你走,是吧?”Rupert生起气来依然阴阳怪气的。   岑年耸耸肩,反正假都请到了,听他揶揄几句是意料中事。   “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Holly Cen。这是除你专业能力以外我欣赏你的最大原因。”Rupert吞云吐雾,眉间神情似神仙,“当然了,这是除了你被爱情冲昏头时那些大大小小的瑕疵。”   “我知道了,boss。”岑年明白他看似毒舌之下的用心良苦。在每个她要做重要选择的节点,Rupert总能将她一棒打醒,指明道路。做那个最睿智的父辈导师。   解决好了工作问题,岑年立刻买了最近一班能飞北京的机票。岑太太已打电话催她,告诉她两人在北京的律师行等着她回去办手续。她虽不愿回去掺和父母矛盾,但也不放心岑太太单独面对父亲。   Tom最终没能顺利的请下假,剧组那边表示时间安排有难处,让Tom再等等,岑年也几次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   到了希思罗机场办理托运手续,Tom仍然不放心的重复,“我只要一请到假就会立刻飞北京,你手机要随时保持通畅,只要有事,或者哪怕心情不好,任何时间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明白吗?”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岑年笑着安慰他,摸摸他肌肉坚硬的臂膀,“放心好了,Tom,我是回家,不是去做战地报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替她放好行李,领了登机牌,牵着她往一边走,“Godness,Holly,我真的不放心你。”   岑年故作轻松瞪大眼睛,“Why?那是我父母。”   Tom心疼地将她的脑袋按入胸膛,顾不上这是在最一望无际的公共场合,“……我就是担心这个。”   我知道你没有危险,达令。但是我最害怕的是你受到伤害。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最亲密的人,伤害我们才最深。   快过安检的时候,岑年突然犹豫着转身,似乎考虑了很久,抬起手抓着Tom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问,“Tom…关于你之前在L.A.说的那件事…”   这几天两人紧迫的赶着行程,上次谈论的使彼此陷入沉默的话题自然而然被暂时搁置。但那却是岑年另一个隐忧。   不料Tom用一个深深的吻回答了她的犹豫,“先忘掉这些事,darling,平安的去,好好的回来。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会的身边,always!”   ? ☆、我的牵挂 ?  47   “女士,女士,请醒一醒。”   飞机落地首都机场,岑年仍陷在沉沉睡梦之中。空姐反复的呼唤才将她从睡眠中叫醒。睁开眼睛,岑年头痛欲裂,眯着眼睛拎上包走出机舱,冻得一哆嗦,头晕的她险些没站稳。   走到大厅里,岑年觉得自己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不得不找个长椅坐下,掏出手机来开机给Tom报平安。谁知手机屏幕上的字也是重影的,岑年晃了晃脑袋,想点发送,孙瞳的电话却抢先打过来。   “怎么样姑娘,落地了吧?”   岑年轻轻敲敲太阳穴,哑着声音回答,“不落地我能接你电话吗。”   “那往停车场走吧,在T3等你半天了。”   岑年“嗯”一声挂了电话,乖乖往停车场走。   “姐姐,你这怎么了?好不容易看见祖国大好河山怎么还面如土色的?”孙瞳扶着方向盘,看到上了副驾的岑年吓了一跳。   “头疼。”岑年闭着眼睛往后放了放椅背,把脸扭向一边。   “头疼?喝多了吧!”孙瞳倒着车。她知道岑年有飞国际航班就猛灌酒的习惯,“酒量差酒胆儿大,说的就你这种人。”   岑年一副谁也别打扰我睡觉的模样,连还嘴都省了。   “说真的,让老岑吓得吧?”   车子飞驰在机场高速上,京郊冬天的苍凉让这个话题更多了几份悲壮感。   岑年知道自己是睡不成了,只好把话题往别处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进京述职,”孙瞳感叹,“当个公务员哪儿那么容易。对了,你在北京呆几天啊?”   转话题失败,岑年干脆放弃挣扎,“不知道。尽快吧。岑先生和他太太的事解决完了就走。”   “怎么?要离啊?”孙瞳试探着问。她学生时代就认识岑年,对她的家庭状况也多少有所了解。只是听说这夫妻俩分居这么多年都没离婚,不知最近又发生了什么。   “岑太太要离,岑先生不同意。他千里迢迢回来求和好,怎么能忍受这当头一巴掌。岑太太说,好啊,不离,为了表示你的诚意,证明你不是回来争产的,全数家当转到女儿名下可否?”   “老爷子同意了?”   “要不然我回来干嘛。”岑年叹了口气,“夫妻俩的事还是要他们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别人插不得手,亲生女儿也不行。”   孙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事情没有岑年想的那么严重,也并不特别顺利。   岑先生自表示愿意将一切财产托付女儿,但也开出条件,要岑太太过一笔数给他,且金额不小。岑太太自然不同意,但岑年在其中左右平衡,这边谈完那边谈,谈得头疼症状更严重了。父母哪一头她也不忍委屈,想不出解决方案,吃不下也睡不着。但每日Tom打过电话来,她还是尽力平静轻松。   “你还好吗,Holly?”视频那头的Tom眼中尽是关切。   岑年笑着点点头,“都说没事啦,你看我正吃着孙瞳做的炸酱面呢。”她把镜头转向孙瞳。孙瞳对着Tom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一起来北京?怎么,躲着我啊?”   Tom笑着表示没有,似乎挺高兴的,对岑年说,“Darling,我有好消息,剧组那边的时间终于调整开了。我有可能这几天就过去北京。”   岑年虽然很惊喜,但还是表示没必要。   “我马上就能回去,Tom。”   “问题已经解决了?”他正准备去录节目,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给自己系着胸前的衬衣纽扣。   “快了。虽然有些麻烦,但好在,还能解决。”岑年看到他站在那儿好似发着光,瞬间觉得病痛全无。   “那么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Darling。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   一旁的孙瞳眼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描述自己这些日子来的不容易,心疼但也不知该劝什么。   好在最终还是达成了某种妥协。   办完所有手续,岑先生在律师行门口拥抱女儿,眼睛还有点湿润。岑年无奈的拍拍他的背,想说几句贴心的话,但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当天晚上母女俩躺在王府半岛的双人床上聊心事,岑年问母亲意愿,母亲也是态度模糊。   “夫妻之间还有什么?如今财产上的事有了结案——给了你,这是最好的结果。孩子呢,你也已经展翅高飞,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剩下就是感情上那笔烂帐了,他要回家,我也不可能撵他出门,且先如此吧。能有什么办法。”   岑年一直悬着的心就担心母亲坚决不让父亲进门,自己不在身边两人却势同水火。如今既然有道门缝,岑年也稍感安慰。   “对了,你和Tom怎么样了?如果要结婚,可得先让妈妈知道,妈妈还要为女儿准备嫁妆呢。”   岑年窝在母亲怀里笑了笑,“可能,还早吧…”她想起Tom对Emma说的话,心往下沉了沉,又怕母亲担心,故提起声调,“哎呀,我还年轻呢,事业理想又顺利,先不提也好。”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岑太太微笑,“别因为我和你爸爸就对婚姻失去希望。我们的错,很多是可以避免的,Holly这么聪明,一定会过得比我们幸福。何况…”   “什么?”   “何况那孩子不错。虽说文化有所差异,但一个人本质好坏,普天之下大同小异,都是能看出来的。他爱你,愿意包容你,认真对待你们的感情,是个值得托付的。”   恍惚中岑年的耳边似乎响起Tom的声音,他的脸在她眼前清晰又模糊。岑年窝在妈妈怀里,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   第二天将父母双双送上回家的飞机,岑年便准备回伦敦。   “Tom?”她拨通电话,“你在忙吗?”   “No,”那边声音嘈杂,但Tom 否认,“你说,darling。”   岑年挺开心的,“手续都办妥了。我马上就回去。”   Tom 具有标志性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真巧,你如果不打这电话,我就要买去北京的机票了。”   “你请到假了?”   “刚刚。我现在在赶最后几个工作,准备做完了就去找你。”   “那么,你错过又一次游北京的机会了!”她笑道,“我明天就回去。”   对面的孙瞳大惊失色,“求你了姐姐,你照照镜子行吗!”   岑年本能的怕Tom听到孙瞳的担忧,对他眼前的工作造成困扰,连忙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孙瞳兀自在那边提高音量,“你看你脸都没血色成什么样儿了?你就安安生生在北京呆两天不行啊?”   “雾霾。”岑年往上提了提毛衣衣领,不承认自己是想赶快回去见Tom。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啊,还不是为了回去见你那男神!”机场咖啡座里,孙瞳的声音高的令人侧目。   “啧,你小点儿声。”岑年划着手机刷机票,考虑是买晚上这班的还是明天的。   “怎么了?”孙瞳看着她靠在沙发里有气无力的模样,又担心又着急,“汤姆希德勒斯顿!我还就喊了,警察会来抓啊?”   她这么一喊,周围人更是干脆转过身来看,有几个女生坐在角落里似乎认出了岑年,怯生生走过来问,“请问是Holly吗?”   岑年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下跳得老高,“天呐!我们太喜欢你啦!”有一个看起来大一点的拽了一下那个问话的,又对岑年说,“当然了,我们更喜欢抖森!”   岑年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想礼貌婉拒,几个小姑娘已经举起手机,“能和你照张相吗,姐姐?”   那星星眼眨巴的…考虑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岑年特想说不,但想了想还是别给汤先生抹黑了,只好大大方方的同意,勉强扯出笑容照了三张照片。   孙瞳在对面看出岑年的不自在,找了个借口拉着她往外走。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岑年跟着孙瞳小跑着从咖啡座往扶手电梯走,准备下楼到停车场。   几个小姑娘跟了几步,再次表示了自己对男神深深的爱,便也不再打扰。   孙瞳没回头,一股脑拉着她往前走,速度也越来越快。岑年穿着高跟鞋跟的有些艰难,踏上扶手电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歪了下去。幸好她身体重心本就在孙瞳身上,后者一把拉住她,才免得她从电梯上滚下去。   “吓死我了!”孙瞳余惊未了。   “我才吓死了呢…”岑年无奈。她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把最大的麻烦都解决了,最后载在个扶手电梯上可真是太冤枉。   下了扶手电梯,两人准备往停车的地方走,岑年摸了摸身上突然发现手机没了,“我手机落那儿了。”岑年看看孙瞳,“你先去热车吧,就这么两分钟应该还在,我回去拿一下。”   孙瞳点点头,和她挥了下手往车子方向走。   岑年刚一转身就感觉到头一阵晕眩,紧接着是小腹开始钝痛,然后很快演变成撕裂感。岑年捂着肚子蹲下,想喊孙瞳但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 ☆、就像一棵树 ?  岑年做了个梦。漫长纷杂。   从幼时仰视父母争执的画面,到第一次独自站在伦敦街头,然后是一个漆黑的舞台,光束从天而降,有个人垂直站在那里,神色哀伤的看着她。   岑年在自己伦敦的公寓里寻找Tom。她的手摸过潮湿的老墙壁,心里不断呼唤他的名字。她找了好多地方,最后来到两人常去的餐厅。嘈杂的人群让她愈发焦急,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在一方桌台旁的人群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有些刺眼的厨师服,棱角分明的立领让他的微笑显得陡峭。   岑年问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他的表情严肃的难以言喻,说,你现在知道想我了。   Tom坐在前往医院的出租车上。司机是个北京爷们,英语不太灵光,Tom反复说了几次医院的地址对方也没听明白,于是只好直接用GPS定位,司机这才恍然大悟。   从下飞机起,他和Luke的电话就没有一分钟安静下来。Luke的未接来自各大媒体,而他的未接则是来自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我们得尽快做个回应,Tom。这么拖着不是办法,一会功夫写什么的都有了。”   Tom的眉皱成一团,手里紧紧捏着手机,胸口发闷。   “我不知道,Luke。我现在连凑一句连贯的英语都很艰难。”   Luke既无奈又焦急,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然后递给Tom,“这样行不行?”   Tom瞥一眼手机屏:“Tom一周前已知道此消息,Holly目前情况稳定,感谢大家关心。”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转头看看窗外,又转回头来问Luke,“现在不发声明会发生什么?”   “情况好的话很快会被别的新闻刷下来,情况不好的话……就怕又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再扯上别的事。”   Tom有些烦躁,觉得这taxi的空间狭小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还有多久才到?”   司机似乎听懂了这句,笑着回答,“还早呢!周末的北京城,且早呢。”   Tom听的似懂非懂,但看看车子在拥堵的交通中移动的却越来越慢。窗外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使他更加心烦意乱。   他做梦都没料到,自己将成为一个父亲这件事,他竟然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   17个小时前,Tom刚从演播室下了节目,便看见Luke站在后台等他。   “你…看一下这个。”Luke的表情难辨,有些艰难的把手机伸到他面前。   Tom疑惑地接过手机。社交网络的界面上有几张岑年的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岑年裹着深灰色的大衣走在机场步履仓促,脸部不清楚但也看得出面色很差。她身边还有孙瞳。Tom把照片往后划,几张岑年的照片后面跟着的是救护车的照片。他缩小照片,发现这原本是一条中文新闻。但很快就有了英文媒体的转发,   “汤姆希德勒斯顿女友北京机场昏厥,医院知情人:疑似怀孕”   岑年从睡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凌晨,头疼仍然明显,小腹的疼痛感也一直隐隐约约。长梦里Tom严肃甚至有些冷漠的面孔在她眼前蒙太奇一般,头顶不断地回荡着他的声音:你现在知道想我了。现在知道想我了。   她本能的抬起手,才发现自己左右手都吊着点滴。孙瞳一直陪在她身边,父母也又乘了飞机赶回来。从他们口中,岑年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近10个小时。最要紧的是她昏迷的原因。她怀孕了。   据孙瞳所述,当时120浩浩荡荡开到首都机场救人,引来无数围观,因此当她被推进手术室时,自己也已经上了各个大社交媒体的实时热搜。   好在经过手术抢救,baby现在安安稳稳的在她身体里。但Tom还并不知道。岑年几乎是本能的要找手机给他打电话,结果被告知他现在正在飞机上,还要几个小时才能落地。   岑年觉得自己蠢极了。这种事怎么会自己还不清楚就弄的天下大乱。她一想到此刻Tom的心境,就自责的恨不得自己咬舌。   Tom坐在出租车上,努力避免回忆自己看到这个新闻标题时的感受。他觉得自己颅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嗡”的一声,几千种意识都成为了碎片。他的大脑似乎在一霎那间无法再支配自己的肉体。   经过近20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一颗心仍悬着,但总算能够冷静一点。   他还是有许多事都想不通。他无法确定新闻标题后半段的真实性,但能确定的是Holly上了救护车。如果不是怀孕,那是什么问题?严不严重?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是怀孕……   Tom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唇紧绷。   如果是,那他为什么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   孙瞳接到电话,Tom说他快到医院了。孙瞳跑到大门口接他,却发现医院外面的马路上堵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孙瞳远远看着,Tom是一手抓着西装外套,小跑过来的。北京零下十几度的天,他只穿了单衬衣还在冒汗。   孙瞳突然就一点也不忍心责怪他。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赶快带着他往住院部走。   “Holly怎么样了?”他恨不得自己能走得再快一点。   “医生说已经没大碍,半个小时以前吃了药刚睡下。”   两人一路疾走,孙瞳觉得他恨不得飞起来。一直快要到岑年病房门口,Tom的步子才逐渐缓慢下来。   孙瞳看着医生带着护士迎面而来。   “Tom,这是Holly的主治医生。”   Tom点点头示意,脸色焦急,眼神不停的往岑年病房的方向瞟。   “复查报告出来了,这是孩子爸爸吧?”医生顺着孙瞳的话以流利的英文对两人说。   Tom飞快的点点头,既想立刻推门进去,又不得不认真的听病情,喘息着问,“我太太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胎儿暂时保住,但妈妈的情况不太好。”女医生六十岁上下,留美的医学博士,看惯了妇产科里不负责任的小年轻,对于母亲昏迷送进来抢救第二天才姗姗来迟的父亲,情绪上很有些不能原谅,虽保持职业面孔,但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打量意味。   “Dr,”Tom一下抓住了自己关心的重点,“您说妈妈的情况不太好,为什么会这样?”   “频繁且长时间的飞行。疲劳。心情压抑。酒精。还需要我再列别的理由吗?”女医生以流利英文说出一连串病因。   Tom的眉心随着医生每说一词就皱的更深,眼窝被眉骨的阴影覆盖,使其目光难辨。   医生继续冷漠脸看着他,“东方人体质与西方人不同,经不起这么折腾。”   Tom用力抿了抿唇,好不容易咬出几个字,“Thanks,Dr.”   医生将报告交给他,带着护士离开。一旁的孙瞳难得没吐槽他,反而安慰的拍拍他肩膀,然后也转身走开。   Tom手中捏着病例报告,很想快些到岑年身边,可抬起脚来才觉步履沉重。   三五步的距离走了几十秒,Tom握住冰凉的门把手,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只有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沉睡的面容毫无血色。   Tom轻手轻脚走到病床边,也顾不得坐,小心翼翼的捧起她没挂着点滴的一只手,弯下腰放在唇边亲吻。   “Sorry,Holly,I’m so sorry……”   岑年被药物致使睡眠,隐隐约约听到Tom的声音,以为是在梦里,眼皮重的不想睁开。但她很快感觉到了有一双熟悉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她闻到了熟悉的汗津津的味道。这才挣扎着睁开眼睛,正看到Tom闭着双眸,充满感情,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般握着自己双手在颊边摩挲。   “Tom…”她轻声唤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恐怖。   Tom抬头,k脸上露出惊喜。   “Holly,darling,my love。”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俯下身体小心翼翼亲吻她的额头,后怕的声音如释重负,几乎带着哽咽,“你真的吓坏我了。”   岑年内疚的眼眶发涩,几乎就要哭出来,但还是努力扯扯嘴角,“对不起,Tom。”   Tom凝眉不语,只是深深望着岑年。过了一会儿,在岑年的催使下,才搬了凳子坐在她面前。他仍是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握在唇边一下一下的亲吻。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出这个自己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或是因为两人之前的不愉快?他在来的路上想。又或者是岑年又有别的打算,他想了一万种最坏的情况。然而现实却是——   “我也刚刚知道。”岑年的语气充满自责与抱歉,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蠢透了我。对吧?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最近以来都……”   “都糟透了。”Tom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心中不再有疑惑,只剩下心疼,“我该知道你在不停的工作中还坚持两边飞,就是为了能多和我厮守在一起,而我居然还说那些混账话……”他悔的想咬舌,“我真是该死!”   “不是这样的,”她急的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气,“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是我太疏忽大意,求你别往自己身上揽,我会更自责。”   Tom闻言,只好也扯扯嘴角,“那让我们都停止自责,OK?”   岑年点点头。   两人对视片刻,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融化在里彼此的眼神中。   Tom 还是忍不住握着岑年的手覆上她的小腹,“Holly,darling,你能感觉到baby吗?”   岑年笑了一下,轻微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他可能有点生我气了,我们还在熟悉中。”   Tom侧了侧头,面对着两人手覆盖的位置,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几下,语气轻快了些,“Hi,my darling,我是dad,你能听见我吗?”   岑年微微怔住,似是对Tom 的反应颇感意外。   “Darling,你不得不怀着宝宝穿婚纱了,我对此很抱歉。”他又恢复了那让人无法拒绝的委屈笑容,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光亮。   岑年似乎更惊讶了,咿咿唔唔的不知该说什么,“Tom…我以为你…”   “什么?”Tom挑眉问道,声音却是一以贯之的温柔,似是怕打扰到正在休息的baby,“Holly?”   “我以为…”岑年想起Tom对Emma说的几句话。“我以为你…不想结婚。”她甚至在知道有了baby那一瞬间已做了最坏打算。   Tom听到这句话不得不又皱起眉头,“为什么?我为什么会不想?”   “我在L.A.听你跟Emma说…我…”她似乎自己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Emma?”Tom更是疑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自己何时说过不想结婚的话,最后反复回忆,终于在记忆里搜寻出类似的片段,这才恍然大悟,懊悔的闭上双眼,深深呼吸才睁开,认认真真的对岑年说,“我记起来了。我的意思并非是不想结婚,Holly。我…”他努力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我只是不愿意那时求婚。你先听我解释,Holly。我爱你,我想要与你永远厮守在一起,我的心意如此明确,你怎能怀疑?”   “可是…”岑年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Look,我一直希望我们共度一生的承诺,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而不是我提的一个要求,你明白吗?我不希望你是为了答应而答应,因此我不愿为请求而请求。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职业理想还未实现,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那不意味着把你绑在我身边。我愿你先去做你想成为的那个自己,实现你希望实现的价值,然后,也许终有那么一天,我们还是手牵着手躺在阁楼的地板上,仰头看着加州的星星,然后就决定永不分离。”   岑年的眼泪簌簌而落,顺着脸颊滑到枕头上。   “我太想现在就和你结婚,可是我怕你还不愿意啊,Holly。”Tom深深地说,“我希望婚姻对你来说是一种欲望、需要,而不止是责任和必须。我不只希望成为你的归宿,还希望成为你的天空啊!”   岑年止不住地流泪。谁跟她说孕妇不能哭来着,可她现在就是忍不住啊。   Tom俯身亲吻她的眼泪,从眼睛到脸颊,从左划到右,“我真不该第一次和baby见面,就让他见证着我弄哭了他的妈妈。”   岑年配合的破涕为笑,语气也轻快起来,“看来你的确不只要成为我的归宿了,你得成为一棵大树,因为从今往后,至少有我们俩要依靠你了。”   ? ☆、啊,惊弓之鸟 ?  考虑到baby只有一个月大,和之前不稳定的情况,医生建议岑年多留院观察几天。孙瞳和岑年父母每天轮班送食物和日用品,而Tom则是干脆睡在了私人病房的陪护床上,以保证岑年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   大约一周过后,岑年身体情况趋于稳定,便联合孙瞳先将父母劝回家。一是她和baby现在确实没事了,二是她实在受不了岑先生和汤先生共同出现的场面,汤先生最近几天持续担忧严肃脸,弄得她持续心虚气弱,话都不敢大声说,而岑先生则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会说出什么话的主。他俩往病床两边一杵,岑年觉得自己分分钟需要吸氧。   岑年正和Tom窝在病床上看电视,医院的电视上只有BBC、HBO几个大英语频道,放的电影不是翻车爆炸就是打打杀杀,Tom表示实在太不利于胎教,最后转了一圈居然停在了纪录片频道,正在放《舌尖》,岑年一开始觉得可以给男神安利一下大中华美食扬扬国威,谁知道越看下去越发现这片现在对她简直是一种惩罚。在Tom和医生的监督下,她现在每天吃的都是没滋没味的汤汤水水,严忌一切辛辣、性寒、刺激性的食物。   呜呜呜呜。她缩在Tom怀里拽着他衬衣的胸前布料缩成一团,“……换台好不好?”   Tom低头看看怀里人,第一反应是手覆上她的额头,“还发烫吗?不舒服?我这就叫医生。”说着就要转身按铃。   岑年连忙拉过他的手,“没有没有!”她觉得Tom 最近真的是太紧张了。不知道她那个面对自己春风和蔼像亲阿姨一样的主治医生为什么对他那么严厉,难道妇产医生对所有的准爸爸都是这样吗?“就是想休息一会儿。”她解释。   孙瞳来电适时响起,“大小姐,我把岑先生和他夫人送上机了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   岑年被她语气逗笑,“暂时没了,谢谢大外交官!”   “晚上想吃什么啊?我一会儿顺道给你们送过去。”   岑年抬起头,问Tom晚餐想吃什么。   “任何食物,只要是你喜欢的。”Tom的声音低沉柔情。   我喜欢的?那我想吃干锅虾、干锅蟹、干锅菌菇、干锅蹄花……岑年一边想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我想吃干锅…”   电话那头的孙瞳顿了顿,“哦,就是啥都不需要了呗,乖乖吃医院营养配餐把那就。”   岑年欲哭无泪。这坐监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与医生反复确定了baby健康后,岑年向Tom提议两人是否可以准备启程回伦敦。   “No,darling。”Tom扶着她坐起,又将枕头调整在她腰间和背部舒服的位置,耐心且充满感情,“医生说你最近需要卧床静养。你需要休息,而baby需要一个安稳的母体环境。”   岑年眨眨眼睛,“可是,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   “Not yet,Holly.”他坐到床沿上,扶着她的肩膀,“你还很虚弱,baby的情况也不够稳定。”   他的眼神水波荡漾,蕴含着层层叠叠的深情与担忧,让人无法不心软。   “Fine.”岑年再次缴械,想了想,还是弱弱地问,“那我可以出院了吗?我真的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医院的肃穆让她持续的精神紧张,小腹疼痛刚减弱,胃就搅在了一起。   Tom仰头考虑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决心,“可以,但我要先找个适合静养的地方,在北京,你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长途跋涉。”   岑年开心满意地扑进他的怀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Tom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发。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孙瞳过来做司机外加帮忙收拾东西,Tom再三声明岑年只需躺在床上看着,不许动。岑年这几天已经被Tom训练的令行禁止,听话的像只小宠物一样换了衣服乖乖坐在床上。   “Ashley…”收拾好东西,Tom欲与孙瞳沟通。   孙瞳表情了然,“我知道我明白,我先下去热车,别冻着你媳妇儿!”   Tom认真点头,环顾病房思考还有没有忘了的事。   岑年想笑。Tom现在已经能听懂孙瞳的北京话了——倒不是说字斟句酌的懂,而是互相传递信息一点没问题。连孙瞳用北京话骂他他也能听懂。   高高兴兴的准备下床走人,Tom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扶住她,“慢一点,Holly!”   Tom按了按岑年肩膀让她坐好,不一会儿从屋外推了一张轮椅进来。   岑年:……   她才不要被抬着进来推着出去!   “Tom…不坐这个好不好…”岑年抬起头望着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儿。   经过千钧一发劫后余生的汤司令一点也不像以前一样好说话了,衣食住行一律严格化,绝对的惊弓之鸟。还好,他还是吃软不吃硬。   “可以。”Tom 点点头。   岑年欣喜,没想卖萌这么容易。   “坐好,抬一下膝盖,”Tom伸出手臂摆出一个要公主抱的姿势,看着岑年依言而动,“我抱你出去。”   岑年:!!!   她坚决不要被一路横抱着出医院!不要!   “Tom,你要干什么?”岑年正准备往后缩,Tom已经一手伸到她的膝盖下,一手扶在她的腰上,将她打横抱起,“放、放我下来——!”   Tom用一种“你懂的,不可能”的眼神看着她,轻轻松松抱着她往病房门口走,“你比怀孕前还要轻,darling,”他的语气不无心疼,“上帝为证,我会想办法让你胖起来!”   岑年:……   对不起啊已经当机了!   窝在孙瞳的大揽胜后座,岑年捂着脸不想回忆刚才一路从医院出来路人和护士们看她的眼神。唯独主治医师对Tom刮目相看,目光赞许,大有欣慰神色,对着他嘱咐了半天,再次重申了种种不能做的事。   “Darling?”Tom从另一边上车,看到岑年捂脸的可爱样子,忍不住逗她,“感觉不错?要不要再走一回?”   岑年生怕他真的再捞起自己来就走,从手掌中抬起眼来又羞又急的看他。   Tom大笑。   孙瞳从后视镜狠狠瞥他们,“我说你俩,真拿我当司机了是吧?还是干脆就以为这车是全自动行驶的?”   Tom笑着说了句sorry,替岑年系上安全带,升起脚搭,并制止了她想打开车载电视的动作。   “不行,Holly,会头晕。”   岑年觉得他的语气愈发像在哄孩子,她低头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语气无奈,“唉,honey,是daddy不让看的。”   Tom挑眉,“医生说mummy可能会头晕和呕吐,my baby。Sorry,对daddy来说,还是mummy比较重要。”   岑年闻言,乖乖放弃了要看电视的动作,哀叹自己不该和银舌头比话俏。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想怎么着。   车子一路往北行驶,眼看就过颐和园,岑年忍不住问孙瞳和Tom,“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快到了。”孙瞳回答她。   岑年满头问号,“这不是颐和园?”   Tom抓起她放在两人之间的手亲了亲,“我们就是去颐和园,Holly。”   岑年:我听错了吧...   Tom在颐和园安缦定了一整个四合院。   幽静的皇家园林里,一桩碧瓦赤柱的清式建筑华灯初上。   孙瞳表示自己功成身退绝不再给他们一秒虐狗机会,于是在她的绝尘而去之中,Tom牵着岑年绕过灰色的影壁墙,步入这气派典雅的院子。   此园拥有百年历史,园子里的一山一石,一亭一榭,均参照颐和园现有景物设计,除一方方各自分开的四合院,酒店还有自己的博物馆。博物馆里陈设了各式古董瓷器、丝绢、乐器,可以听戏也可品茶。   客房则在一片假山长廊,亭台楼榭之后。两人步入四合院的正房,只这一间正房,就拥有卧室、餐厅、大厅和休息室。每一个窗门都配有卷帘,隐约可见窗外风景,地面铺有青色的传统金砖,家具桌椅是一水儿的黄花梨明代家具,岑年直到仰起头来看到挑高的用檀香木装饰的屋顶,才真的相信这是个度假酒店,而不是TM穿越了。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darling?”Tom替岑年脱下大衣,扶着她坐到一个铺好了软垫的罗汉塌上。   岑年已经语死了,半天才轻轻说,“……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不喜欢的。”   Tom显然对这园子也十分满意,中式大屋空间广阔,但温度和湿度都刚刚好,Holly应该会住的舒服。   侍应生推着两人的行李敲门进屋,后面跟着一个穿着色彩古朴的中式褂裙的姑娘,将茶点和水果摆到大厅的茶桌上,转身到大厅另一角去点香。   Tom转头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头,示意岑年等一下,起身走过去,十分绅士的表示,“Sorry,非常感谢您的服务,但是原谅我不太清楚这香料里的成分?我太太现在怀着baby,我很担心这香料里是否有对她身体有影响的物质。”   穿着中式褂裙的姑娘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被眼前这位痴汉准爸爸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说着sorry灭了香,拿着香座退出了屋子。   “Tom…”岑年觉得男神可能真的是被医生吓着了。   “Yes,darling。”Tom用温帕子替岑年擦双手,声音听上去挺快乐也挺得意,还英中夹杂,“我听说这是从前皇帝静养的园子,不仅安静,且茂林修竹,又近湖边,最适合你养身体。”他记得医生跟他说过,东方人体质与西方人有所不同,他又查阅了中医有关怀孕的注意事项,重复最多的概念就是“养”。   岑年想笑,“茂林修竹”这些词儿他都哪学来的。   “可是,我并不是皇族呢。”她还是觉得这么大个园子就他们两个人住,还要住上一段时间,有些奢侈了。   “你是的,my lady。”Tom蹲在她面前,眼睛里像是隐藏着一千首诗,“你在我心中至真至贵,四海千川,众星璀璨,都比不上你的一颦一笑。”   ? ☆、marry me ?  岑年半倚在铺着整张羊毛的贵妃榻上,看着订制西装的工作人员给Tom度身量体,Tom跟工作人员略略交谈,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微笑。岑年沉醉在他从肩到腿的完美线条里,眼神跟着服装师在他身上划来划去的尺子不能自拔。   Tom来北京事出突然,只带了随身用品,正装更是只有上飞机时身上穿的那套。小半月过去,他依然与岑年寸步不离,直到Luke在北京接了几个活动,这才迫使他不得不找人来做造型。   “啧啧,瞧瞧你这副旧社会地主婆相!”孙瞳好心来探病,打帘进屋看到的画面让她以为自己穿越回晚清。   岑年调整了一下坐姿,坐起来给孙瞳倒茶,小声道:“旧社会地主婆也没有人身自由吗?”她现在是一个坐在回廊下的摇椅上听孩子爸爸念诗的妇女啊。   Tom与孙瞳打了招呼,回头嗔怪的看她一眼。   岑年立刻举手投降,“我就是说说。”   “Holly Cen,”孙瞳恨铁不成钢的哀叹,“你这辈子算是就这么卖给他了!”   Tom在一边忍不住摸摸鼻子坏笑,走过来揽着岑年亲了她发心一下,“晚上想跟我一起去吗,darling?”   岑年有些意外,“我可以吗?”她的禁足结束了?   Tom微笑着点点头,“中英文化交流处的活动,媒体见面会之后有个晚宴,应该不会太累。”Tom表示他不放心留岑年一个人在酒店,不过孙瞳愿意留下来陪她也无不可。   孙瞳笑他与虎谋皮,“你前脚一走,她想的不是出去吃火锅就是喝野酒!”   岑年现在一想到自己将有一年多不能喝酒这事就崩溃,哭着求孙瞳别提。   Tom考虑片刻,觉得还是让岑年在身边比较放心,加之他最近几乎天天和主治医生电话沟通,岑年身体恢复的不错,出门应该没有问题。   因此当岑年看到Luke带着工作人员进屋要给她做造型时,简直想跪下谢主隆恩。没办法,谁让她理亏,差点带着baby一起玩儿完,现在她对自己的判断全部有所怀疑,而Tom的话则每句都成为圣旨。另一方面她也很心疼Tom,她养病期间,Tom放下工作全心照料,跑前跑后,岑年每晚凝视熟睡的Tom,总觉得他两颊陷的更明显,眉眼间隐隐是对自己病情的忧虑。岑年在心里对baby加油打气,honey,咱们得快点好起来,不能让爸爸一直为我们担心下去。   当Rupert再次看到自己的爱将坐在办公桌对面时,她已经面色红润,全身洋溢着将为人母的温柔动人。   “Good!我才帮你办了正式入职不到半年,你就要休职了。”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听的话,“你就是随时不给我点惊喜日子就过不下去。”   岑年表示了自己的抱歉,也反复申明她一定会把手头工作交接好再走。虽然她一点也不想放下工作,但她的工作性质注定了长期熬夜爆肝和持续辐射,再加上Tom之前提出过长期分别的问题,她不得不忍痛下这个决定。毕竟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baby的健康更重要。   岑年从BBC大楼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因为做了这个决定而倍感轻松,这大概是她能送给Tom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对的,她的汤先生今天35岁了。一周前他们回到伦敦,两人各自将之前被拖慢的工作进度努力往前赶,Tom需要马不停蹄的赶到越南加入《骷髅岛》摄制组,岑年则早在北京就决定回来和Rupert谈暂时休职的事。Tom没要求她这么做,两人对于这个话题甚至连提也没提,因为他非常了解工作对岑年的重要性。而岑年经此一事才更深刻的意识到Tom和baby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职业理想可以暂时放一放,它不会跑的。而幸福则不同,它来了就该抓住,否则转瞬即逝。   由于之前耽误了一个多月的进度,Tom不得不尽快赶回剧组加紧拍摄,他之所以还要从北京先飞回伦敦一趟,一是因为他不放心岑年一个人,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在暗暗谋划着某件事。   预算着岑年下班的时间,Tom拨通了她的电话,“Holly,你下班了吗?”   “Yes.”电话那边能听出岑年心情不错,她刚从BBC出来,准备步行回家。为了就近岑年上班,两人回来以后都住在她的公寓里。Tom之前和她沟通过生日在他家里过,已经邀请了亲朋好友,让岑年什么都不必操心,准时出现就好。   “恐怕还需要一会儿,”Tom遗憾表示,“不过我安排了车子去接你,你可以先去做个spa,挑件喜欢的小礼服,车子会在生日会开始之前载你过去。”   咦,孕妇的思维是比较缓慢,但今天好像真的不是她过生日啊。好在她对Tom的体贴已经见怪不怪,尤其有了baby以后,他件件事情都会考虑在自己之前,因此岑年并未多想,乖乖说好。   晚上车子停到目的地,Tom已在门口等她。岑年进了屋发现人已经到了不少。Tom的父母都在,Emma亲切地跑过来拥抱她,岑年惊讶地发现居然连Sarah都抱着宝宝从印度回来了。岑年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Tom会搞得这么隆重,自己本应该帮忙准备食物招待客人,却跑去美容购物了。   岑年侧过身低声问Tom为什么不告诉她有这么大阵仗,“至少应该告诉我你父母会来啊!”   Tom笑容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然后拉着岑年过去给父母介绍。   希德勒斯顿一家都是好基因,父亲绅士高贵气度不凡,母亲美丽亲切,与Tom五官更像。岑年努力按耐着内心的紧张跟两位长辈打招呼,握手的时候要不是Tom扶着她的腰,她简直恨不得鞠躬九十度以表尊敬。   晚餐开始时餐厅里已围坐了十几个人,除了几位至亲,还有看起来就与Tom关系十分亲密的堂表亲和几个挚交之友。Tom牵着打扮优雅的岑年坐上女主人的位置,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   岑年心里有点虚,好像生怕早已融化在习惯里的西餐礼节临时罢工,一只手伸到桌面底下抚上肚子。   Baby,给mummy壮壮胆,mummy现在需要把最可爱得体的一面不遗余力的展现出来!   席间大家言笑晏晏,话题主要围绕着寿星展开,岑年在一边安安静静听着Tom小时候的趣事,话题很快聊到了Tom身份的转变。坐在一旁的妈妈Diana关切的贴到岑年耳边询问,“Baby几周了?反应大吗?”   岑年表示baby已经快十周了,到目前为止都反应不是特别大。   Diana喝了点酒,显然很开心,“35年前Tom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悄悄告诉你,我已经盼望他有个家庭很久了。” Diana压低声音对她说悄悄话,“不过我从没讲过,男生嘛,你知道的,他们‘要掌握一切’。”   岑年对Tom妈妈主动的善意既惊喜友感动,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众人为寿星举杯,岑年的酒杯里一早已经被Tom换了果汁,岑年最近几天胃酸比较明显,所以只喝了一小口。   晚餐结束后,一群人在起居室的壁炉前聊天做游戏。岑年觉得胃不太舒服,趁着Tom与朋友交谈,躲到洗手间干呕,怕Tom担心,洗了脸补了妆才重新打开洗手间的门。   “Tom?”一打开门,岑年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大家声音也消失了,她心里没来由有些害怕,伸手寻觅,“Tom?Where are you?”   黑暗之中,Tom寻到岑年的手紧紧地抓住,在他身后,有人推着一个插着蜡烛、被仙女棒围绕的蛋糕到岑年面前,上面赫然写着玫瑰色的“marry me”。   岑年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紧紧抓住Tom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在蜡烛隐隐约约的映照下,岑年看到亲朋好友围绕着他们,一起用生日快乐的旋律哼唱着“Would you marry Tom?”。灯在这时被打开,Tom单膝跪地,从背后取出一大捧红玫瑰,磁性的声音似乎比岑年还要紧张,   “Holly,my darling……Won't you marry me?”   岑年持续down机中,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已将刚补好的妆又哭花了,她的双手在颤抖,双唇似乎也是。她听到Tom说,   “Holly,现在这间屋子里,在你我身边,围绕着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带我来这世上的父母,我的同胞手足,我的一生挚友。在我寻寻觅觅的前半生,他们是我人生中的全部。”他仰头看着岑年,深深呼吸,泪水也早已模糊了眼眶,“然而直到我遇到你,Holly,我的余生似乎才找到了意义。”他觉得自己的胃部一阵阵的痉挛,平日信手拈来的十四行诗此时一句也想不起来,“我爱你,Holly。不因你美貌高贵,不因你善良聪慧,甚至不因你怀着我的baby……God,我想了一万种向你求婚的方法,在世界之巅,在绝美之城……然而一切都不如今天之郑重。我在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们面前向你求婚,表示我永不后悔的决心,和坚不可摧的承诺!若我今后有一丝不忠,愿在座各位掷我如石。”他清了清嗓子,突然用中文说,“岑年,你愿意嫁给我吗?”   岑年愣在原地,不停地流泪,哭哭笑笑,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什么。   Tom觉得这几分钟大概是世界上最漫长地几分钟。他望着岑年,岑年望着他,两人都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被这情景触动,最后还是妈妈Diana先恢复理智,拉拉岑年的袖子,道:“你们俩别光顾着哭呀,你先让他站起来呀!”   岑年这才反应过来Tom一直在跪着,连忙哽咽着说了“Yes.”Tom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在所有人的欢呼中与她深情拥吻。   ? ☆、daddy不太高兴 ?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Tom揽着岑年进屋,第一件事就是问她累不累。晚餐时他注意到岑年有反胃的迹象,再加上求婚成功后大家又唱又跳的,他有些担心岑年会感到疲劳。岑年倒是没怎么感觉出累,一晚上都被求婚弄得晕晕乎乎的,一直到大家都走了屋里安静下来才恢复一点思维能力。岑年准备到厨房收拾一下残局,却被Tom不由分说的抱上了楼。   Tom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一手小心翼翼撑在床面上避开她的肚子,俯下身亲吻她,“传统上,我现在应该亲吻我的准新娘。”两人动作暧昧,岑年被他亲的咯咯直笑,“传统上,我现在好像应该推开baby的爸爸。”Tom坐起来,一双灰绿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含着委屈,“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权益被侵犯了!”   岑年捧起他的脸亲吻,“生日快乐,daddy!”岑年觉得说完这句话后面跟着的动作应该是掏礼物,想了想自己好像忘记买礼物了,皱起眉头来有些懊悔,又想不对,自己有比礼物更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待她想起来是什么事,Tom已经脱了衣服进浴室了。   好不容易等到Tom洗完澡,岑年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Tom过来替她关上床头灯,问她怎么不先睡,岑年这才挣扎着赶走睡意,拉着他的手臂坐起来。   “Tom,我下午去跟Rupert请假了。”她轻声说。   Tom似乎没反应过来,用浴巾拨弄着湿头发问请了多久。   岑年这才直起身子,提高一点音量,对他说,“我去办休职了,想一直办到baby出生。”   这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Tom惊诧地望着她,显然有些喜出望外,“你是说……?”   岑年看到他开心的表情,觉得自己心里也特别甜,点点头说,“未来这一年,想不‘厮守’都不行了。”   Tom笑的咧开嘴,有些激动的抱住她,想了想,又放开她关心地问,“那《Show me》第二季怎么办?还有你的其他构想呢?”他没有想到Holly竟然愿意为了baby放弃自己钟爱的工作。   岑年眼波含情望着他,“工作上的构想,暂时有别人去替我完成了。不过,我都有个新构想,在这里。”她指了指baby所在的位置,“你刚刚在全家人面前许了我一个千金之诺,我也有个要回应你。”   我最爱的人,为了感恩你出现在我的世界,带来的所有光明和色彩,为了不辜负你的情深,我只能用我最好的年华和全部的精力来报答你。我愿为你全身心经营一个幸福的家庭,让你无后顾之忧的继续做时代的宠儿。   在交接好了手头工作,又复查确认了baby成长的很健康后,两人很快坐上了赶往越南的飞机。Tom的戏份吃重,且已经耽误了一部分拍摄,只能加紧日程。   《骷髅岛》越南部分的拍摄定在广平省,属于越南中北沿海地区,其中位于丰芽格邦国家公园的韩松洞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单个大型天然洞穴,也是剧组要取景的重要部分。   飞机落地后,Tom发现越南的温度和伦敦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他先替岑年脱了羊绒大衣搭在手臂上,又自己脱了黑色的棉外套,只余一件薄T恤和深色的休闲西装,两人走到机场大厅,Tom又反复问只穿着一件连衣裙的岑年冷不冷。岑年觉得英国人对于温度的感官果然很神奇,27度啊,自己穿着长袖和长靴,他居然还一本正经的问她冷不冷!   岑年摇摇头,将他的墨镜摘下来别在他胸前的T恤领子上,看到露出来的一点点胸毛笑道,“粉丝等了这么久,要给点福利才好!”   Tom无奈的笑着要开口说什么,行李带上他的吉他已经迎面而来。岑年收拾行李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要背着吉他去越南,因为《我看见了光》而演奏上瘾的汤司令严正表示,baby需要胎教,音乐是最好的胎教!   岑年心里默默:你别教他跳“圆规舞”就好……   因此当越南当地的接机粉丝心情激动的在关口等着自己偶像出现时,看到的就是Tom一手推着堆了两个大箱子的行李车(上面还放着一件看不清款式的棉外套),一手拎着一把线条优雅的吉他,而Holly则两手插兜的跟在后面,帅气的要命。   迷妹泪目:男神好帅!怎么能帅的这么居家!   看到迎面而上的粉丝,岑年表示自己可以在一边看着行李,让Tom先去和粉丝照相,Tom在确定岑年站在一个不会被撞到也不会磕到的角落里之后,笑容阳光迎向自己可爱的石墩儿粉。   坐在去往酒店的车上,岑年的手机提示有人艾特她刚才接机的照片,岑年打开一看,大部分粉丝都表示Tom明显的圆润了,面色红润笑容满足,一看就是跟Holly一起在家养胎养的不错。岑年没绷住笑了,点开照片一看,汤先生果然满脸写着“我要做爸爸了”的幸福和得意,岑年看的心里暖暖的,转过头戳戳他的手背,   “你都让我成为‘全民情敌’了!”   Tom笑着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现在觉得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是我的情敌。”他温暖的手掌盖在她的小腹上,“包括这个小家伙!”   剧组在越南的拍摄有许多水上活动,为了不打扰Tom的创作让他分心,岑年大部分时间在酒店或者自己逛逛,偶尔到剧组探个班,也是尽量在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受不了你俩”抖鸡皮疙瘩的动作中尽量少待一会儿。   某天Tom提早收工,回到酒店发现岑年居然不在房间,打了两次电话也没通,立刻急的全身冒汗。就在Tom准备冲到街上找人再找不着就报案的情况下,岑年拎着一大堆购物袋出现在房间门口。   “Holly!”Tom冲上来握住她的肩,明显后怕的长吐一口气,“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岑年眨眨眼睛,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卡在当地信号不太好,一个未接都没收到。“我去逛街了。”她看出Tom已经着急了半天,心虚的声音降低。   Tom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表示自己一会儿就出门去买两张当地的手机卡。确定了她和baby都没事,看她逛的倒是挺开心,于是问道,“去买了什么,这里好逛吗?”他知道Holly热衷逛街,尤其喜欢买衣物和首饰,但还是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能逛这么久。   岑年被这个问题打开话匣子,特别高兴的打开购物袋给他介绍,这个是baby的玩具,那个是baby的奶嘴,还有baby的各种用品……   抬起头,发现准爸爸的脸色不太好,于是小心翼翼地问,“Tom?你怎么了?”   Tom抿着嘴唇眨了眨眼睛,无不哀怨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我的呢?”   岑年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Tom情绪的异样,有些后悔的想自己是不是又让他担心了。柔声说道,“Sorry,Tom,下次一定不会了。我应该确定一下手机能不能用的!”   Tom还是那种眼神望着她,拉着她的手不说话。   “Tom?”岑年把两人之间的东西移开,往他身边凑了凑,“你生气了吗?”   Tom摇了摇头将她揽入怀中,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过了一会儿才说,“Holly…好像对baby比较好呢。”   岑年觉得自己反映了有超过一分钟,才从他怀里扬起小脸,想笑又不敢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Tom又叹息了一下,口齿不清地说了句“never mind”。   越来越确定心中所想,岑年从他怀抱中直起身体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眼角有一点点下垂,眉毛一高一低,平时绿的发亮的瞳孔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暗淡,上唇不那么紧绷,却好像用力在抿着。岑年这才看着他想笑又有点心疼。   “Tom…”   怎么办,她才怀孕不到四个月,daddy就已经有危机意识了?   ? ☆、谁的情敌? ?  《骷髅岛》在越南开工期间,社交网站上的八卦媒体几次放出Tom街拍,不是在陪未婚妻逛街就是在享受当地美食。照片里的Tom走在路上都紧紧牵着岑年的手,要么就是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身上,还有几张干脆当街亲吻。两人穿着适宜当地气候的薄衫,群众表示这一大波暴击真是没sei了,准妈妈身材少女的让人嫉妒,倒是从男神身上能看出剧组伙食不错。   Tom今天通告时间排的比较晚,于是在房间里看书等着岑年睡醒一起去吃早餐。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已经快十点,Tom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开着落地灯看书,看到岑年睡醒,才走到窗边拉开遮光布,回过身在她眼睛上落下早安吻。   岑年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她的被子上,照的她心情也挺灿烂。   “你吃早餐了吗?”   Tom表示在等她一起吃,让她快换衣服。她随手拣了件Tom的大号T恤套上,从被窝里蹦跶下来,好奇的走到沙发边看Tom翻了一半的书,“Tom在看育儿手册啊!”她笑着看他,那自己给baby买东西他还吃醋!   Tom从她手中夺过书,拍了拍她怀孕后愈发凸翘的臀部,“去刷牙,早餐都快结束了!”   岑年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踮着脚尖在他留着胡渣的下巴上落下甜甜一吻,“Tom真是个称职的好爸爸!”   然而两人最终还是没赶上酒店的早餐,为什么?稍微注意岑年锁骨间浅浅的痕迹就可知道。孕期过了14周,baby的情况已越来越稳定,岑年的小腹也逐渐有了的弧度,Tom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对于岑年柔软有致而充满着雌性荷尔蒙身体的欲望,在不伤害baby的前提下,恢复了与岑年的亲密。   他会开始每晚睡前给baby读诗,从济慈雪莱到莎士比亚,念台词也唱歌,一边念一边还笑着说,完蛋了,如果是个男孩子,那他现在简直是在培育一个小小的情敌!有一天他学会了自己所有的情话,Holly就彻底变成儿子的情人了!   这周Tom排开了剧组的时间,预定了岑年在伦敦的产检。作为即将迎接自己头生子的新手爸爸,Tom的心情很是忐忑,首先baby在这一两周将做唐筛检查,更重要的是在确定了baby的健康后,他还将很快知道baby的性别。   “Holly,你想吃什么?”两人站在酒店收掉的自助早餐前,Tom反应很快询问自己的未婚妻。   岑年摸了摸宽松T恤下已经有一点点隆起的小腹,努力靠母子天性感应着baby今天的口味。   “中国汤面?越南米线?”准爸爸表示接受不到来自母体的讯息,只好逐个问。   岑年皱着眉摇了摇头,觉得和baby的“心电感应”好像通话失败了,只好转而感受自己的味蕾,抬起头看看一脸关心加期待的Tom,“想吃英式早餐…”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不过不是baby,是baby妈妈。”   Tom立刻表示没问题,打电话询问剧组工作人员附近哪儿有吃西式早餐的地方,工作人员表示地方是有,走着去就能到,不过落地大玻璃面对大街,估计粉丝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岑年有点方。   早知道会有这么多精心打扮过的粉丝妹子跑过来欣赏她吃早餐,她就应该回房间换件像样的衣服,或者至少梳个头吧。她转头看了看Tom,男神今天依旧是休闲裤、白T恤和灰色外套的打扮,随意中不失街拍优雅,而自己现在穿着Tom的灰色大T恤,和一条腰部宽松的紧身牛仔裤,幸好手边还有根发带,随便绑一绑她今天就当进错剧组的韩剧少女好了。   “Darling?东西不好吃吗?”Tom为她切好了松饼,又给她一杯新鲜果汁,却看到岑年有一下没一下的割着盘里的薯饼,“没胃口?晨吐?”   岑年表示自己已经不怎么晨吐了,只是胃有点顶。心里想我总不能说我觉得自己像个糙汉路人甲吧…   要不怎么说两个人能一起生活靠的是默契呢。Tom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先夸了半天岑年现在散发着母性光辉美的有多么天上有底下无,然后自己走出去跟粉丝合影,再亲切又绅士的表示自己和妻子需要一点点吃早餐的二人世界。等他回到餐桌旁,岑年的眼神已是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   她的Tom怎么能这么体贴、这么机敏、这么情商高!真是逆天的让她担心自己拉低宝宝的智商值啊。   恢复了安静的早午餐时光,Tom 决定跟自己的未婚妻谈谈正事。   “Darling,我们需要把婚礼场地定下来,再拖你的婚纱就不得不改尺寸了!”对此他有那么一丁点若隐若现的内疚,要是自己早求婚就好了,Holly就能拥有一个不那么仓促更完美的婚礼。   岑年喝着果汁呛了一下。她对于婚礼没什么特别想法,她这个人对仪式感不是特别痴迷,觉得结婚反正是两个人的事,有那么个意思就行。尤其是现在还有了宝宝,她甚至不介意宝宝出生以后再办这些事,能见证自己父母婚礼也挺好的。所以Tom一直问她关于婚礼的想法,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Holly?你还是没想好在哪里办婚礼吗?”Tom挑起左眉望着她,语气突转,“还是根本就没想过?”   耶?   岑年抬起头来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Tom的语气怎么又这么奇奇怪怪的?   “我…”岑年看着他一脸真诚,“我相信你啊。”这是实话,她知道Tom能将一切都安排的完美无瑕。   而Tom的情绪明显受到了打击,回望她的眼神有点委屈。   吃完饭两人驱车到附近的海滩散步。岑年的主治医师在电话里告诉Tom最近这几周是baby的重要发育期,妈妈的健康显得尤为重要,哪怕是普通的发热都有可能影响baby的脑部发育,因此他这些日子特别注重岑年的饮食和外出活动,每天都会尽量从剧组抽出两个小时来陪她散步和呼吸新鲜空气。   然而今天走在沙滩上,他的情绪明显不那么高涨。   “Tom,你怎么了?”岑年有些忍不住,她知道孕期妈妈会受荷尔蒙影响心情起伏大,难道准爸爸也是?   “没事。”Tom踩着沙子继续走,头也不抬。   岑年看他放下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突然扶着腰“嘶”的一声吸了口气。   Tom吓得立刻转身,跑过来将她扶在怀里着急的问怎么了,“肚子疼吗?疼得厉害吗?走我们去医院。”   岑年趁机抓住他的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特别认真的看着他绿朦朦的眼睛,“Tom?你不喜欢baby吗?”她当然知道不是。   一米八八的小可怜有些意外的看看她,然后垂眸摇了摇头。   “那,你在担心baby吗?”   他犹豫着点点头。   “那,是担心什么呢?”   午后的阳光温柔的铺在两人身上,绿油油的叶子迎风招展,安静的沙滩上处处蕴藏生机。   “Holly,我爱你。”他伸出手臂抱抱她,“你看,等到baby再长大一点,我就不能这么抱你了。”到时候他会把自己和Holly隔开,“还有,你好像对我们的婚礼不是那么期待。”   岑年想说什么还是作罢,示意他继续说。   “最重要的是,我之前和你几次说起不想两地分隔的问题,你都没有正面回答我,可是一发现有了baby,你立刻就去办休职了……”   岑年双手撑在腰后,饶有兴趣的看他倾谈心事。   “我知道,你是为了baby的健康。我也很担心他的健康!但是我更爱你,darling。“他必须要确定自己在她心里也是No.1,永远的、没有任何意外条件的No.1。   “就这样吗?”岑年想笑,但努力忍着。她知道Tom最近好像得了传说当中的“准爸爸综合症”,但不听他亲口说,她还真的难以相信这个受全世界宠爱的万人迷男神,原来真的会吃自己宝宝的醋。   他怎么会觉得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呢?   “Tom,”岑年牵着他的手拍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你感觉到他了吗?”其实她都感觉不太到,baby现在还胎动不怎么明显。   准爸爸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你知道baby 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岑年耐心的解释,“他最大的意义,不是我身份的转变,不是我的生命中将多一个不可分割的人,而是他是你生命的延续,Tom。”   Tom看着那弧形的线条,似乎真的感觉自己手掌之下有一点点动静。   “他将随着你的姓,有着你的轮廓和眉眼,流淌着你的血液。他将是我和你之间永远割不断的联系。”岑年的声音越说越低,他怎么会不明白呢,“所以我暂时放弃工作,我期待他的到来,或者没有那么在乎捧花和仪式,都是因为我爱你呀!”   Tom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颤动,他泪盈于睫,慢慢的蹲下,在他爱的人的肚子上留下了隽永缠绵的一吻。   从越南飞到伦敦,加上转机要二十多个小时。由于身体负担越来越重,岑年回到伦敦的家里后足足睡了有十四个小时。   两人第二天去检查身体,初步检查baby发育的很健康,具体的报告还需要等两天,Tom本以为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baby的性别,然而医生照彩超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咦,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是个妹妹!”妈妈这时候表现得倒是很冷静,先感谢了医生,然后转身跟爸爸说可以开始给baby准备衣服之类的了。   Tom站在一边愣了一下,渐渐才反应过来,“小公主”是什么意思。然后岑年看到一个缓慢的、渐渐明显的笑容在他脸上展开,他激动地抱住还在躺着的岑年,不停的重复,“是个女孩儿,这真是太好了。”   由此,准爸爸Tom对baby的态度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睡前还是念诗的,甚至增多了次数,白天也念,无时无刻的念。从前mummy能感觉到他的诗多半是念给自己听的,自从知道了baby是个女儿,Tom所有的胎教都成了情话,所有的嫉妒都成了期待。Mummy看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默默地想,这下究竟是谁在养成一个“情敌”了?   ? ☆、Olivia ?  希德勒斯顿家的小公主出生在一个初冬的早晨。前一天晚上,刚刚进入梦乡的岑年开始觉得下腹一阵阵的疼痛,紧随而来的是明显的收缩感,她在黑暗中握着Tom的手晃了晃,皱着眉头表示他的小情人可能要提前报到了,Tom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有些发抖的双手,半扶半揽替岑年换了衣服,将她打横抱起来就往医院赶。   折腾了足足一夜,直到窗外的天际线浮出一线光白,随着一声清脆的哭啼,Olivia·C·Hiddleston出生了。   护士将清洗干净的婴儿放到已经疲惫不堪的母亲枕边,让baby感受来自母亲的第一个吻,然后便转身将她递到父亲怀里。Tom在护士的指导下接过女儿,她被包的有些紧,乌黑的瞳仁澄澈好奇的努力睁着,身体在不停扭动,Tom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暖流从怀抱里温热柔软的触感传到了四肢百骸,他动作小心地轻轻摇晃她,生怕自己给怀抱里的小人儿带来一丁点的不适。   “Hi,Olivia,I’m daddy,I love you so much!”他轻声呼唤她,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Tom低头在女儿的额上落下轻柔一吻,然后有些不舍的让护士先将女儿推出去给家里人看。   Tom转过身,充满深情地亲吻虚弱的妻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我明白你的话了,baby,她是你生命的延续,是我对你的爱最入骨的见证!”   “她很美吗?”岑年的眼皮有些重,她迷迷糊糊想着刚才没太看清的baby的脸。   “是完美!她就是一个初生的你,Holly,她就是我写过最美的情诗。”   岑年在半梦半醒之中感觉到自己被推出了助产室,Tom 一路上紧紧握着她的手,高大的身躯为她挡去屋外的凉意,似乎怕自己失去意识,不停在耳边念叨着甜美真挚的絮语。   在Olivia出生的最初一个月里,除了喂奶和被护士抱去检查,她几乎没有离开过父亲的怀抱。   岑年产后虚弱,时常需要吊点滴或者休息。当她醒着的时候,Tom就会抱着baby坐到她的身边,尽量将baby放在两人之间的怀抱里,和她低声温柔耳语。而当岑年休息的时候,Tom总是会抱起baby不愿意放下,他抱着他的女儿走来走去,或者坐在单人沙发上不停的轻晃她,逗她笑。   岑年有一次半夜醒来,看到爸爸趴在婴儿床前,似乎在对熟睡的女儿说些什么,黑暗之中岑年有些迷茫,   “Tom?你在干什么?”   Tom回头,特别自然地对妻子表示,“我在跟Oli说我爱你,darling,她听得懂呢,而且听着我说‘我爱你’,她似乎睡的更香了!”   岑年有些无奈,“Tom,已经很晚了,baby也要睡了。”   Tom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回床边坐下,“可是她真的喜欢听daddy说爱她!”   “我深信不疑。但是daddy也该睡了,现在是凌晨三点!”   “……我想不停对她说,否则我无法让她知道我有多爱她!”   “……”   Olivia三个月的时候,岑年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她开始隐隐的感觉到,在同样亲近的前提下,女儿似乎对她和daddy有明显的不同。一个意识其实还有些混沌的婴儿,在mummy抱着的时候也无法停止哭闹,但只要是Tom一上手将她揽入怀中,或者哪怕一听到有人放Tom念诗的声音,小家伙立刻就会停止哭闹,寻找声音来源,有时还会笑的手舞足蹈。   Olivia一岁多的时候,柔软的金色卷发已经长过了耳朵,眼睛依然是乌亮亮的,玫瑰色的嘴唇,撒起娇来比daddy更甜,已经会说简单的单词和所有细微而准确的表情。睡前,她通常爬在父母中间,两边变着法儿的撒娇。偶尔Tom出差在外,岑年会用pad让父女俩能够晚安吻。在视频那头给女儿念完情诗,Tom准备哄睡了女儿再和妻子聊一会儿,于是说,“bye,Oli,I love you.”   Oli缩在妈妈怀里看着pad里的爸爸,声音软软糯糯,“love you!”   于是爹地只好也再,“love you!”   Oli学着爹地的声音,“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   岑年:我要关视频了我跟你们说!   Olivia两岁多一点点的时候,家里突然来来往往一些陌生的叔叔阿姨给妈妈做漂亮的裙子。那些裙子纱纱的,白白的,配着粉色的黄色的花,总是让Oli高兴的摇晃着跑来跑去。会跌倒吗?没关系,daddy抱起来亲亲就好了。   “Mummy,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要办婚礼用的,baby。”   “什么是婚礼?”   “就是两个最相爱的人,要穿着最美的衣服在所有最爱的人面前亲亲,然后从此永远在一起!”   “我会邀请你来参加婚礼的,mummy!因为你是Oli最爱的人呀!”   “谢谢baby,那我的baby想和谁结婚呢?”   “当然是daddy了!因为daddy和Oli最相爱了!”   “但是,daddy要娶的人是mummy呢!”   “哇~Oli不要!我爱daddy,我要和daddy结婚!”   “……”   Oli第一次参加婚礼的时候,daddy穿的像是童话故事书里的白马王子,他们在一个城堡一样的大房子里,所有美丽的花朵为他们铺到厅堂的尽头。Mummy果然没有骗Oli,祖父祖母,外公外婆,两个姑姑,连隔壁长脸叔叔家的Christopher哥哥都在,果然是所有爱Oli的人。   Oli穿着一件浅浅粉色的纱裙子,胸前还系着蝴蝶结,大门打开,Daddy牵着她一路走向牧师,她还一路给大家撒着花瓣呢!走到牧师叔叔的面前,daddy突然抱起了她。   咦,人家才不要呢,人家要自己站着和daddy亲亲嘛!Oli已经可以站好稳了哦!都不用mummy扶!可是,   “Mummy呢?”她小声问daddy,转过身四处寻找mummy的身影。   “Mummy就要来了。”Daddy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然后将Oli交给了Aunt Emma。   Oli不愿意离开daddy的怀抱,在Aunt Emma的怀抱里挣扎两下,人家还要和daddy亲亲才能永远在一起呢!   就在这时,大门再一次缓缓打开,手风琴的声音适时响起,mummy穿着那条绣满薄纱鸢尾花的纱裙子,捧着一捧白黄相间的花,缓缓地朝他们走来。   “哇!”Oli惊讶地张大小嘴。Mummy好美呀!美的Oli都忘记她还要和Daddy亲亲了。   他们的教堂矗立在大海的旁边,四面玻璃通透晶莹,岑年穿着婚纱走进教堂,就能看到对面一望无际蔚蓝的海岸线。   岑年在父亲的带领下一路走到教堂尽头Tom的身边,岑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她的手交到Tom的手中,然后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见的声音对Tom 说,   “有一天你女儿出嫁的时候,你就懂了。”   Tom现在还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但他心里突然酸楚了一下,为自己也为岑先生。   她的手被交到Tom的手中,牧师说完誓词,新郎和新娘需要各自说一遍。她听到Tom一向沉着磁性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也是一句一顿的念完了整个誓词。牧师交给两人镀银的点火火器,让两人共同点燃眼前的白色蜡烛。Tom握着岑年的手,两人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景色,他的声音在岑年耳边响起,   “Holly,darling,记住眼前的景色,这就是我们要走一辈子的路。”   签誓词的时候,Tom的手抖的无法写字。岑年侧过头他的表情,他的笑容郑重又紧张,岑年握了握他不停在抖的手,一笔一画签下了誓约。   牧师给予两人祝福,然后就是亲吻新娘的动作。正当牧师的手点完Tom的额头,准备再去点新娘额头给予她来自上帝祝福的时候,岑年的头突然往后仰了过去。   牧师吓了一跳,Tom也惊诧的回头望过去。两人一回头,原来站在岑年婚纱尾摆处的是他们的女儿。   Oli气的脸鼓鼓的,趁Aunt Emma一个不注意从她怀中跳下来,哒哒哒跑到妈妈身后,用力拽了一下她的头纱。   这个把所有人吓一跳的动作发生了大概十秒,Emma连忙跑上前去重新抱起Oli。   一对新人父母愣在原地,然后突然相视而笑,先前的紧张感似乎都消散在了这个小插曲里。   牧师顺利的完成了所有仪式,新郎掀起了新娘的头纱,他们在所有人的掌声和祝福里沉醉的接吻。   这个睡前故事怎么样?   至于要嫁给daddy的Oli嘛,她才没有生mummy的气呢。因为mummy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只有Oli一个人,是daddy会毫无条件、没有保留,永远抱在怀里、捧在手心里爱的。原来她和daddy之间不需要婚礼呀,daddy就是她的,永永远远都是她的。   ? ☆、论投胎这项技术活 ?  五月的法国南部令人心醉神驰。与往年戛纳影展紧张的日程不同,Tom作为今年影帝的候选人之一,特意早早排开时间,带着妻女到法国南部海滩度假。   “Daddy!Look!”刚刚下了车就摇摇晃晃踩到沙滩上的Oli回头冲daddy挥挥小手,兴奋地举起一小片贝壳,然后半走半爬的扑到daddy脚下,仰着小脸甜甜的笑着,“一颗心呢!”   初夏的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Tom抱起女儿,满目惊喜的笑着赞叹,“这是一颗‘贝壳心’吗?Oli真是太厉害了!”说着便亲吻女儿带着奶香味儿的软发。   Oli被他的胡渣蹭的咯咯直笑,缩着脖子往他怀里躲,“Daddy欺负~人!”正说着,daddy便抱着她突然加速往大海方向奔跑,Oli低头看着脚下的浪花,又怕又好奇,“浪花~daddy~脚~”   Tom虚握着女儿短短肥肥的小手臂,一字一句地耐心教道:“浪花——拍在——daddy的——脚上!”看着女儿好奇的表情,Tom试着将她的小皮鞋脱掉,慢慢放下她,牵着她的手在海水里走了几步。   Oli惊讶于海浪规律的起伏,边笑边叫,玩的不亦乐乎。Tom沉醉在女儿无忧无虑的笑声中,全然忘记了即将举行的颁奖礼所带来的紧张感。一直到太阳有落山的迹象,他才不得不打断女儿,声音认真严肃了些许,“Oli,baby,我们得走了,妈妈快到了哦!”   Oli想到要离开海边,不由撅起小嘴,听到妈妈要来了,笑容又灿烂起来,“Oli~想mummy了!”   Tom抱起女儿来亲亲,声音低低地笑道,“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比你还想!”   Olivia快三岁了。岑年在哺乳期过后恢复了工作,接手《Show me》第三季和BBC新立项的节目。传统媒体的工作时间不受控,尽管岑年努力减少工作、压缩时间陪女儿,但弹性上仍然不如可支配自己日程的Tom。为了更多陪伴女儿的成长,Tom几乎每拍一部戏就会休假回家陪女儿一两个月,尽量不轧戏,有适宜baby旅行的拍摄地也会想办法带着女儿。尽管说起来仍是岑年陪伴着Oli大部分的成长时光,但Tom与女儿的亲近却无人可比,Oli总能在daddy身旁看到这个世界缤纷多彩的一面。   然而从出生起就像小公主一般的Oli并不知道,她一向街拍炫酷的长腿男神daddy突然变成出门就要带着奶瓶背着尿片的奶爸,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单独和女儿待的久了,免不了会十分的思念妻子。   Oli站在机场等妈妈的时候看到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Oli有点不开心,但走近一看,原来是她的Christopher哥哥。她在爸爸怀里张开手臂,冲着妈妈甜甜地叫道:“Mummy,抱抱!”   岑年出关就看到Tom抱着女儿站在那里等自己,萌起来令人心都化掉地Oli要抱抱,但无奈她怀里还抱着Christopher,实在空不出手来。   “Aunt Holly,”表情像小大人的Christopher扯着她胸前的衣服晃了晃,“放我下来吧,Oli妹妹要抱抱。”   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大一点的Christopher放到她和Tom 之间,然后从Tom怀中接过Oli。   Tom深情的拥吻妻子,对于Christopher的出现显示出了一点好奇。   岑年解释道:“在飞机上遇见Benedict,Sophie有事没来。”   Tom了然点头,果然看到穿着风衣、头发有些蓬乱的好哥们推着行李出现在不远处。两人同时期走红,又是邻居,爱好和经历也有所重叠,一直私交甚笃。后来先后成家,搬离了原来住所,本以为生活轨迹会因此而拉开,但谁料两个相差两岁的小朋友却“一见钟情”。   Christopher像妈妈,智商却比演遍天才的爸爸青出于蓝,初显英俊的五官之下,性格有一点点酷,平时对同龄小朋友都是爱理不理,但唯独疼爱Oli妹妹,走到哪护到哪,谁也不准碰Oli一根头发丝。   Oli对Christopher的感情则是几乎从襁褓里就开始,长脸叔叔带着漂亮的 Sophie阿姨去看她,她就从趴在婴儿床边望着自己的Christopher眼中感觉到与众不同的东西。从小,Christopher护犊子一般的疼爱多少弥补了一点她没有兄长的遗憾。他是个小小的天才,算术、读书、就连叠叠乐玩的也比其他小朋友要好。Oli从小就崇拜他,Christopher哥哥走到哪里她都要跟着。   “托~”Oli在妈妈怀里拖着奶音叫Christopher,“Oli想你了!”   Tom识趣的抱起其实也仅仅五岁的Christopher,为他亲吻自己女儿的手背提供了机会。   “我也想你。“Christopher行吻手礼的时候像足一个小小的绅士。   从老远处推着行李过来的本尼看见这一幕,无奈地叹息,“Oh!现在你们看起来才像一家人!”   Tom与岑年一人抱着一个,相视一笑。   本尼特别想把儿子抱回来:这样的时刻总是特别想老婆嘤嘤嘤。   车子沿着戛纳的海滩飞驰了许久,已经过了电影节的场地一段时间,岑年看着身边安全座椅上已经玩累了睡着的女儿,柔声问开车的丈夫,   “定了很远的酒店吗?”   到了目的地,岑年再次对自己的提问后悔了。女儿已经快三岁,Tom仍然维持着浪漫到骨子里的生活习惯。家里隔三差五就换的鲜花自不必说,两人烛光晚餐他也总会想办法创造,就算在地球的另一半拍戏也会隔空媒体表白,仍然会安排不带小孩子的旅行,在阿尔卑斯山涧的小木屋里,烤着火读诗赏雪。   因此当岑年看到一艘不小的游艇,上面还清楚喷着自己名字的时候,仅仅是惊讶了那么一瞬间。   “Tom…”她回头看抱着女儿的丈夫,一大一小都笑的令她倍觉温暖。   “生日快乐,Holly。谢谢你来到这世界上,让我的一生不至匮乏。”Tom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妻子揽入怀中,亲吻她的额头,“拥有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事!”   月亮在云层后渐渐清晰,海浪的声音像是唱歌,从近到远的船舶上亮着明暗参差的光。   “那Oli呢!”小鬼灵精从爸爸妈妈中间探出头来,转头问问爸爸又问问妈妈,“Mummy说Oli才是最好的事!”   Tom笑着刮刮女儿粉嫩的鼻尖,“你当然是啦,baby,你是‘最好的事’创造出来的‘最好的事’!”   Oli皱皱小鼻子。理解这个逻辑对她来说似乎有点困难。不过,算了,mummy听到这句话笑的很开心呢,“Mummy生日快乐,Oli好爱好爱尼(你)哦!”   岑年亲吻女儿的眼睛和眉毛,“谢谢我的Olivia!”   戛纳海边游艇多如柳絮春花,今年的影帝大热候选人一家三口住在游艇上,住了几天也未被发现。因此当夜幕渐起的红毯上出现了希德勒斯顿一家人的身影时,上百家媒体都像疯了一样按着快门。   几年镁光灯下的生活让岑年已经从紧张不适到习以为常,应对这种场面早已自如,而Olivia则是第一次陪父亲出席国际影节,岑年有些许担心的看着怀中的女儿,但后者却丝毫没有怯场迹象。   Tom应媒体一浪浪的呼声,牵着妻女努力走得不那么太快,在拍照间隙,因担心女儿害怕闪光灯,还从自己麦昆的三件套西装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女儿。谁知道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从爸爸手掌中抓起几颗糖果,甜甜糯糯的问,“daddy,我能把糖果分给叔叔们吃吗?”   Tom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几个熟悉的摄影师蹲的蹲趴的趴,努力给他们一家三口拍几个不同角度。他和岑年对视一眼,然后冲女儿点点头。   Oli从妈妈的怀中蹦下来,哒哒哒走到距离父母不远处的媒体区,裙子背后的蝴蝶结随着她不太稳的脚步颤颤巍巍的上下晃动。岑年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女儿,Tom则悄悄拉了她一把,他倒是很好奇女儿会怎么做。   Oli晃悠悠走到一个拉丁裔的男记者面前,甜甜地叫了声叔叔,然后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眼神下,张开手掌,将包装着鲜艳糖纸的糖果往上托了托,“Oli的糖果!Mummy说,好吃的东西要分享,糖果分给叔叔,叔叔要拍Oli美美哦!”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男记者呆呆地点了点头,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小公主跑回父母身边,才后知后觉的一顿狂拍。   目睹一切的岑年哭笑不得。女儿真是从里到外像的都是爸爸啊!这嘴甜的简直犯规,难道“撩”这个技能也属于DNA遗传吗?   一旁揽着妻子纤腰的Tom倒是看着女儿笑的十分满足,他的女儿注定会被全世界喜欢呢。这真不错,他的Oli那么完美,本就应该得到所有的宠爱。   果不其然,随着新科戛纳影帝的诞生,他的家庭也一同成为了第二天所有新闻的封面。自从公开了与BBC年轻华人女导演的恋情,一路到结婚生子,Tom在镜头前从未间断过秀恩爱。但除了个别模糊街拍,Olivia Hiddleston在戛纳可谓第一次亮相。这位长相甜美性格天使的混血投胎小能手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很快,网络热门从Tom获奖到Oli分糖,穿着□□系范思哲童装的小公主成为了新晋话题人物。   作为父母的Tom和岑年有着自己的默契,只要在不伤害到女儿的前提下,这些东西无可无不可,Oli开心最重要。   然而这位还未满三岁的新“网红”却有了自己新的困扰。   是什么呢?   ? ☆、上帝,请赐给我一个弟弟 ?  初夏的江南水乡,缓慢清澈的犹如一幅流淌着的水墨图,临河而起的民宿小楼里,Tom正在亲吻着熟睡的岑年。   “Holly,醒一醒,再晚你想看的那出戏就要错过了。”Tom亲吻着怀中的妻子,手在被子里不听使唤的游走。   岑年被他毫不按耐的动作吵醒,屋外日光已不刺眼,她翻了个身,往Tom怀里蹭了蹭,又闭上眼睛,“让我再睡一会儿。”   Tom一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胸前摸了几下,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她,“我也想,darling,但是戏真的要开场了。”   岑年深呼吸,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Tom。可能是因为难得女儿不在身边,这几天他太不收敛,从白天到黑夜,岑年很好奇为什么她都已经直不起腰,Tom仍然健步如飞。   她捧起他的脸,佯装生气,“看不到就罚你今晚睡红木蹋!”   Tom挑眉,突然起身跪在床上将岑年打横抱起,看到岑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尖叫,Tom眯起眼睛地笑道,“Holly学坏了,明明自己赖床,还要威胁我。”   岑年也不吃亏,双手搭在他脖颈处笑望着他,“是跟你的小公主学的!”   Tom仰头,笑声朗朗,“还说没吃女儿的醋。”想了想,又俯身去亲吻她,“看来是得考虑Oli的建议,家里要有个男孩儿,mummy才能平衡呢!”   岑年猝不及防,于是又是一阵不节制动作。   待到两人穿好衣衫,手拉手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岑年想看的那出戏早已演完大半。Tom提议先去吃东西,吃完可以随意闲逛看夜景。   “要去给Oli买礼物,”岑年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她说想要一只新的小马,她的Sleipnir很孤独,需要朋友。”   Sleipnir是北欧神话里Loki所生的八脚马。Olivia很小的时候,Tom将内部发售的《雷神》漫画周边——一只粉紫色相间的布偶八脚小马带回家,它便成了Oli最好的‘朋友’之一。   “Oli值得奖励,”Tom笑着将岑年揽入怀中,扶着她的肩膀继续漫步,“知道给daddy mummy创造机会,”他贴近妻子耳边,“我得好好努力,否则怎么完成女儿想要个弟弟的心愿。”   约一个月前,某天晚上临近睡觉,穿着浅紫色小睡裙抱着babybear的Olivia突然钻到daddy mummy中间,扬着小脸有些伤心地问道,“mummy,daddy,托(Christopher)不是我的brother吗?”   岑年愣了一下,温柔地回答女儿,“不是呢,baby,Christopher的爹地妈咪是uncle Benny和aunt Sophie呀!”   小天使虽然有些失望,但反应却一向很快,“那,他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brother吗?”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   “好像是这样呢……”岑年突然不知该怎么安慰女儿。   “Oli这么想要brother吗?”另一边原本在看书的Tom早已放下手中诗集,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   Oli认真点点头。   “My baby girl,只有daddy和mummy生的小朋友,才是我们Oli的兄弟姐妹。”父亲的解释总是有力又温柔。   “那,Oli想要brother,怎么办,daddy?”小肉手抓住daddy的大手,眼睛一闪一闪的卖着萌。   Tom挑挑眉,眼神从女儿身上移到妻子脸上,“那就要问mummy了,只要mummy答应,Olivia也许很快就能做姐姐了呢!”   小家伙赶快转过身去换对象继续卖萌,“Mummy Mummy,Oli想要新的朋友,brother一定会是Oli最好的朋友,对吗?”   “对呀……”岑年想了想,似乎只能这么回答女儿。   “那,mummy,是mummy教给Oli要接受新的小朋友,对吗?”   “啊,好像是呢……”   “那,mummy,一定愿意给Oli生brother呢!”   “嗯……咦???”岑年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女儿的节奏了啊!她大脑一旦转起来神情真的不要太像她爸爸啊!   没过多久,在Tom和岑年带着女儿回中国探亲的假期快要结束时,Olivia粘着外公外婆表示不愿意走。蔚蓝的大海,外婆院子里盛开的花朵,还有和自己一样拥有黑色眼睛的邻居小朋友们,都让Oli舍不得离开。   商量过后,Tom决定先带着岑年在国内玩几天,再回来接Oli,一方面让她适应一下离开父母,一方面也弥补夫妻二人许久未能成行的二人世界。   因此南方暖和的阳光、安静的小镇、甜蜜的流水,都成了Tom“要给Oli生个弟弟”的绝好助力。二人手牵着手去看带有江南特色的戏剧,肩靠着肩看小舟一叶从窗外滑过,仿佛回到初识。   小镇上的国际戏剧节正对了Tom和岑年的胃口,中西文化的交融和碰撞使得两人作为创作者看得心潮澎湃,每天看个一出戏就能一晚上话题滔滔不绝,从剧本到灯光,从台词到场景,Tom为岑年拓宽西学背景,岑年为Tom解释当地风俗。每每看到激动处,Tom就会忍不住拉起黑暗中身边岑年的手,一切似乎回到为《Show me》第一季做准备的时光。   这样神仙眷侣的生活过了大概有一周,岑年思念女儿的心情已经无论如何不能抑制,两人遂买了最近的火车票回到岑家,与Oli一家团聚。   回到伦敦的岑年立刻马不停蹄的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从恋爱到生子,她自认给作为伯乐的Rupert添了不少麻烦。虽都是情理之中,但这一点愧疚感再加本身对职业的追求,使得岑年在生完女儿恢复工作的几年里愈加奋进,《Show me》俨然已成为BBC现在的品牌栏目,从国际影响力到实际创收都交出亮眼成绩单,高层对她的培育也越来越重视,在做好《Show me》新一季的前提下,开始为她安排新的任务。   “亲子节目?”岑年看着Rupert递给她的策划书,有些意外,“我以为这是亚洲人的‘独特口味’。”   Rupert提提嘴角,“卖点老套,气质煽情,深度和宽度都展不开。若不是高层交代,我显然也不会做。但是,”老爷子突出一口烟,“这类片子好卖啊,我们是新闻媒体也是娱乐工厂,不要和钱过不去。”   “我也为英国赚钱的亲子节目只有‘超级保姆’什么的……”岑年看了上司一眼,停止吐槽,“可是我手上没法儿同时接两档节目。”   “我知道,”Rupert表示,“这个概念先告诉你,你可以开始规划了,一切以《Show me》为首要。做完这一季的《Show me》,就开始做这个亲子节目的前期准备吧!”   岑年默默咬唇,电视台真是不拿员工当人用啊。   傍晚下班回到家,一推门Olivia就扑倒她怀里。岑年亲亲她,脱了外衣放下包,抱着女儿往亮着灯的厨房方向走去。   “Tom?”   男神挺拔的背影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忙来忙去,他身着白色衬衣,外面还挂着一块粉色方格的围裙。   岑年觉得有点好笑,抱着Oli走向他,“咦?daddy这是在做什么?”   “Daddy在做好吃的哦!是Mummy喜欢吃的!”怀里的小人儿举手表示。   “一点白粥,”Tom转身,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拥抱工作一天的妻子,“蒸饺是我买的,可能口感普通,但看起来还不错。”   岑年有点感动。家里一中一西,两人饮食习惯多少有所不同,但岑年做饭时多以西餐为主,反而Tom下厨时会首先考虑中餐。   岑年将女儿放到吧台旁的儿童椅上,挽起袖子也准备帮忙,却被Tom拦住。   “别沾手了,带着Oli到客厅休息一会儿,饭很快就好。”   岑年笑着看他,鼻子有一点点酸,感动和柔情都快从眼睛中满溢出来,“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坎城影帝,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比□□机率还小的宇宙大奖。”   Tom笑的更开,握着她的手臂亲吻她的额头,“因为Holly本来就是比什么都还要珍贵的星星。”他冲她眨眨眼睛,“一个小概率事件。”   ? ☆、我的全世界 ?  岑年在开内容会的时候手机响了,低头看一眼,原来是自家男神和女儿又上了实时新闻头条。   照片里Tom身着白衬衣和深蓝马甲西裤,墨镜挂在胸前,一手插袋,一手抱着Oli走在洛杉矶大街上,好不潇洒神气。岑年不由微笑,放下手机继续听Josh他们讲分镜头,心中的思念却愈加明显。   最近《Show me》临近收官,岑年每天工作量都大到没时间睡觉吃饭,而Tom近期在洛杉矶的工作相对轻松,因此两人商量过后决定让Oli跟着爸爸去西海岸玩一段时间。Tom带着女儿刚走的几天,岑年还觉得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时间压力没有那么大,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但时间越长,感觉越不对,工作了一整天回到家,屋子里又黑又空,没有一地的玩具和热情的拥抱迎接,随便吃几口冷沙拉,没有坚实温暖的手臂做枕头,似乎睡眠质量也下降了。   但反观大洋彼岸的父女俩倒是玩的风生水起,长腿男神抱着混血天使从比弗利到迪士尼,每隔两天就要上一次街拍,路人和粉丝都表示超级奶爸令人喷血的身材和对着女儿时温柔到滴水的笑容让人只能倒地捂胸口。   难得空出时间和没睡着的女儿视频,屏幕那头小姑娘兴奋的给妈妈描绘着今天在迪士尼Elsa是怎么给自己变雪花棒棒糖的,一旁的Tom把手机镜头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一下,给了妻子一个飞吻,   “darling,miss me?我们明天就回家了!”   岑年愣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咦?”   Tom将怀里的女儿往上抱了抱,笑着对岑年说,“Olivia想妈妈了,对吗?”   怀里女儿被Tom的胡渣蹭得咯咯笑着,抢白道:“明明是daddy想mummy多一点!”   “是吗?是daddy吗?”   “是daddy!”   为了接Tom和女儿,岑年特别把所有工作压缩完成。三个人拎着箱子回到家,已是伦敦时间晚上9点多。   哄睡了女儿,两人窝在沙发里看黑白电影,岑年满意的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怀抱,听着熟悉的心跳声,觉得心情特别不错。Tom递过来一桶薯片,岑年本能抓了两片,想了想又停下动作,从Tom怀中做起来,起身去找东西。   “Darling?”Tom疑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岑年。   岑年从CD架上拿了一台小DV,摆在Tom面前的茶几上,镜头直冲着Tom,笑的他不明所以。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岑年摆好DV,在镜头后面笑着说。   “Yes?”Tom突然没来由有点紧张。   “那个……”岑年放缓了语速,“Oli的愿望,好像要实现了。”   坐在沙发上的Tom直起身体,反应了几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半天才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冲到镜头后面抱住岑年,用力地亲吻她。   “真的?”他喘息地看着她,还要再确定下。   岑年垂眸,两颊有些泛红,“瞧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了……”   话还没说完,双唇已被Tom的吻封住,岑年回应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在电视屏幕或明或暗的光影前与他深情的拥吻。   “Mummy?”   楼梯的一角,揉着眼睛,拖着一只八脚马布偶的Olivia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   “Yes,baby?”岑年连忙结束一个吻,走到女儿面前蹲下平视看她,“怎么了宝贝?”   “Oli要故事!”Olivia冲着妈妈伸出两只小手,要抱抱。   Tom抢先一步走到女儿身边,一把捞起她来,“daddy抱。”   “要mummy抱!”离开妈妈有些时日的小公主表示不领情,就是要黏妈妈。   “Hi,baby,”Tom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妻子上楼,“你还记得自己许了什么愿吗?”   睡眼惺忪的Oli摇摇小脑袋,“Oli困!”   推开房门,将女儿放到小床上,爹地妈咪一人坐一边围绕着她,“Oli快进入梦乡,睡醒了就能收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Oli是mummy的宝宝,弟弟也是!”Olivia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拍上妈妈鼓鼓的肚皮,“Oli爱弟弟,就像daddy mummy爱Oli!”   Tom进屋去拿冰好的饮料,出来就看到岑年坐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Olivia坐在妈妈身边晃动着小短腿,笑的十分灿烂说出这番话。   暂时告别了紧张的工作,Tom带着妻子和女儿跑到热带海岛度假。椰树芒果和灿烂的阳光,温暖热闹的沙滩和大海,还有许多可爱的动物,使得Olivia流连此地,一点都不想回伦敦。在这里,Olivia在爸爸的怀抱中学着骑上白色的马儿,一望无尽的沙滩和夕阳,Tom揽着怀中软软的女儿,拉着马缰,感叹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但Tom也发现,随着岑年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Olivia的情绪也似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向娇宠又傲娇,认为全世界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小公主突然失去了某种安全感,比起从小就喜欢粘着的爸爸,最近明显对妈妈寸步不离。   岑年也发现了这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八个月了,虽然跟Tom在一起后长期的健身使得她肚子并不特别大,行动也都很灵活,但女儿突然变得一分一秒都离不开自己,还是使得她有些无所适从。   一天晚上,在海边疯了整整一下午的Olivia早早睡着,岑年和Tom合衣躺在四面都是纱帐的木榻上,温暖的海风吹得人通体舒畅,Tom侧着身体,一手撑着头部,一手抚摸着她圆滚滚肚子,沉吟道:“那个一直喊着要当姐姐的小家伙似乎有点危机感了。”   岑年动了动腰部,调整了一个自己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声音轻柔,“我也感觉到了,我们需要跟她说明白吗?”   Tom笑着摇了摇头,坐起来低头亲吻自己快要出世的儿子。小家伙似乎感觉到爸爸的温度,在妈妈的肚子里呼应动作,Tom看到一个小小的拳头形状从妻子隆起肚皮的一侧凸出来,他用手掌碰了碰,里面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又从别的地方凸出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感受胎动,但父子天性又和小情人儿一般的女儿感觉不同,他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看着岑年,兴奋地笑道,“我儿子将来准是个优秀的投球手!”停顿了一下,又耐心对妻子说,“放心darling,姐姐的小别扭,由我这个有经验的‘第二个孩子’去搞定,我一定会让她明白有个兄弟姐妹有多好!”   Tom拿着果汁和牛奶走向妻子女儿,Olivia还在继续对着妈妈和她肚子里的baby说话,“baby brother,姐姐好爱你哦!你乖乖的,姐姐把好吃的东西分给你吃,还会给你牵我的小马哦!”   “Oli要把你的小马分享给弟弟吗?”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对呀,”Olivia特别认真地点点头,“daddy说,以后,就会是弟弟为Oli牵小马啦!弟弟会是Oli最好的朋友,而且会永远陪伴Oli,爱Oli,对吗?”   Tom看到岑年有些惊喜地点点头,摸摸女儿的辫子,“Oli说的特别对,真不愧是daddy mummy最疼爱的小公主!”   “Daddy!”   Tom看到女儿从躺椅边跳下来,啪嗒啪嗒的跑向自己,他连忙将两手的饮料都转到一只手中,空出一只手来抱住扑到自己脚边的女儿,将她抱起,“Oli在和弟弟说话吗?”   “对呀对呀,”金发小公主乖乖点头,“Oli好想弟弟快点出来和我玩喔!”   Tom表示daddy也迫不及待呢。他抱着女儿蹲到水边,给女儿穿好baby救生衣,然后将她的小手放到岑年手里,自己像一只剑鱼一样伸展着扑到海水泳池里,酣畅淋漓的游了几个来回。   “哇!daddy好酷喔!”岸边穿着花裙子的一大一小目不转睛地看着daddy。Oli更是无论看daddy跳水多少遍都会发出由衷地崇拜赞叹。   岑年一手牵着女儿,一手习惯性地覆盖在隆起的腹部,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外面一家人的互动,在自己的专属泳池里游来游去,也跟着凑热闹。岑年被肚子里宝宝的大动作弄得有些喘息,于是牵着女儿走到一边想打开Tom刚拿过来的饮料喝。   Tom从水面中抬起头喘了两下,然后涉水而出,走向妻子女儿。他从餐点台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然后拍了几张在水边嬉戏的岑年和Oli,又揽着拥有孕期完美线条的岑年自拍了几张。   不一会儿岑年就在ins上看到了Tom的更新。   “It's a boy! We are so happy and excited!”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镜头中的岑年低眉柔目,幸福地依在Tom怀中,两人都将手掌轻轻覆在岑年隆起的肚子上,身边是正在玩着水球的女儿,Tom看着怀中人的眼神仿佛已拥有了全世界。   ? ☆、哪有什么别人 ?  《复仇者联盟3》上部的伦敦首映礼,邪神先生作为东道主迎接来自大洋彼岸的超级英雄们。   夜幕下的西区剧场被镁光灯和人群闪成白昼。   红毯尽头,一身黑色礼服三件套的Tom挺拔出众,从造型到表情无不显示着自己对于电影和同伴的郑重。   “我看起来怎么样?”他转身问同样身着优雅晚礼服的妻子。   “非常迷人。”岑年的眼神饱含欣赏眷恋。   记者的镜头未从这对人气夫妻的身上移开,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恭喜你们,”相熟的BBC娱记将麦克伸向Tom,“所以Tom,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Tom的手臂贴着妻子熨贴的露背礼服,低头瞥一眼她腹部好看的弧度,语气既兴奋又期待,“很快,不瞒你说我对此真是期待极了,我想大概还有两个多月?”   “所以,《复联》第一部的时候伦敦首映,有一组照片就是你在听Elsa肚子里的宝宝,如今到了第三部,你怀抱的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和baby了,是不是特别感慨?”   “Yes,”Tom闻言笑了开来,仰头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然后又低头亲吻臂弯中的岑年,“时间真是奇妙,不是吗?回忆起来简直像一场梦。我想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这部电影拍到第三部的时候你已经拥有这世界上最迷人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并且还会很快迎来自己的儿子,我一定会认为那人是恶作剧之神派来对我开玩笑的——借此表示他对于我的扮演的不满。所以,没错我现在特别感慨,因为我已得到我希冀的一切!”于是又侧身去亲吻妻子,“她是我拥有过唯一活生生的梦,能呼吸、有活力的梦,而且是在现实面前不会死的梦。”   岑年全程仰着脸深情地望着Tom,他的声线磁性温柔,在嘈杂的环境中仍然如念诗一般优雅沉着。   刚回答完这个问题,红毯那头“雷神”Chris就牵着自己妻子Elsa向他们的方向走来。Tom跟记者打了个招呼,然后揽着岑年走向Chris夫妇。   “Hi,brother!”   Tom和Chris热情拥抱,又分别与对方妻子行了贴面礼。一班等交差的记者看到如此画面都恨不得手里镜头还能多几个,在记者的“怂恿”下,Tom和Chris先是和对方拍了几组合照,又揽着对方妻子拍了几组合照,当然,最后还是逃不过被要求以“Thor”和“Loki”的身份拍几张有剧情感的宣传照。   岑年和Elsa手挽手看着一对默契十足的“相爱相杀兄弟”,岑年打趣道:“接下来的时间属于这红毯上真正的couple了,Elsa,我们好像应该识趣一点了呢!”   Tom回头正想牵住妻子,却见岑年已经与Elsa走向红毯另一方向。Tom看看妻子的背影,转过来又与Chris继续宣传环节。   整个首映现场火爆到新高度,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一群超级英雄们齐齐聚首,从媒体到粉丝,无数的镁光灯、掌声和欢呼将场面一次次炒向□□。一晚上下来,Tom作为其中几乎最受关注的本土明星,大脑一直持续维持着高度紧张和兴奋。   活动结束回到家,已是将近午夜。进入孕后期体力大不如前的岑年呼出一口气,陷进绵软的单人沙发里,一手按着腰部,一手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小腿肚子。岑年听见厨房里一阵响声,不一会儿Tom果然端来一杯热牛奶递给她。   岑年往后躲了躲,“不想喝。”   说实话,整个一晚上宝宝都像是感觉到现场热闹一样,在肚子里施展拳脚,胃被顶得有轻微的呕吐欲望,这会儿肚子里才安静下来,她只想就这么倚着靠枕好好休息一会儿。   无奈爸爸对此很执着,半蹲下来捧着牛奶杯,星星眼望着妻子,就差像Oli要玩具的时候来上一句“Please~”   岑年叹口气接过牛奶,抿唇喝了几口,还是不太舒服,咳了两声不小心将牛奶溅到黑色礼服的胸前。   ? ☆、我生命的一半 ?  岑年费劲地睁开眼睛,感觉卧室的天花板和吊灯似乎还在摇晃,她摸了摸身下,发现Tom已在不知觉间将她放到大U型枕上,腰部的酸痛感似乎被剪裁贴身的枕头减弱了些,但仍然令她难受的不想说话。Olivia在这时推开门光着小脚跑到她身边,拉着妈妈的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岑年晕晕乎乎地将女儿一把捞起来,搂在胸前拍了几下。   “Olivia?我说了不要打扰妈妈休息!”爸爸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温柔不失严肃。不一会儿岑年便看见穿着居家运动服,上衣袖子撸到一半的丈夫走进屋来,将她怀里的女儿抱了过去,“我们去外面玩好不好?”   Olivia看着爸爸甜兮兮地点点头,刚要被抱走,又转身依依不舍的伸手向妈妈,“Mummy~”   岑年被女儿叫的心软成一团,坐起来伸手示意Tom把女儿递给她,“没关系,mummy已经睡醒了。”   Tom将女儿递过去,又连忙将抱枕放到她背后,Olivia站在被子上撅嘴巴,“Daddy为什么不让Oli叫mummy起床?”   “因为mummy怀弟弟很辛苦,baby,”Tom将女儿额前的金色卷发往后捋了捋,表情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弟弟折腾mummy一晚都没睡好,mummy现在需要休息。”   岑年还没来的吐槽,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不乐意了,又是踢腿又是伸拳的,极力表示对daddy的控诉:本宝宝不背这锅。   “Morning,son!”Tom坐到妻子女儿身边,愉快地亲吻baby小手凸起的位置。   岑年手覆在肚子上安抚宝宝,嗔怪地看他一眼,“这下好了,他要开始做早操了。”   “好极了的生活习惯!”Tom由衷感慨,“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带着他去晨跑,然后教他踢球、骑马、弹吉他……”他沉浸在牵着一个小小的自己一起运动娱乐的画面中不能自拔,笑得特别灿烂地冲女儿拍拍手,“Come on,Oli,我们去晨跑了!”   与岑年总是熬夜而且死宅的生活习惯不同,Tom的日常生活规律健康,除了丰富的精神世界,健身和跑步也是风雨无阻。结婚几年,岑年已被他洗脑接受了“生命在于运动”这种伟大设定,只要时间允许,每天几公里的慢跑是希德勒斯顿夫妇的打卡环节。即便是怀孕后,也一样在医生的允许之下保持着4到6成的运动量。加上女儿也很好动,喜欢往户外跑,岑年现在的生活面貌几乎已经完全被颠覆。   考虑到昨晚的大动作,夫妇俩十分默契岑年今天身体不适宜再运动这件事。因此当Tom带着Holly在院子里玩球的时候,岑年只好坐在一旁的树荫底下看着他们喝果茶。   已经开始休产假的岑年最近生活惬意充实。因为《无限战争》下的拍摄,Tom带着她和Oli住回L.A.的大别墅。加州的阳光晒的人美滋滋地,每天带女儿逛逛街,陪Tom出席出席活动,偶尔去片场探个班,不想出门就在家里收拾收拾婴儿房,看个电影,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某天接到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   刚哄了Oli午睡,岑年下楼收拾客厅一地的玩具,然后准备自己喝个下午茶,电话却突然响起来。   “Holly?”Luke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Yes,怎么了?”岑年轻声问,心里一阵没来由发虚。   “呃…”Luke似乎犹豫了一下,“Tom刚才在片场,那个,威亚线出了点意外…从台子上摔了下来…Holly?你别着急,剧组已经把我们送到医院了,医生说他暂时没有大碍…”   岑年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随便套了件衣服抓起车钥匙就要往车库走,Olivia在楼上叫mummy她才反应过来,上楼抱起女儿,深呼吸了两下,叫了个车子带着女儿赶往医院。   急诊室里,Tom坐在床上,头上包了一块纱布,胳膊也被吊了起来。剧组工作人员围了好几个,外面还有等着报道消息的记者。岑年一掀帘子进去,看到Tom神色正常坐在那儿,才大呼一口气,走向前去拥抱他,声音有点发颤,“你吓坏我了!”   Tom坐在床沿上拥抱眼睛有些发红的妻子,眉毛凝到一处,满含歉意,“Sorry, Holly. I’m so sorry!”   一旁的Luke向岑年解释,复联系列本就有很多动作戏,遇到特别难的部分剧组会建议以替身为主,但本着对角色的负责,Tom大部分时间会选择自己来。今天拍摄的打斗内容都是棚内绿幕,原则上不是很难,会从台子上掉下来主要责任出在道具组。还好Tom手臂只是韧带拉伤,没伤到骨头,医生诊断并不太严重。   岑年仔细听着,想象着Tom受伤的画面心里像刀绞似的一阵阵发疼。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才分开,岑年指腹小心地划过他被包着纱布的前额,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很疼吗?”   Tom被她心疼的表情弄得眼睛也湿湿的,连忙扯开笑容安慰她:“一开始有点疼,但你看,早已经包扎好了,医生也说没事,不要再担心了,嗯?”   岑年抽抽鼻子,乖乖点头,努力噙着眼泪。   “Oli呢?”Tom环顾一周。   岑年表示Oli还不知道爸爸受伤,自己在路上不确定Tom伤得有多严重,考虑再三没有把她带到急诊室来,而是暂时送到同样在洛杉矶拍戏的Benedict家让好朋友帮忙看一下,Oli有Christopher陪,比较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Tom微笑,看着妻子的眼神充满爱意,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很快医生拿着报告进来,表示Tom没大碍,但考虑到头部受到轻微撞击,建议留院观察一晚。Tom顺手拿起一旁的外套,刚想婉拒医生好意,岑年已经答应下来,表示马上去办住院手续。   “Please,Tom,你说过要让我放心的!”   Tom无奈,只好由她。Luke在这件事上果断站岑年一边,听过医生解释病情,便表示自己要出去应对记者,还要发一通简单声明,让Tom不要操心剧组的事,先好好养病。   晚上,和女儿视频后的两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天高气清,能见群星和满月。   走了一小会,Tom担心岑年腿酸,扶着她坐到长椅上,看她脸色不太对,连忙问道:“Are you OK?我抱你回房休息?”   岑年皱皱眉,宝宝今天似乎感应到妈妈有别的事在着急,没怎么闹腾她。但岑年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觉得有话想对Tom说,想来想去,又不知从何说起,故越想越忧虑。   “有什么话你说,这样我很担心。”Tom扶着她的肩膀问。   “Tom…”岑年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去西非,突然遇到军事袭击,然后失联的事吗?”   Tom蹙眉点点头,“当然。”   “我…”岑年轻咬下唇,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当时我们还没在一起,我多怕上帝一念之差,决定要收回这个让我幸福的机会。我几乎将理智全都放下,找到国际新闻部,联系了大使馆,差一点就要自己飞去找你。”   回忆往事,岑年只想自嘲。但Tom听来却是句句酸楚。   “后来事实证明,幸亏我没那么做。稍微恢复一点理智也知道,我那么做是自不量力,愚蠢透了。”她提了下嘴角,想起戴高乐机场失而复得的拥抱,“你知道吗?我今天接到Luke的电话,几乎和当初知道你失联时的心情一样。我一下子陷入一片空白,我甚至忘了Oli还在楼上,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她激动起来,语速加快。都怪这该死的孕期荷尔蒙作祟,她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多愁善感。岑年喘息了两下,才继续讲,“现在我仍然感到后怕,Tom。我无法承受失去你。”她抓着他的手臂,来回摸了两下,想哭又不好意思哭出声,哽咽看着他还被包扎着的手臂。   Tom听的心疼极了,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用没受伤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前额,自责地表白:“对不起,darling,我非常对不起。我知道这让你担心,让你后怕…”他也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掌在她背部来回摩挲,“我是个糟糕的丈夫,嗯?”   “不,不,你当然不是。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这世上没什么能足以与你相比。也正因如此,”她压抑了一下自己想哭的欲望,声音在他怀里闷闷的,“我想我承受不了失去你。一只胳膊,一条腿也不行!”   Tom笑了一下,听着她继续说,   “你不可以认为,有了Oli和baby,这世界上就多了可以陪伴我的人,你是无可取代的!你和我的生命同样重要。”   Tom也是泪中带笑,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背,扶她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你知道吗,darling。很多年以前,我对我的观众们说过这么一句话,‘人有两次生命,第二次开始于你发现你只能活一次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牵起她的手,“这么多年,我想我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人都有两次生命,你就是我的另一条命。你所做之事,所到之处,所笑之声,所颂之物,无不牵动着我全部的思念和情感,没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只是残缺的我。我为你的担忧而担忧,为你的哀伤而哀伤,你不止是我的另一半,你更是另一个我自己。”   岑年早已泪流满面,不停抽噎着,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想笑又扯了扯嘴角摇着头。   “So,请你不要担心。”他看着她,笑得轻松了些,“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好好的活着。我会一直陪你到时间的尽头,直到大地星辰灰飞烟灭,那爱的玫瑰也将永不凋谢。”   ? ☆、可爱的绅士们 ?  “我曾经非常在意外界的声音,渴望被更多人喜爱,”Tom冲着镜头,深思慢语,“直到我找到人生真正的意义。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拥有自己的家庭能够使你真正的成熟,使你内心强大起来。我的儿女,他们使我深思作为一个‘人’的价值和与世界的联系。我的妻子,她是这世上另一个我,她的出现重新定义了我的生命。”   洛杉矶希德勒斯顿氏别墅,比弗利山如今最炙手可热的花园,一片绿荫白墙的西岸风情里隐秘着的英伦建筑,将主人的身份和品味恰到好处的彰显出来。   哄好两个孩子午睡,Tom坐在客厅里接受侧拍纪录片的中插采访。当编导问到有关于家庭的理解,他的神色格外郑重也深情。   “Tell us,作为一个家里有两个姐妹的男士,当你面对女儿和儿子的成长时,态度是否会大相径庭?”   “No,”Tom认真回答编导问题,“我想不是。恰巧相反。正是因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身边有许多卓越的女性,比如我的母亲和姐妹,我才更加明白,女性需要的尊重首先是平等。我的女儿和儿子,他们相差三岁多,我和妻子有共识,无论是年龄还是性别问题,我们不刻意区别对待,而是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让他们各自感受到自我的义务和长处。”   “效果好吗?”编导笑着问。   “现在还不能肯定呢,他们还太小了!”Tom的眼中透满爱怜,“Olivia只有6岁,而William还不满3岁。但是我发现,是的,Olivia活泼天真,是个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而William更像是个诗人。”   “这听起来就像是姐弟俩分别的继承了两个不同的Tom!” 编导闻言打趣道,“那么什么地方像Holly呢?”   “冷静,淡定,明确。”Tom想着岑年的模样,“尤其是我儿子,他是个内心戏丰富但看起来淡定的要死的诗人!”   “那么,说回这集片子了。Holly知道你带着孩子们正在录这个节目吗?”   Tom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她还在伦敦。她确实知道我会带着孩子们录这个节目,但并不知道是这几天。”   “那她知道你们在为她准备纪念日吗?”   “当然不。”Tom用‘你懂得’的眼神看着编导,“这是个惊喜,也希望你们能为我保密,你猜如何,我现在最怕的是孩子们说漏了嘴,他们每天都喜欢对妈妈絮叨大小所有事!”   在弟弟William出生前,岑年曾答应过恩师Rupert接下BBC一档新的亲子节目。有关亲子关系和社会家庭问题,岑年也确实下了很多功夫做研究,但儿子的到来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岑年不得不将工作延后,Rupert也只好将新的亲子栏目先交给别人。岑年倒是一点也不为此可惜,因为她本来就对这类题材兴致寥寥,但Rupert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岑年没有完成原本答应好的工作,就应该以别的方式补偿频道的创收。于是乎,这位英国电视界的泰山北斗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多年好友、下属的丈夫——汤姆希德勒斯顿先生。   比起刚走红时略微单薄的偶像形象,如今在好莱坞早已占有一席之地的Tom,不仅影响力和号召力都稳稳保持一线,演技实力也已受到学院奖的多番认可。面对这位走红十年还仍然稳居最有魅力男星前三名的英伦绅士,大众的好奇心可不止一点点。   Rupert先后向岑年和Tom表达过让他带着儿女上节目的意愿,但考虑到持续曝光对孩子们的影响,岑年多少有些犹豫。最后几番讨论,才决定做一部侧拍Tom与孩子们日常生活的纪录片,放到新的亲子秀前做特别节目,同样能达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   “Dad,为什么有这么多镜头一直跟着我们?”穿着一身burberry墨绿小风衣的William轻轻摇一摇爸爸的裤脚,仰头问道,宝石一样的绿眼睛写着疑惑与惶恐。   比弗利某个超市里,Tom正带着两个孩子购买明天纪念日派对要用的食材,身旁有两台摄像机跟着,手推车的前方还绑着一个Gopro。   Tom顺手将粉琢玉砌的小儿子捞起来,耐心解释:“这是妈妈的同事们,William,Dad跟你说过哦!我们在为妈妈准备重要的结婚纪念日,所以这些叔叔阿姨要来纪录下这重要的时刻,这样等到William长大了,也可以看到现在小小的自己呢!”   “我还有好久才能长大,对吗?”小王子的秀眉微微一凝,无不哀伤的望着爸爸。   “Yes,”Tom看着怀里的儿子,笑道,“成长是件漫长的事。”   “比一天还要长吗?”   “是的,儿子,比一天还要长。”   “长过太阳?长过月亮?长过闪亮亮的星星吗?”   “Yes,”Tom忍俊不禁,又对儿子要说的话好奇不已,“William要看好多次日出日落,才能长大。”   镜头后的摄影师和编导都不知觉间陷入了这段父子间的可爱对话。这对从五官到发色眼睛,甚至连声音动作都十分相似的父子,在画面上就像是动画制作的一个成人版的Tom和一个正太版的。两双脆弱敏感的绿眼睛相互对望,还说着如此飘渺的句子,简直令一众阿姨心碎。   “Oli已经长大了吗?”小王子看着不远处去够货架上的麦片的姐姐。他有时候是很羡慕Oli的,她能和所有人都做朋友,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Tom摇摇头,“Oli也不足够,但是她比你大一些。”Tom 看着迅速挑好自己喜爱口味,快乐地向自己跑来的女儿,低头对儿子说,“不过如果以后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而William有事情想要寻求帮助的话,就可以找姐姐。”   “Look,daddy,妈妈说这样的纤维更健康!”Olivia快乐的跑过来,伸出小胳膊要帮爸爸推车子,“弟弟,你需要帮助吗?”   William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道:“我可以吃你的麦片吗?”   “当然啦!”Olivia快乐地回答,“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分享给弟弟,对吗daddy?”   “Yes,baby girl!”Tom弯下腰赞赏的亲吻女儿的脸颊,笑着从她手中接过车子推着,在儿子的自我诉求下放他下去自己走,“任何一种麦片。”   作为家中长女,Olivia很好的扮演着妈妈不在时“小主妇”的角色。她会在公共场合紧紧地牵着弟弟的手,会帮daddy记着每一样要买的东西,会对蛋糕的口味和气球的颜色提出自己的想法,还会用她甜甜的声音邀请一众超级英雄叔叔们参加他们的party。   路过鲜花植物区,一直保持沉默的William突然轻声问Tom,“我能给妈妈买一朵花吗,Dad?”   “当然,”Tom嘱咐女儿不要往冷柜方向靠近,然后蹲下笑着问儿子,“你想送妈妈什么花?玫瑰?”他知道他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情人。   William摇摇头,仰起头观望了一下,然后指着一束白的透明的花,“这个!”   “William喜欢洋桔梗啊。”Tom替儿子抽出一朵,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修剪。   “可是,daddy,I don’t have money…”小王子眨眨眼睛。   “Well,I have!”Tom 重新蹲下来,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你送我妻子一支花,还要我帮你付钱,你该怎么感谢我?”他笑着,心里快乐的翻腾起来,每次看着小小的William眼中充满感情的流淌,就像是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小王子右手碰一下左胸口,微微垂首欠身,“为您驱使。”那模样,那懵懂而郑重的表情,似足一个真正的绅士。   他的儿子真是个神奇的存在,   “你知道这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这种生长于美国南部和墨西哥之间的美丽植物,代表的是不变的爱和我心如一呢。   William摇摇头,认真地说,“这个花最美,只有最美的才配得上妈妈。”   Tom失笑,他的小情敌啊。   傍晚,Tom带着孩子们在花园里荡秋千。   Olivia的新宠物,一只只有八个月大的阿拉斯加雪橇犬跟在它的小主人身后跑来跑去,Oli快乐的笑声伴着狗狗的呼吠,将夕阳的颜色都调和的更喜悦了些。   William坐在一旁小小的秋千上,腿上摊这一本童话故事书,在他小小身躯的对比下显得更大了。   Tom一手扶着秋千的荡绳保证儿子的安全,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与狗狗嬉戏的女儿,几乎忘记四下镜头的存在。没过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Tom从口袋里掏出一看,果不其然是岑年。   “Holly?”他的声音都带着笑意,心里却算着时间“准备登机了?”   “可能会晚点,”岑年声音闷闷的,“我找了个地方喝咖啡,face time?”   “当然,我这就开视频!”Tom说着就要按手机屏幕。   一旁的William低头看着书,默默地提示爸爸,“镜头,dad。”   Tom反应过来,示意儿子牵着他,两人走到一处看不到镜头的角落里。   手机屏幕上岑年有些疲惫,背后安静的候机室显得她更孤独。   “Mummy,I miss you!”一看到妈妈,William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I miss you too,baby!”岑年在镜头这边亲亲儿子,“你睡的好吗?牛奶喝了吗?”   William点了点头,“Dad喂我喝过了,mummy,我还是想喝你冲的牛奶。”   岑年失笑,看到抱着儿子的Tom冲怀里小小的自己挑了挑眉毛,“我冲的……不好喝吗?”   William回头看爸爸一眼,理所当然的点点头,“Mom is always better!”   “Fine,”爸爸无奈笑了一下,举手投降,“我同意。妈妈永远是最好的,妈妈是我的唯一!”说着眼睛望向手机镜头,低声宛转,“我也是你的,对吗达令?”   岑年看着这一大一小,觉得自己的疲惫和困意都好多了,“你们都是,gentleman.”   不远处Olivia快乐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冲到爸爸身边,侧过头看着手机屏幕,“Mummy,你马上就要来了吗?”   “Yes,honey,我快上飞机了。”   “噢我真希望飞机飞的再快一些,mummy!我想你!而且你瞧,这里真的需要一个平衡!”她摊手冲着爸爸和弟弟,“我一个人可搞不定这些绅士们,他们很严谨的,always,你懂的!”   岑年大笑。   她真是爱她的贴心小棉袄!   ? ☆、我看见了光 ?  岑年刚下飞机,Tom就打过电话来,说他有重要的工作没结束,暂时脱不开身,两个孩子都在家里由保姆照看,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车,岑年可以先回家看孩子们。   岑年在路上往家里打了个电话,Olivia和William在电话那头叫妈妈的声音让她的心都要化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还有一段路我就可以看到宝贝们了,好想拥抱他们。   Tom今天大清早起床整个人就处于十分亢奋的状态,匆匆洗漱完毕,换上修身干净的麦昆蓝衬衣和西裤,出现在镜头前时已经是闪着金色光芒的迷人姿态。   本来没怎么睡醒的编导觉得自己要被恍瞎,这位男神是会变法术吗?怎么早起从卧室出来就气色好的跟要去结婚一样?   在镜头的跟随下逐个敲开了宝贝们的房间,Tom先叫醒的是William,他刚刚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过夜,Tom和岑年每晚都会去看上几次,好在小儿子从小性格安静,就算是睡醒了也不哭不闹,最多眨巴着眼睛看着深蓝色的天花板上隐隐发光的星星,然后会在爸爸妈妈过来的时候给他们讲几个自己想到的有关星星的小故事。   “早,William。”Tom将轻轻揉着眼睛的儿子从被子里抱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得好吗?”   William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轻轻问道,“妈妈今天要回来了吗?”   “Yes,my baby!”Tom笑了,因为儿子的心心念念和马上就要见到妻子的兴奋,“我们去叫Oli?”   William轻轻颔首,将小脑袋贴在爸爸的胸膛,躲开他不怎么喜欢的镜头。   推开公主城堡的房门,Tom动作轻柔的走到女儿窗前俯身亲吻她的眼睛,“早安,我的睡美人,你的骑士已经在等待了。”   Oli往被子里缩了缩,在爸爸接连的亲吻下挣扎着睁开眼睛,一副还没醒透的样子,但下一秒看到弟弟一双纤尘不染的绿宝石安静地望着自己,元气少女瞬间醒透,扑过去拥抱弟弟,“早安弟弟!姐姐好爱你噢!”   看着永远快乐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女儿和安静被抱着的儿子,Tom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指挥着两个小家伙洗脸刷牙吃早餐。   “今天Christopher要来,对吗?”似模似样地用儿童刀叉切着吐司,Olivia十分关心她心爱的竹马哥哥。   “当然,”Tom扬眉,“还有Uncle Chris家的India姐姐和她的两个弟弟,还有Oli最爱的Uncle Downey,他家的哥哥姐姐也要跟着来呢!”   “Really?”Oli闪着大眼睛,对爸爸所有的话给出满分反应,“他们都是来参加你和妈妈结婚纪念日party的吗?”   “是的,”Tom放下手中咖啡,给一旁还坐在baby椅里的小儿子擦擦嘴角,“所以我们今天有好多工作!我们需要准备客人们爱吃的食物、布置花园和游泳池、确认蛋糕和给妈妈准备的惊喜……Olivia要继续帮daddy忙吗?”   “当然啦,”Oli迅速咽下了一块牛油果,“妈妈说,她不在的时候Oli要照顾daddy和弟弟呢!”   Tom伸手给女儿倒了些橙汁,再次被她逗笑,笑着回答:“Well,daddy觉得被照顾的棒极了!”   Olivia骄傲又满足的冲着爸爸一笑,爸爸回应她同样充满感情的笑容。一旁抓着果泥的William表示:妈妈快来,爸爸和姐姐秀恩爱好烦,宝宝只想安安静静的吃个饭。   而镜头后的编导和摄影在听到一系列宾客名单后显然比Olivia来的更兴奋。天呐!一个比弗利山全明星豪华阵容的party!这一趟来的简直不要更超值!   Chris牵着女儿出现在Tom家已是午后,他将车停进Tom的车库,已经看到Tom迈着他那修长的双腿小跑两步过来。   “India!”他弯下腰先和小姑娘拥抱,“I miss you so much!Did you miss me?”   “Uncle Loki!”小姑娘伸出手要抱抱。这个从小就会在她面前扮演“邪恶教父”的帅叔叔是她十分喜爱的长辈,他家漂亮的黑发aunt更是温柔的没话说。   Chris解释Elsa带着儿子们会晚点到,自己决定早点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Big day!Brother!”Chris拥抱着Tom,给他背后来了一拳,“你气色真好!Anything help?”   “我想已经万事具备,”Tom笑道,“尽情享受就算是帮忙了。”   占地广阔能俯视山景的后院已经布置妥当,Tom和Chris在游泳池旁临时搭起的吧台边搭烧烤架,看到两个女儿牵着手过来求助。   “怎么了baby?”Tom放下手中器具,擦干净手扶着女儿肩膀问道。   两个小姑娘委屈脸看着爸爸们,原来是做游戏的时候布偶被发卡刮住了,不小心撕了个洞。爸爸们组装着烧烤架,一边表示没关系,可以先玩别的。Olivia却小苦瓜脸表示,“那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妈妈看到会很伤心的!”   Tom无奈,只好被女儿和教女一人牵着一只手拉到活动室里。Chris进屋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邪神弟弟正坐在地毯上替女儿缝玩具。两只大长腿延伸到桌角前,低着头,戴着黑框眼镜,认真的研究着针脚的走向。   Chris被这温柔而迷人的画面感染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上传到ins上,朋友和粉丝们被这样充斥着父爱的Tom迷住,几秒钟内就多了上百颗心。   Tom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笑了一下,打趣道:“老天保佑Holly没在车子里刷instagram。”然后看了看时间,给岑年打过电话去。   在距离家已经很近的时候,岑年突然接到Olivia的电话,说她和William想吃冰激凌车里买的棉花糖。岑年让司机就近停下,跑到马路另一边去给孩子们买棉花糖。   “结婚纪念日快乐,岑年女士。”买冰淇凌的小哥递给她包装好的棉花糖后,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只红玫瑰,并且以标准的中文微笑着说道。   岑年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送给我的?”   “是的,希德勒斯顿太太。”司机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起走到她身边,同样递给她一只红玫瑰。   岑年在惊诧的情绪里没缓过神儿,本能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没想到沿着社区的主干道走,那些原本不是很熟悉的邻居们,甚至路人,每个从她面前走过的人都递给她一只红玫瑰,对她用标准的中文说了一句,“结婚纪念日快乐,岑年女士。”   岑年一路懵着走到家门口,看到前院并未有什么变化,心放下来一点。但事实证明她的心放的太早。岑年刚刚推开门进了前院,Olivia和William便跑过来扎进妈妈怀里。岑年一手抱一个一手牵着一个进屋,却发现整个一楼大厅里都漂浮着玫瑰色和白色的气球。岑年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女儿拉着往后院的门方向走,隔着客厅的落地大玻璃,她便看到宽阔的后院整个游泳池边都被满满的同色装饰物装饰着。岑年被女儿牵着穿过客厅,一众熟悉的好莱坞好友们聚了过来,似乎像之前彩排过一样,每个人走上前拥抱她,给她一只玫瑰,并且以他们独特的方式祝她结婚纪念日快乐。   岑年感动的有些不知所以,她几乎忘了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事实上,她的丈夫浪漫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天,他们也并不是总过这些节日。   Tom一身西装革履的站在院子的那头,灿烂的笑容展现着他心中无法被压抑的喜悦,他冲乐队比了个手势,一步步朝她走来,唱着他第一次唱给她的歌。   “I got a feelin' called the blues   上帝啊,自从我的宝贝说再见   Oh lord since my baby said goodbye   我就得了一种心病名叫布鲁斯   Lord, I don't know what I'll do   每天除了傻傻地呆坐和叹气   All I do is sit and sigh   我真是不知所措   Oh Lord,   噢,上帝啊   and lord I love to hear her   可每当她在耳边柔声细语   when she calls me sweat daddy   总能使我笑逐颜开   Such a beautiful dream   想想这是多么美的一个梦!   I hate to think it's all over   我避免去面对现实   I lost my heart it seems   我不知的心已失落何方   I've grown so used to you somehow   我早已习惯她的存在   Hey I'm in love   我已深陷爱河   I'm in love with a beautiful gal   和那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Hey Lord I tried and I tried   噢,上帝啊   to keep her satisfied   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尝试   but that she wouldn't stay   只为搏红颜一笑”   Tom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已经快捧不下的玫瑰移到一边,在一干好友的见证之下揽住她的腰,闭上眼睛深情地亲吻她。   在所有人鼓掌和欢呼,和乐队欢乐旋律的演奏之下,岑年听到Tom附在她耳边说,   “谢谢你让我懂得相思之甜,也从此避免相思之苦。Holly,我将会无止境的更爱你,在余生的每个第一天。拥有你的每一天都是我的纪念日。”   一地的花瓣散落在脚边,满目玫瑰色和白色的装饰都成虚化成了背景,孩子们跳跃着的笑声像是情歌,岑年拥抱着他,觉得自己拥抱着造物主所有奇异的恩典。   夜晚,已经喝得斗转星移的一众人或站或躺在泳池边上听男主人絮絮叨叨人间三情对他的重要性。那么多幸福的令人痴迷的细节,那么多甜蜜的动人的过往,在他迷人的嗓音和喝醉的语调下都显得既性感又温暖。   聊着聊着,Tom看了看腕表,突然停下来。他牵着岑年到院子的一边,那个可以俯瞰着比弗利半面山腰的位,从岑年的背后圈住她,摇晃着她的身体,倒数了几下。   “轰”的一声。   岑年看到一朵心型的烟火绽放在眼前的夜空里,她叫着他的名字跳了一下,然后是接二连三不同颜色的心型烟火,然后是她的名字,然后是我爱你……   Tom将她圈在怀中,拉着她的手指给她讲着每一幅烟火图案的情意。   她回头看着他。绚烂的烟火将他的脸庞点亮,在他饱含眷恋的每一首情诗里,她看见了自己,也看到了那人世间唯一的光。   全文完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